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大结局

  栾清上前一步,低声道:“那是谁的?”
  楚柔古怪地看了栾清一眼,轻蔑一笑:“你想知道?我偏不说。”神色得意的吹了吹指甲缝里的灰尘,“这谜留给你自己来解吧,就当做离别之前我送你的礼物。”
  栾清出了监狱,全喜来报:“娘娘,玉芙宫里的那位早产了。”
  “摆驾。”
  栾清到玉芙宫时,太医们已经开始助产了。她站在屏风外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女人的喊叫声。
  宫女们一盆盆清水端进去,又一盆盆血水端出来,产婆大声道:“使劲!使劲啊!”
  隔了一盏茶的功夫,叫喊声渐渐低弱。产婆双手是血,一脸惊恐地跑出来跪在栾清面前道:“娘娘,淑妃娘娘难产了!是保大还是保小?”
  淑妃身边的婢女红着眼从屏风后出来:“皇后娘娘,我家主子想见您。”
  淑妃躺在床上虚弱地看着栾清,道:“我知道我没有理由让你帮我,可是,这毕竟是皇上的孩子,你一定要救救他。”
  “到现在你还不愿与我讲真话?”栾清神色淡漠,“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淑妃腹部一阵抽搐,疼得她说不出话来,脸色惨白如纸,双手抓着棉被扛了过去。栾清见势想喊产婆进来,可却被淑妃制止:“等一下!”
  “你再不救治,就真的死了!”栾清不解地看着她,言语中有些焦虑。
  “我我想讲个故事。”
  “都到这关头了你还有心情讲故事?”
  淑妃不管不顾地讲了起来:“从前有个女孩,她性格懦弱胆小,周围的孩子都不愿和她玩,除了那个男孩。”
  淑妃像是沉浸在往日欢乐的时光中,眼神眷恋。
  “无论那个男孩是骑马狩猎还是舞刀弄枪,他始终带着那个女孩,女孩虽然不会那些,但只要在一旁看着也很开心。每每他结束后都会回到女孩身边,女孩静静地听他讲述今日发生的趣事。只可惜”
  淑妃的双眸渐渐暗淡,眼中闪着泪光,栾清接道:“可惜什么?”
  “只可惜男孩想要天上的太阳,那是一件近乎不可能的事情,可是男孩说他不甘心,他想博一次,女孩曾发誓不管他要什么,她都会给他,即便是天上的太阳。”
  栾清陷入了沉思,淑妃的父亲宋稽秘密训练新兵营,背后依靠的正是天阁的势力,那么淑妃口中的那个男孩
  栾清心下了然,弯腰俯在她耳边轻声道:“皇位之争,稍有不慎必将万劫不复,为了他,值得吗?”
  淑妃一闭眼,泪水从她眼尾流出,微不可闻地说了句:“值得。”
  栾清转过身背对着她,道:“这孩子是他的骨肉,留下来必死无疑。”
  淑妃艰难地抬起脖子伸着手想拉住栾清,焦急地说道:“陛下如今身中剧毒,这孩子是他的骨肉,以孩子做要挟,他定然会交出解药。”
  栾清侧目道:“然后呢?你就不怕事成之后我依旧容不得这孩子?”
  淑妃抬起嘴角苦笑道:“那就是他的命数了。”
  栾清深吸一口气绕过屏风,最终她命产婆救了那孩子——
  宁渊一直昏迷不醒,冯太后也是病重不起,前朝暂且由栾致儒顶着,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太医院的解药迟迟无法配制成功,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全喜禀报道:“娘娘,宫外有人求见,其中一位叫林七。”
  “让他们进来。”
  林七等人一路跟着全喜到了中宫,一看到栾清就止不住地抱怨:“栾姐姐,你们这宫里的人办事效率也太差了,害我在宫外等的脖子都长了。”
  说完还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意思是好像真的变长了一般。
  栾清这段时日忙的焦头烂额,后宫中又没个亲人朋友,看到他来她竟然有一种亲切感,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那下次给你个令牌,让你随意出入可好?”
  “也行啊!”林七立马笑嘻嘻地凑上来要令牌,栾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还真是得寸进尺了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七掏出一本秘籍,栾清不懂这些就转手交给了刘太医,刘太医一看惊喜万分,里头记载的竟然是毒药的配制方法,知道是哪几种毒药后,自然就可配制出解药。
  “事不宜迟,你立刻回太医院将解药配制出来。”
  刘太医退下后,栾清疑惑地问道:“这东西哪来的?”
  林七靠在圆桌上,从盘里掰了个葡萄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道:“自然是从天阁里找到的。”
  “姐姐你不晓得,咱们七爷接管了天阁,是天阁的主人了。如今这江湖谁不知七爷的名号!”小虎一脸自豪地挺着胸脯夸赞林七。
  谁知林七不但没领情,还打了一下他的脑袋:“好你个小虎,这是我姐姐,你瞎叫啥?去去去,外头玩去。”
  栾清看着林七被夸的耳朵一阵羞红,淡淡地笑了笑。
  “你如今这身份地位大不一样了,真是有出息了。”
  林七挠了挠头,假装看向别处。他看见她的桌案上搬了一堆的黄本子,烛台上的蜡烛都烧到见底了,只有几缕青烟飘着。
  他扭过头,突然一本正经地问道:“姐姐,你在这幸福吗?几天不见,你好像瘦了一圈。”
  栾清被问的有点发懵,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有些语无伦次,只能含糊其辞地回道:“我我不知道,我只求家人平安,他能醒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林七察觉出栾清对宁渊还有情谊,为了避免尴尬,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哎,为了收服天阁,可把我累惨了,我要好好在京城休养一阵子,栾姐姐你可得罩着我点啊。”
  栾清神色如常,随口答应——
  宁渊醒了,听到了这个消息栾清不知道为什么,本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她却落了泪。
  她终于不用在午夜梦回时害怕他撒手人寰了。
  她终于不用对着他的身体自言自语而得不到一点回应了。
  “醒了?”她轻声道。
  宁渊点点头,长时间的昏迷让他发不出声音,栾清递了杯水让他润润喉。
  “我昏迷的这段日子里辛苦你了。”
  栾清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他,宁渊靠在软枕上,温柔地将她拦进怀里,她就这么趴在他的胸前,享受着属于两个人的岁月静好。
  “宁逸和楚党都已被捕入狱,你要如何处置他们?”
