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温瑶正在剪葱花，她想起妈妈的嘱咐，应该是妈妈请的客人来了。
“稍等一下！”温瑶开口，也不知声音能不能传到外面去，她忙着把菜收尾，只能让客人先稍等片刻。
把葱花撒在锅里，红灿灿的番茄浓汁香甜，黄澄澄的鸡蛋泛着金光，配上绿油油的小葱，好看又诱人。
还没等温瑶自我表扬完，电铃声又再度响起。
“嗯呃，来了，来了。”
被那铃催促着，温瑶擦了下手，飞奔到门禁那儿。
“请问是哪位？”
“……滋滋……”
电流嘶啦声从扩音器里传出来，门禁屏幕也一片黑。
温瑶想起来，前两天门禁就开始滋滋啦啦出问题了，物流叔叔来看过，说设备老化，要等过一个星期新的门禁设备到货，才能给温瑶家换上。
犹豫了一下，厨房间浓郁的番茄炒蛋香味儿飘出来，窜到温瑶鼻子尖儿上。
再不盛出来就要有焦糊气了。
温瑶直接摁下了开门键，冲着院门方向喊了一句“请进，我还有道菜在烧，阿姨稍等会儿。”
一声浅淡的笑似有似无的，在院门处响起。
温瑶心里记挂着锅里的番茄炒蛋，没有留意，如果她听见了……
把燃气灶的火拧上，温瑶想起还要点一些香油。
在案台上扫了一圈儿，只找到一瓶快用光的，倒了倒，只滴出两三滴。
好像上面橱柜里有妈妈储备的调味品。
上次做番茄蛋汤时就想拿一瓶新的来着，但是头顶的橱柜有些高，温瑶偷懒就没拿，这次还是老老实实取下来吧。
她打开上方的橱柜，掂着脚，伸长了胳膊去够最上层右手边的一小瓶小磨香油。
那油瓶挺小的，被她指尖一戳，又往里面去了点。
温瑶皱皱眉，又掂高点脚尖，眼看着要够到了——
聂琛已经迈到客厅里。
他脚步大，又极轻，无声无息，像扑食前的猎豹般静默，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盯着她，那个忙碌的小人儿也没有一点儿察觉。
聂琛指尖点在大腿上，一下两下，唇角微微勾起丝浅浅的弧度。
大概是怕做菜时头发飘落，女孩暖栗色长发在脑后束起了一个花苞，花苞梳的松散，一些细碎微卷的发丝从边缘调出，俏皮可爱。
她毛茸茸的厚绒衫脱掉了，系着小草莓半身围裙，和她软软的气质莫名的协调。
围裙上边是一件粉色缎带蕾丝衫，小衫的后领出挖了个可爱的桃心镂空，露出一片娇嫩的肌肤。
空气中充溢着饭菜的香味儿。
斜阳从窗口散下来，像是香味儿都化成了橙黄的烟雾，萦绕在她周身。
让她看起来暖暖的，香香的，软软的。
聂琛舔了舔嘴角。
这种感觉真不错，她、厨房、和饭菜香。
甜甜的滋味在舌尖滚过，聂琛眸色突然一暗，视线扯向一边，周身不知为何，突然笼上一层寒霜。
心头千头万绪翻涌过，聂琛转回头时，女孩儿正掂着脚，小手伸得高高的，够着头顶小瓶。
眼看着指尖即将碰到，女孩腿一缩，油瓶反而被碰的更里面去。
眼前立刻出现她略带婴儿肥的小脸鼓起来的样子。
聂琛的嘴角不由得又弯起，轻笑一声，迈步移过去。
“嘶……”
脚踝上崴到的神经被温瑶掂着脚压来压去，回她一阵强烈的酸涩。
温瑶身子一歪，朝旁边倒过去。
“！”
“不怕。”
懒懒散散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话尾带着嘲弄的戏谑。
温瑶抬头，撞进那双狭长桃花眼中，被捉的牢牢的。
是那个人！
她贴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那声音一入耳就知道是他。
身上的气息也是末世里每日每夜闻到的那种，带着点儿沉郁又暗哑的气味。
聂琛手搭在小白兔腰间，小兔子个子不高，腿倒是挺长的，腰线的位置无比的贴合聂琛的手位。
那腰虽然很细，但软软的，带着点肉。
腰臀间的曲线微妙，和那晚他绮丽幻梦中低声啜泣的人儿混合在一起，那个被他压着，深陷在墨蓝色天鹅绒中软弱抗拒，又呢喃迎合的人儿。
聂琛眸间微炙，指尖不受控制的捏了下。
腰上被不轻不重的捏了下，温瑶几乎要哭出来了。
怀里的小人儿身子一僵，被聂琛捕捉到。
他嗤笑一声，放开了她。
胆子真小。
小兔子。
门口响起声音的时候，温瑶感觉整个人像是被人从溺水的边缘捞了出来。
“瑶瑶，妈妈回来了。”
陆香婉看到聂琛也在厨房，笑道：“聂琛也来了，过来坐会吧，饿了吗？阿姨马上开饭。”
姚远左手一袋可乐，右手一袋薯片跟在陆香婉后面走进来，看到聂琛，拎着袋子挥挥手。
聂琛点了点头，应了声。
视线却在温瑶身上描了一遍，停在她套着白色毛绒拖鞋的小脚丫上。
她脚踝处明显肿起一圈
