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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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黑黝黝的男生从书包里拿出几个蜡烛形状的灯放在中间照明，然后把书包倒过来，抖出花花绿绿的一堆小零食说：“大家随便吃啊，别讲客气。”
大家瞬间了然，这是群里说不发红包发见面礼的副部长。
“这是咱们外联部第一次见面会，我叫曹一，国贸专业的，你们也都先简单介绍一下自己，毕竟大家平时都是群聊，对个号。”
曹一个子175左右，五官清秀，带个金边眼镜，看起来彬彬有礼。
一圈的自我介绍下来，费了不少时间。
“大家好，我叫霍央，磨刀霍霍的霍，殃及池鱼的殃”，他拉长尾音，扫一眼大家才笑着说，“的一半，会计专业，爱好是打篮球，平时偶尔也写写书法，嗯大概就这样吧。”
“大家好，我叫乔依然，爱好是画画和唱歌，请大家多多指教！”乔依然甜甜一笑，恰到好处。
最后一个是肖凌云，大家目光热切地望着他，他垂着眸，面不改色，不冷不热地吐出五个字：“金融肖凌云。”
等了半天没有下文，副部长忍不住问：“没了？”
“嗯。”
“……”真的是‘简单’介绍啊！
“那好，自我介绍都结束了，我先说明一下啊。元旦之前都是你们的考核期，到时候你们也可以自己选择留下还是离开，这期间就全看你们表现了。”曹一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说起话来却有条有理，俨然有一个部长的威严，“那为了让大家更熟悉一点，要不要来玩个记人名的游戏？”
“可以啊，怎么玩？”一个男生赞同道。
曹一解释：“打个比方，副部长说我是袁刚，我就说我是袁刚旁边的曹一，霍央就说我是袁刚旁边的曹一旁边的霍央，这样大家懂了吗？”
“懂——”
“那就从咱们部门唯一一个女生开始吧？乔依然，你先来。”
“好。”
—
第一次见面会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大家也慢慢地把群里的人和脸对上号了，毕竟是男生，很容易打成一片。
结束的时候部长带着他们去了家奶茶店，每个人随意点了杯饮料，相互道别后各自回了寝室。
“乔依然，一起吃个饭吧。”肖凌云一手拿着西瓜汁，另一只手把书包往肩上一撂，看向乔依然。
“啊？”乔依然低头吸了口珍珠奶茶，动作缓慢地咀嚼着珍珠。
在人多的时候她还是放得开的，可是单独面对他反倒有点不太适应。
如果说他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可小学毕业以后，因为没有联系方式，他们宛如陌生人一样度过了六年。
而六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这么想着，乔依然眉头轻蹙，犹豫着拒绝还是接受。
肖凌云的脸突然在她面前放大N倍，有些不满道：“又不是第一次了，你的表情怎么这么的一言难尽。”
乔依然被吓得倒退了几步，奶茶差点从手里泼出来，她急忙稳住，说：“没没有啊，你想吃什么？”
肖凌云挠了挠眉心，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盖浇饭吧。”
“那我们去学校北二门外面吃，我们寝室军训经常去，挺好吃的！”乔依然想让自己尽量表现得自然一点，可实在是紧张过度，笑容不自然得有些僵硬。
肖凌云见状，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他插兜走在前面，语气平淡无波：“走吧。”
北二门算是南大一个比较小的门，出门没走多久就是美食一条街。炒饭、自助餐、麻辣烫几乎应有尽有，所以也常常聚集了很多学生。
乔依然带着肖凌云走进一家“美味煲仔饭”。
“你吃什么？”
肖凌云扫了眼墙上的菜单，“宫保鸡丁。”
“好。”乔依然拿出手机，走到前台，说：“阿姨，一份宫保鸡丁一份土豆肉丝，谢谢。”扫码付了钱，她回到位置上晃了晃手机，笑道：“这次我请啦。”
“嗯。”肖凌云应了声，单手撑在桌上支着下巴，眼神清亮地看着眼前的人，“下次我请。”
“好”乔依然垂着头，脸颊有点热，她不知道是因为今天的温度，还是因为对面坐着的、正目不转睛看着她的人。
肖凌云倒了杯白开水，递到乔依然面前说：“少喝点奶茶。”
“我不经常喝的。”乔依然把奶茶推到一边，端起杯子浅抿了口，却没想到水那么烫，险些烫到舌头。
“小心点。”肖凌云把水拿开一些，见她好些了，才轻笑说，“你还是这么爱吃土豆。”
“嗯对啊。”乔依然的食指小幅度地摩擦着杯沿，看着他时，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六年的时光让他们两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他与自己印象里小小酷酷的模样也已经相去甚远了。
