第 15 章
周焕开始迫使自己习惯这样的生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明明在英国都是独来独往的她，现在竟然要适应一个人。
以前虽说也和莫予迟没多少交集，但至少还能听见关门开门的声音，如今连这种声音周焕都不必期待了。
唯一让她比较庆幸的是，陆一涵似乎没有把她做的那件蠢事说给其他同事听。
但即便说了，周焕也不会知道。
如果为了这个小插曲公司不让她转正，她也只能认了。
谁让她就是被这个莫予迟吃住了。
眼见着就到了元旦假期，节前最后一个工作日的傍晚，同事们都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自己的跨年计划，周焕慢吞吞地收拾着桌面，想着等会回家泡个脚再早早睡觉。
谭薇戳了戳周焕的胳膊肘：“焕焕，你没有跨年计划吗？”
一直游离在话题之外的周焕突然被cue，愣了愣，摇头道：“没有，想回去早点休息呢。”
“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跟个老人似的，不然你和我们去跨年吧。”
“你们？”
“我——还有我朋友们。”
“不了吧，我和他们都不认识。”
“哎呀，自来熟。”
周焕面露难色：“我还真不是自来熟的类型。”
“不不不，我说自来熟是因为，这几个小姐妹都喜欢Flyer，懂了吧！”
“你们粉丝聚会啊？”
“不算，都是朋友，还会有几个比较熟的男生一起。我们一起吃个饭，吃完饭去参加一个粉丝见面活动。”
“又有粉丝见面会？”
“最近年底，搞了好几场，跨年这场在S市本地。”
“我没买票。”
“没有多一张票，姐们我怎么敢邀请你呀。”谭薇得意地说。
“还是算了吧……”
“欸，”谭薇把周焕的脸掰过来正对着自己，“你一个小姑娘最近怎么这么颓，跟失恋了似的……”
周焕眉心一跳。
谭薇忽然正色道：“不会吧，真失恋了？你什么时候恋爱的我都不知道，你这节奏有点快。“”哎呀胡说什么呢。”周焕拿她没办法，“行，我和你去。我先回家换个衣服打扮一下。”
周焕在家里洗脸化妆的时候，谭薇那几句话还一直萦绕在她心头。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答应了，或许是不想被人说成是失恋？
本来也没有失恋啊！
她闷闷地想。
行了，今晚就豁出去好好玩儿，看谁还说我是失恋的样子！
周焕到的时候，谭薇和她的朋友们都在了。
三个女生两个男生，加上周焕一共是六个人。
周焕和她们打了个招呼坐下，刚端起水杯，就听到谭薇和大家介绍她：“这是周焕，我的同事，今年刚毕业的小姑娘。对了，她可是莫予迟的粉丝。”
“咳咳咳……”最后一句话冷不防把周焕呛到了。
“你急什么呀。”谭薇拍拍周焕的背。
周焕大方地自嘲道：“第一次见大家，有点紧张。”
她这么一说，桌上氛围倒轻松了些，其中一个看起来很开朗的短发女生道：“你别紧张，我们看到你这么漂亮一小姑娘都没紧张。我叫石悦。”
另一个长头发，看起来知性文静的女生自我介绍说：“我叫温可瑜。”
“我是董俊。董永的董，俊俏的俊。”这个胖胖的，甚至有点憨态可掬的男生笑道，“不过有点名不副实。”
周焕扑哧一笑，这几个人，都让她觉得非常好亲近。
然后周焕自然而然看向了最后一个还没开口的人。
那是个尽管坐着也看得出个子挺高的男生，一头短发很清爽，单眼皮，但眼睛不算小，鼻梁高高的，很帅气。
“我叫林希彦。”他礼貌地和周焕笑了笑。
周焕也回以一个微笑，紧接着饭桌上的话题很快就被谭薇和石悦给转移到了Flyer上了。
话题一到Flyer，周焕倒有点不自在起来，何况他们还总拿她当成专业的“馍馍”，问她各种问题。
而她竟然都对答如流……
连她自己都快相信自己是一个纯正的、死心塌地的“铁粉”了。
周焕礼貌地把话题丢给一直很绅士地在倾听的两位男士：“你们不追星吧。”
“我们大老爷们怎么会去追小鲜肉呢。”董俊摆摆手。
“那你们无聊吗？”
“我们是习惯了。”董俊大大咧咧说，“不过啊，你们喜欢的这几个人，尤其是那个什么，莫予迟，还真挺帅的。”
“我喜欢的那个不帅吗？”石悦抗议道。
董俊摆摆手：“还是周焕比较有眼光。”
周焕低头小口喝汤，自言自语似的接了一句：“嗯，他确实非常帅。”
“应该是我安利得好！”
周焕笑道：“确实，我其实不算追星族，就是被谭薇安利了，才关注这个节目。”
石悦举起杯子碰了碰周焕的酒杯，“妹妹你就放心跳坑，入股不亏。”
刷了微博这么些天，他们说多少饭圈用语周焕也能跟上了。
周焕也不说什么，毫不扭捏地喝下半杯。
董俊叹道：“妹妹酒量可以啊。如果周焕也会喝酒的话，等会咱们喝完了，去吧台区酌两杯吧。”
石悦和谭薇第一个复议。
周焕环顾了一下这间餐厅，除了他们坐的用餐区，还有吧台区，吧台区旁边还有驻唱歌手表演区。
“如果觉得为难也没关系。”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周焕转过头，是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林希彦。
“没关系啊。”周焕爽快道，“可能酒量比不上你们，但小酌两杯不是问题。”
