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复入伏魔陈仁道

  这一战结束了,却也是开始!
  舍利塔林依旧如众星拱月一般簇拥着伏魔塔,若不是场中六人狼狈模样,想是任谁也不会知晓,便在方才,此处已是经历了一场舍身卫道的大战。正道以八人之力,险胜九幽。虽说是胜了,却也留下了隐患。九幽冥王殿上任聂圣使仍旧不遗余力的再寻找着嗜血幡,看着伏魔塔第九层缓缓泛出金色光芒,众人心中一时之间焦急万分。
  “师弟,你且先去告知了因师弟等人此间所发生之事,让他们安心些,以免担心。顺便看看寺中可有发生什么事,若是一切安然无恙,便要门中几位师弟上山,共同商讨对策解决此事。”
  “是!”了凡大师施了一礼,便下山去了。场中五人一时间倒是颇为默契的盘膝而坐,运法疗伤。不多时,便见了凡了因等人与曹玉清方凌以及玄门七长老,万剑山庄史庄主一起走了上来。远远看去,了凡一边走一边与众人嘴里说着一些什么。
  见到场中几人正在运法疗伤,了因等人连忙上前于各人身后盘膝而坐,为其疗伤。不多时众人均收法,站起身来。陶逸飞见为自己疗伤的人竟是曹玉清,心下一时间似有万般滋味,却也只能拱手道谢。众人上来之时早已听闻了凡陈述此间一场大战,两件神兵皆已现世,现如今亲眼见到陶逸飞手中的修罗,不忍多看两眼,渍渍称奇。
  “诸位道友,时间已然不多了,来的路上已经与诸位道友说的明白,却不知有何良策可解伏魔塔之危?”了凡双手合什问道。
  众人正在苦思之时,只见七长老好似有些不解的“咦”了一声,当即大袖一挥,不远处立刻显现出七只阵旗。“哦,原来是北斗剑阵!”七长老想了想说道:“看其灵力波动微弱,想必是不久前才布置完成的。”
  “原来如此!方才陶逸飞被潇御天逼入险地,彭贾子双手结印,似乎在启动此阵法,欲救下陶逸飞,只是不知为何,阵法竟然失灵,便是连他自己亦是难以置信。”了明说道。
  “难怪了,即便是现在,此地煞气依旧非寻常之地可比,可想而知,比斗之时场中煞气要浓烈到何种地步。阵旗灵力在彭贾子布置下去的那一刻便已被煞气冲淡,又怎会不失效呢?天怒之威当真不可小觑,幸得修罗相助,方才可解此次危险!只是这天怒被彭贾子与黑衣人所得,只怕这天下……”说到最后,七长老连连叹息,但想到彭贾子是玄门中人,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众人一时不解,但见七长老愁眉不展,而其话也绝不是什么好话,不过天怒终究是正道所得,总比落在九幽手中要好,而此间最要紧之事还是如何处理这具僵尸,便没有再说什么。
  “阴阳五行聚灵火阵!其火乃五行极致之火——阳炎,可熔世间一切阴邪。”七长老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此乃下下之策。”
  见众人均是沉默不语,陶逸飞问道:“即此阳炎能解此危,诸位前辈为何这般愁容,难不成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你有所不知,此阳炎最是厉害,经五人固守五行之位,分别将五行之中,金木水土四行,转化为火行。如此一来五行失衡,聚而为火,可想其威力自是不必说的。而更为重要的是,此火一出,伏魔塔内众多阴灵邪物就此灰飞烟灭,轮回无望。此乃大罪孽也!”七长老解释道。
  陶逸飞听得此话,内心一愣,“是啊,经历了几千年的风吹雨打,日晒雪落,伏魔塔亦是普渡了不少生灵。而万佛古寺之中,众多前辈高僧,即能将这些妖灵捉拿至此,便是能将其消灭。可是却偏偏将其囚困于伏魔塔内,可见众位高僧真正用意正是在于普渡众生,而非赶尽杀绝。如若今日将其付之一炬,当真是罪孽深重。”想到此处,陶逸飞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晚辈有一计,不知可否?”