“能走吗？”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温瑶攥紧拳头，钝钝的痛感让她头脑清明了些。
这个人叫聂琛。
是妈妈叫来的客人。
他是真是存在的人，不用怕。
温瑶吸了口气，脚踝上的疼痛轻了些。
她努力挤出一个乖乖的微笑，语气轻轻的。
“我没事儿，谢谢你，聂琛哥哥。”
女孩笑容很甜，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在嘴角旁还漾起两个小小的梨涡，不过她快速闪开的眼神里，明显有某种压抑住的情绪。
眸子里星星闪闪，像一汪泉水，只需他稍稍在靠近一些，那小小的星光就会全部点燃，变成……
“别……别咬我……”
聂琛轻眯起眼，记忆里勾人的娇声从那汪水眸里溢出，溅在他心尖儿，微微发颤。
他哼笑一声，勾起长指，在她挺翘的小鼻子上请刮了一下。
“说谎。”
“！”
“明明疼的快哭出来了，装什么。”
温瑶手搭在被他勾过的鼻尖儿上，看他转身到冰箱那儿，取出袋冰，然后从口袋里抽出一块黑色菱纹帕子，把冰袋包在里面。
走回来时，聂琛直接在她身前伏下身，单膝撑地，然后微侧着头。
“上来。”
温瑶小退半步，嘴儿半张着，连连摇头。
让他背？她可不敢，现在只希望这位哥哥赶紧吃了饭回去，然后她一定好好研究好他的出门时间，绝不作任何碍眼举动。
聂琛手指摸索着下颌，垂下眼睫。
顿了下，他唇角弯弯，利落站起。
“也行。”
温瑶松了一口气，手抓着腿，强压着痛急着要逃。
越过他时，手腕被拉住。
“我抱你过去。”
*
聂琛出来的时候，姚远正在帮温妈妈整理餐桌。
看到温瑶被聂琛打横公主抱着出来，温妈妈一惊，放下手上小碟子就赶过来。
“瑶瑶这是怎么了？”
聂琛把温瑶放在沙发上，眼从她涨红憋气的小脸扫下来，停在套着她脚丫的毛绒拖鞋上。
“脚崴了，走路会肿的更厉害。”
聂琛声音清冷，没什么情绪。
温妈妈在女儿和润华学霸脸上各转了一圈，女儿的红彤彤的脸，看样子像是痛傻掉了。又看看聂琛，学霸就是学霸，生活技能也一级棒，连冰袋都给准备好了，到底不一样。
红皮虾温瑶被抱起来一瞬间就懵了，僵成个铁皮虾被平放在沙发上，就差哆哆嗦嗦自动脱衣服了。
妈妈声音一响起，她那股散开来的底气儿才慢慢聚拢起来。
还没聚起来多少，脚底一凉，聂琛已经动作利索的把她的袜子摘了，温瑶吓得那口气儿又悠悠散开了。
白白嫩嫩的小脚丫子，脚趾圆润润的，还透着点粉，像个精巧的诱人把玩的水晶雕。
聂琛视线停了一瞬，语音还是那么低沉平稳，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里面混了些什么。
“她脚踝肿了，我从冰箱里取了冰，敷一下会好很多。”
“谢谢聂琛了，我们瑶瑶就是这样，老是是不是弄点小麻烦出来，不让人省心。”
聂琛站起来的时候，温妈妈笑眯眯的又夸了通，然后抛了个眼神给温瑶——看看，学霸，就是不一样。
温瑶无语。
润华中学的就一定是好学生了？
说不定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呢，妈妈怎么能因为学校好就轻易相信人呢。
“琛哥，家用工具箱我买好了，你看看对不对。”
“嗯。”
“你们买工具箱干嘛？”
“我们客厅的空调坏了，琛哥说自己修修省的叫人来了。”
“聂琛会修电器？那门禁这种会不会。”
“哈哈，小case啦，阿姨，你给他零件他都能给你装台汽车出来。”
……
好吧，就算是学习成绩好，脑袋棒，那也不一定人品就好啊，万一是个变态怎么办？
温瑶半靠在沙发上只想在那挺括的肩背上敲敲敲，然后把他压成个纸片儿人拎到妈妈跟前。
妈妈，就是为了躲这个人我才崴脚的。
而且你不知道，之前，也是这个么样式的人，他，他对我……
温瑶脸上燥热，手指紧紧的贴着冰袋。
冰袋很凉，那股顺着脚踝处的血液一路上流，那股燥热疼痛一一安抚了下来。
最后她长叹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想那么多干嘛？
他不是那个恶魔，自己也已经离开那个空间了。
而且现在最要紧的是自己可怜的成绩。
想到刚刚及格的数学和离及格线还差了些距离的物理化学，温瑶一张小脸儿更苦了。
这边餐桌处，姚远盯着温瑶脚踝上压着的冰袋。
那个黑色菱纹丝帕润了冰袋沁出的水汽，染出一团幽暗黑印。
“琛哥，你病好了？”
聂琛垂眸，把幽暗微热的视线收回，嗤笑一声。
“你才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