用餐结束，几个人到饮酒区挑了一张卡座坐下。他们都熟练地点单完毕，周焕翻着眼花缭乱的酒单，指着一款名为“紫水晶”的酒道：“我尝尝这款吧。”
服务员正要下单，林希彦拦道：“这个酒精浓度可能有点高，你要不换成百利甜或者莫吉托。”
“咋地，周焕和我们在一块你还怕她喝多了不安全啊，等会我把她送回家！”董俊反对道。
“对啊，”林希彦双手枕在脑后耸耸肩，“我看你就挺不安全的。”
周焕不好拂了林希彦的好意，“那就百利甜吧。”
其实周焕哪里不知道“紫水晶”的酒精浓度高，但是她就是……莫名想多喝点。
靠，她在心里低低地骂了一句，还真和失恋了似的。
“粉丝见面会是十点开始？”温可瑜问。
“十点半。我们再喝……”谭薇看了看手机，“再喝一小时出发。”
周焕对着两位男士问：“你们不去吧？”
“当然不去了，我们在那杵两个小时有啥意思。”董俊绅士地给周焕倒了杯水，“不过，妹子，等会你如果要我送你回家，一句话的事儿。”
“这太麻烦你了吧。”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几个都是女孩儿，要注意安全。”
一直默不作声的林希彦突然说：“我送吧，周焕刚刚说住在滨河区，和我比较顺路。你可以送她们俩回去。”后一句是对董俊说的。
这么安排的确大家都比较方便，于是所有人都立即点头同意。
倒是周焕不好意思了。
“不了吧，我自己叫车回去。”
“没关系，别这么客气。”林希彦坐在周焕的右边，他的声音低低地回响在耳边。
周焕便不好再推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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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女孩子打车来到举办活动的酒店，按指引进场，里面已经乌泱泱地堆满了粉丝群。
专业的粉丝群举着各种各样的应援物资，莫予迟的应援色蓝色在这个场地里是面积最大的色彩。
他真的，好受欢迎啊……
主持人的开场白，负责人的致辞等等环节结束后，在粉丝们的尖叫中，9个男孩依次登场。
大家的双手和手上的道具高高挥舞着，站在后排的周焕几乎要看不到在台上的那几个人。
她索性低下头去。
但耳朵却竖的老高。
周焕听到台上的男生们正挨个自我介绍着。
下一个人接过话筒的时候清了清嗓子，只这一声，周焕的心就随之猛地跳了一下。
“大家好，我是莫予迟。”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冬日暖阳。
在一阵震天的尖叫声中，周焕终于忍不住抬起了头。
周焕伸长了脖子，好半天才从前面粉丝的胳膊的缝隙中看到了莫予迟。
他戴着一副眼镜，显得斯斯文文的，白色的外套看起来格外干净清爽。
周焕突然想起他来救她那天，也是戴着一副眼睛。
那天她一直想夸“你戴眼镜很好看”来着，给吓得都忘了。
“很高兴可以和你们一起跨年，”莫予迟继续说，“希望你们今天晚上都能玩得开心。”
之后是Flyer给粉丝们准备的一段歌舞表演，周焕全程挤在后头，什么也没看清，她身旁的谭薇倒是脖子伸得比谁都长，从头亢奋到尾。
周焕忽然觉得，如果以后，和莫予迟不能做朋友了，那最好连粉丝与偶像的这层关系都不要有。
不然她会时时刻刻被残酷地提醒，这个人究竟有多美好。
是她曾经距离近在咫尺、却无法拥有的美好。
几首歌舞结束，接下来是粉丝提问回答环节。
主持人从粉丝们事先提交的问题中选出一些，在现场向9位偶像提问。
问道莫予迟的时候，主持人说：“可不可以用最温柔的声音对粉丝们说一句，晚安，好梦。”
谭薇在一旁抗议道：“这是什么问题？”
只听莫予迟尴尬地笑了一下，顿了几秒，他的声音轻柔地传来。
“晚安，好梦。”
现场的女生又尖叫起来，而周焕的心里像是有一百个小爪子同时挠着心。
“谭薇……对不起，我知道可能有点扫了你们的兴，但我想提前回去了。”
“这么早？等下还有抽奖呢！”
“我还是先回吧，你们玩儿。”
“你一个人怎么回去，你再等等吧，我打电话给林希彦。”
“不了，和他说好12点半见，我提前走他也不好安排，我自己打车……”
“没事的，我现在和他说。”
眼看着谭薇迅速地拨出了电话，和林希彦说好了时间地点，周焕也不好再坚持了。
她继续在人群中仿佛肉夹馍一般被挤着、熬着，数着时间等待林希彦的到来。
“接下来是第三个大奖，这个奖厉害了，我们会抽出一位幸运儿上台来和莫予迟一起倒数跨年，并且得到莫予迟面对面送出的一句‘新年快乐，心想事成’。”
整个会场都沸腾了，包括身边的谭薇和石悦都在大喊着“抽我抽我”。
周焕和温可瑜尴尬地对笑一下。
屏幕上的数字不断滚动，随即在莫予迟的一声“停”中定格在了0103这个数字上。
周焕的心突突跳快了几拍，抱着一丝侥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环。
她猛地愣住。
进场前每个人都会领到一条纸质手环，每条手环上都有一个数字，这数字就是为了抽奖做准备的。
而周焕的手环上，赫然印着一个蓝色的0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