  宁渊语气沉闷,缓缓地开口:“谋反者留不得。”
  栾清没有再问下去,闭了眼趴在他身上沉沉地睡了过去,她已经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
  宁渊康复后,开始处理朝政。栾清算着时日,再过三天,宁逸就要被问斩了。她偷偷来到了监狱,宁逸颓废地盘腿坐在草蒲上。
  她让牢头打开门,独自走了进去。宁逸的手和脚都被铁链的一端锁着,另一端嵌在墙壁里。
  “是宁渊叫你来的?”宁逸的嗓音沙哑,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她站定,开口道:“不,我自己要来的。”
  “哼,看我笑话?”
  “我是来给你答案的。”栾清从袖口抽出那道先帝的遗昭,宁逸的身子不禁一颤。他的手不自觉地伸了过来,可到了半路又硬生生地停在了那里。
  栾清左右摆了摆遗昭,道:“怎么了?这不是你最想要的东西吗?你不想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停留在空中的手微颤,宁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遗昭,但就是不敢再往前一步。栾清往前一递,那人的手立马缩了回来。
  “你是怕这里面写的不是你的名字是吗?”
  宁逸恶狠狠地抬头,道:“父皇生平最喜欢我,他不可能将皇位传给宁渊!”
  栾清点点头,道:“他确实没有将皇位传给宁渊。”
  宁逸眼神一亮,目光又重回到遗昭上,栾清将那遗昭打开,端端正正地放在他面前,他的眼神由欣喜转向错愕。
  那道遗昭上什么都有,连玉玺都盖好了。
  可是内容却生生地卡在了“传位给”,后面是一片空白。
  宁渊挣扎着爬了过来,想看的更仔细一些。栾清俯下身子,声音从他头顶上飘过。
  “先帝并未写任何人的名字,或许他心里早已经有了人选,也预料到了那人会登上皇位。”
  “不!不可能!”宁逸疯狂地叫着。
  栾清不容置疑地高声道:“父亲是先帝身前最信任的人,先帝死后,他辅佐宁渊多年,我想这就是答案。”转而降低声音,“而你所做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宁逸双眼微红,满目狰狞地高昂着头:“我没错,我没对不起任何人,这本来就是我该得的!”
  “没对不起任何人?”栾清愤愤道:“淑妃死了,难产而死,为了救你的孩子。”
  宁逸有一瞬间的惊愕,像是个抽空了灵魂的人,嘴里喃喃地重复着:“孩子,我的孩子?”
  栾清再一次重复:“是!为了救你们俩的孩子,她要求我保子弃母。她为了你所追求的东西,她可以放弃一切,甚至于她的生命。而你,心里难道没有一点点愧疚吗?”
  宁逸一阵低笑转而笑声越涨越高,眼神悲怆,自言自语道:“女人就是喜欢自作聪明。”
  “自作聪明!”宁逸垂着脑袋慢悠悠地坐回了草蒲上,扬天长叹道:“自作聪明啊!”
  当天夜里,监狱传来消息,宁逸打碎了瓷碗,割喉自尽——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年尾。冯太后没撑过年去世了。
  宁渊处理完她的后事,与栾清商量如何处置淑妃与宁逸的孩子,最终两人决定将淑妃的孩子送出了皇宫,找了一户寻常百姓,做一个普通百姓,期望他可以安稳地度过一生。
  林七打算带着小虎等人游历江湖,在除夕夜里跟栾清道别,临走时,宁渊在城楼上单独召见了他。
  “朕曾经答应过你一个条件,你可想好了?”
  林七脑中浮现出栾清的脸庞,脸上却无所谓地笑了笑,道:“那就给我赏我点银子吧,行走江湖可是很费钱的。”
  宁渊盯着他的双眼许久,然后从腰间抽出一块令牌递给他,道:“往后你缺银子,可凭令牌到各地的皇家钱庄里去取。”
  林七收了令牌:“谢了。”一转头下了城楼,朝宫门外走去,头也不回抬着手挥了挥当做告别。
  栾清从后面过来站在他身边,与他一起目送林七远去。
  栾清眺望远方的万家灯火,感慨道:“战争虽已平息,但伤痛却永留人心。”她转头问道:“你与宁逸这一战,究竟算赢了还是输了?”
  宁渊沉吟:“就让它交给时间吧。”
  “宁逸死之前,我曾去见过他,告诉了他遗昭上的内容。你们争了这么久的东西,你想知道真相吗?”
  宁渊摇了摇头:“那已经不重要了,我不知道我和宁逸谁赢谁输。但我知道,在你我之间,你赢了。”
  宁渊主动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欣慰道:“还好,你还在我身边,我不至于输的太惨。”
  栾清靠在他的肩上,突然天空中闪现出一道道烟火照亮整片天空。她指着那五彩斑斓的烟火道:“看,新的一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