  “陶施主请讲!”了明。
  “听潇御天之意,聂圣使不是要与嗜血幡合二为一之后,再施以某种道术使嗜血幡魔气‘尽数消失’,借此脱困于伏魔塔。如今,若有一人,进入伏魔塔内,将嗜血幡拿出,那九幽奸计便不会得逞。”
  听得此话众人一惊,曹玉清说道:“此法不作考虑,伏魔塔之名可不是白来的,心术不正之人是决计出不了伏魔塔的。先不说其他,便是如何出来,已是一大难题。”
  “这个问题还请前辈放心,晚辈曾经于伏魔塔内修行四载有余,今年方才出塔,众位高僧均可作证。”陶逸飞说道。
  听得此话,众人一惊,均是听出了另一层意思,那便是进入伏魔塔内,取出嗜血幡,陶逸飞当仁不让。
  “伏魔塔内众多妖魔,其中不乏妖法高超之辈,况且有这具僵尸在,你又如何安全脱身。”曹玉清继续问道。
  “有修罗在此,一般妖邪近不了身,况且伏魔塔内许多妖物心中正气已然胜过邪念,虽说魔性还未完全祛除,但不会再有伤人之意。”
  “即便如此,这嗜血幡终究是妖邪之物,你能安全出来,想必嗜血幡未必能出的来。”
  “方才晚辈早已想过此点,嗜血幡魔性煞气较重,当初是由青龙子一路护送到三仙会剑之所。而当时三仙会剑不乏高手如云,便是九幽冥王殿亦在其中,却也并未发现嗜血幡之踪影,想必定有什么法宝能镇住嗜血幡的邪气。如此一来,岂不是万无一失。”
  “你想得倒是周全,只是若是身处其中有个万一,我等这次回去又如何向二位师叔交代?”曹玉清厉声喝道。
  听得此话众人一惊,陶逸飞亦是眼中颇有雾色,他当即跪倒在曹玉清方凌二人面前说道:“或许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四年前,我入得伏魔塔,四年后我安然无恙的出来了。如今天下又发生这般大事,而我身为正道弟子,又如何能置身事外。两位师父待我一片至诚,未有所报,实乃不孝,但大道如斯,若我能除魔卫道,想必不光是两位师父,便是曹师兄与方师兄亦是会为我高兴。”
  曹玉清与方凌互看一眼,皱了皱眉,将陶逸飞拉了起来说道:“不管今后何人议论,你陶逸飞就是我曹玉清的师弟。”
  “也是我方凌的好师弟!”
  “多谢二位师兄!”他转过身看着了凡说道:“大师,不知当日可有什么宝物封印这嗜血幡?”
  了凡点了点头,当即飞身而入,进了伏魔塔第一层,将一个圆竹筒拿了出来。七长老向前走了几步,看了看说道:“此物便是当年之物,其内侧刻有三道灵符。”说完双手结印,却不见有任何反应。当下说道:“此间灵符已然失效,怕是不起作用了,我这里有两道灵符。”说着将其交给陶逸飞继续说道:“若是找到嗜血幡便将这两道符文贴于嗜血幡之上,不过,你最多只有半个时辰时间,若是时间一到,你还未成功,那便让这天大的罪孽都集于我陈宏远一身吧。”
  “嗜血幡便在第十层!”了凡说道。
  陶逸飞将符文收好,对着众人拱了拱手,当即提剑直奔第十层而去。
  “请方丈助我一臂之力!”只见了明双手合什,一道金光从其眉间射出,直直照在陶逸飞身上,霎时间,只见伏魔塔第十层金光闪闪。
  “不好,那僵尸也进了第十层。”了凡说道。
  听得此话众人一惊,只见七长老,当即吩咐道:“曹兄固守金位,方兄固守木位,了因大师固守水位,了尘大师固守土位,火位便由我来固守。”说完摸出一道灵符,只见其右手结印,随即屈指一弹,只见那道灵符,悬于半空而不落下。七长老继续说道:“此符半个时辰之后便会爆发金光,如若陶逸飞失败了,我便只能施展此阵,以免后患无穷。诸位道友速速归位。”
  只见场中五道身影闪过,随即盘膝而坐,将伏魔塔成五行之势围在中央。
  ……
  说巧不巧,陶逸飞只觉周身一黑便已到了十层,哪知才一进去,便看见一个身着灰衣,负手而立的老者,只见此人背对自己,面容瞧不真切,只是一头黑发梳的整整齐齐,向后垂直而下。而此刻似乎在看什么东西,听见有些响动,回头看了一眼,当即一掌劈出。陶逸飞刚刚进来,便瞧见前面那人向自己攻来,心中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当即运法一掌迎上。哪知两掌相交,陶逸飞直感体内气血剧烈涌动,他当即退后几步,大口喘气,以免那人再次出掌。陶逸飞正警惕的看着那人,却只见那人出了一掌便不再动手,而是看着自己问道:“你道法有些奇异,似正非正,似奇而不奇。”
  “因为某些缘故练成了如今这般运功法门,不知前辈如何称呼?”陶逸飞拱手道。
  “九幽聂郝庄!”