小学时候的他，不怎么爱讲话，也不太融入集体，常常面无表情，而她总是“凌云哥哥凌云哥哥”地跟在他后面，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以前那个时候，大家之间都喜欢认个哥哥妹妹以显示之间的关系很好。
可是现在的他，喜欢笑了，虽然话依然不是很多，至少不排斥集体活动了。是谁在那六年里改变他了吗？乔依然有些苦涩地想。
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言语，外面吵吵闹闹的，可店里这个时候却没什么客人，安安静静的，只听得到电视里的对话声，直到老板把盖浇饭端上来才打破这份平静。
肖凌云舀了一勺饭放进嘴里，轻轻咀嚼，忽然问道：“你当初为什么转学？”
“我妈当时工作调动，而且她说那边的初中比云镇好一些，把我带在身边也放心。”乔依然紧张地偷瞄了眼对面的人，确认他没有生气才暗自松了口气。
“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妈在开学之前临时决定的，而且我当时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上学了以后一个月才回来一次，我爸妈让我在家好好休息别乱跑。”乔依然担心他误会自己，尽量解释得很详细，“而且我跟我爸妈说了我不想去，可是他们开学了就直接把我送去那边了。”
她还曾经好几次借口出去买东西，慌忙跑到他家，想跟他解释，结果每次他都不在。
也因此，她觉得他们或许更适合相忘于江湖，以后把他当作一段最美好的回忆。谁曾想，大学里再遇见他时，还是搅乱了她一池心水。
“你不想？”肖凌云嘴角暗暗地勾起，“为什么不想？”
乔依然脸一红，小声嘟囔，“那边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我当然不想去了，而且”
“知道了，吃饭吧。”肖凌云语气平平地打断了她。
乔依然看着他略微郁闷的表情，琢磨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缓解下气氛。
“肖凌云”
“嗯？”
“你比小时候，长丑了。”
“……”
—
吃完饭，肖凌云和乔依然并肩往学校走。
洁白柔和的月光洒下来，和昏黄的灯光交织在一起。
乔依然边走边踢小石子，问：“肖凌云，你以前过目不忘的，现在记忆力下降了？”
肖凌云淡淡地睨了她一眼，“空口无凭。”
“刚刚玩游戏，你是最后一个，不就没记住大家的名字吗？”
虽然前面的人也说得磕磕绊绊的，至少最后完整地叫出了前面所有人的名字，可到了他，他面无表情地说：“我是乔依然旁边的肖凌云。”
部长笑着说：“你这是破坏游戏规则啊。”可他却面不改色，“没记住。”
“你自己都说了没记住，我怎么空口无凭了？”乔依然不服气。
“我是乔依然旁边的霍央旁边的曹一旁边的……旁边的肖凌云。”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肖凌云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然后淡淡地说，“我懒而已。”
乔依然：“……”
为了结束这尴尬的气氛，乔依然又问：“你们金融课多吗？”
“还好，比高中少多了。”
“肯定比高中少啊，高中那日子我是不想再过了！”提起高中生活，乔依然好似有一肚子苦水可说，一尘不变的食堂饭菜，做不完的作业还有睡不够的觉，哪一件现在想想，都觉得不愿再经历一遍了。
“你高中过得很苦？”肖凌云挑眉，一脸不可思议。
“……”，乔依然摸了摸鼻子，她差点忘了他是个天赋型学霸，虽然同在南大，她可是没有一天松懈过地在努力学习。
为了自己脆弱的小心灵，乔依然再强行换了个话题，“嘿嘿，你高中有没有早恋啊？”刚说完，她简直想咬断自己舌头，这时候谈这个不是更尴尬了吗！
对此情况，她只想甩锅给八卦气质感染到她的胡梦梦。
“……”，肖凌云像看智障似地瞥了眼乔依然，不答反问，“你早恋了？”
乔依然忙摇头，脱口而出：“没有！”
肖凌云不露痕迹地勾了勾嘴角，“倒是记得你说过的话。”
“那当然了，女子一言，八马难追。”
肖凌云抿了抿唇，佯装思考后下了结论，”你高中语文学得不怎么样。”
乔依然：“……”我只是想调节气氛啊！
“唉，北门离宿舍好远啊为什么我们不骑自行车啊？”乔依然抱怨道，走了这么久，小白鞋的硬底让她的脚底有点发疼。
肖凌云不理会她的抱怨：“二十分钟就走到了，哪里远？”
“那有自行车干嘛不骑啊，走路多累”
“消食。”
“……”
“乔依然。”
“嗯？”
“你比小时候，长胖了。”
“……”
乔依然敢笃定，肖凌云绝对是在报刚才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