  心中已然有几分猜测,哪成想真正听到答案时,内心依旧还是跳动的厉害。自己此次最大的任务便是带走嗜血幡,只是偏偏运气太差,一进门便遇见了他。
  看着陶逸飞阴晴不定的脸,聂郝庄说道:“其实你也不必担心,因为进来了伏魔塔,怎么着都是个死,实在没有害怕的必要。”说完提起右手便欲出手。
  陶逸飞见此情形,伸手一拦连忙说道:“前辈且慢,先听晚辈一言,若是觉得晚辈所言皆是废话,到时再动手不迟。前辈方才已然试出了晚辈道行深浅,深知晚辈绝不是前辈对手,前辈又何必急于一时,白白断送了晚辈的良苦用心呢?”
  聂郝庄神色不变,只是慢慢收回了手,看着陶逸飞说道:“那你又有何良苦用心呢?”
  “前辈可知现如今自己是什么身份么?”
  聂郝庄神情微微一怔,低声说道:“我是僵尸!”
  “不错,前辈已经死了,不过现在却也是前辈最后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不再继续错下去的机会!”
  “我现如今这副模样便是错的么?那你告诉我,既然是错,那我又错在哪里?”
  “前辈道法高超,如今天下,能与前辈匹敌者,几乎没有。试问潇御天又如何能放弃此番大好机会,一统天下。可是为了能够驾驭前辈,九幽圣使沐辰化重新启用嗜血幡这等凶残至极的邪物,不知又害了多少人,而因为前辈的缘故,三伏村全村被屠。这些无辜生命,这些淋漓鲜血,难道还不够么?”
  聂郝庄听得此话,微微闭上了双目。
  “相信前辈生前虽然算不上是好人,却也绝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此番潇御天为了将前辈与嗜血幡炼制成他手中杀人的工具,当真不知害死了多少人。倘若潇御天成功,这天下不知又有多少人要深埋黄土,而等到那时,前辈虽无杀人之心,只怕也会身不由己变成潇御天手中的刀了。即便如此,前辈还要一意孤行么?”
  “前辈即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聂韫聂圣使着想。聂韫素来为正道朋友所敬重,只因他做人做事均以心中准则律己。如此懂分寸的人,对于孝道亦是会有自己的准则,聂韫现如今的心愿我想莫不过是希望前辈早日入土为安。早在之前,万佛古寺会客堂前,聂圣使言辞恳切,希望万佛古寺施以援手,好让前辈安息于伏魔塔内。只是潇御天心太黑,以至于生出这般枝节。”
  “于九幽,聂圣使应尽忠,于前辈,应尽孝,于九幽众人,应尽义。若是前辈一心以伏魔塔为家,终日暮鼓晨钟,洗尽心中魔性,想必对于聂圣使而言,今后于九幽冥王殿可尽忠,于前辈而言,也尽了孝,与其兄弟而言,又可顾全了义气,岂不美哉?可若是前辈仍旧执迷不悟,当真是要聂圣使忠孝两不全了,试问今后,要他如何面对昔日兄弟,又何以面对冥王?最重要的是,他将如何面对前辈?”
  聂郝庄睁开双目看了看陶逸飞说道:“不知现如今我还剩多少清醒的时日,若能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呢?僵尸既然能生于这天地之间,必然有其道理,你正道不是常言大道三千么,僵尸既然存在,又为何不是这三千之一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僵尸以人类鲜血为食?那人类上至飞禽下至游鱼,皆可为食,这般说来这天地间罪孽深重者,谁又比得过人类呢?不过是人类自私,往往思考问题时,总是站在自己这一方罢了。什么是正,什么是邪,说到底不过角度二字,便能一概究竟。”
  说到此处,聂郝庄看了看一脸深思的陶逸飞继续说道:“知道我说出此话,你定以为我是在推脱,是怕死!”
  “并非如此,四年前晚辈也曾听闻类似的话。”
  聂郝庄目光一亮,当即问道:“此话当真?”
  “不错,此人正是在下的结义兄弟,只是最终却也逃不过生死道消的结局,说来此事多少与前辈还有些干系。”当下,陶逸飞将当年青龙子于镇仙谷的前因后果一一讲述了一遍。
  听陶逸飞说完,聂郝庄微微叹道:“可惜可惜!我经历由死而生,方才有所感悟,想不到此人年纪轻轻,却也有此心境,实在难得。如此说来,老夫当真是欠他一条性命呢!”
  “前辈这是何意?”
  聂郝庄摇了摇头,说道:“因为我的关系,致使这么多无辜之人命丧黄泉,当属不仁。若是今后因为我的关系,使聂韫背上不忠不义不孝之名,我当真算是这天地间最自私的人了。”说完只见聂郝庄跳起身来,凌空一抓,“破!”只见第十层上空,突现一道嗜血幡,聂郝庄当即伸手抓住嗜血幡,缓缓落地,随即将嗜血幡横于身前说道:“修罗乃集天地正气而生,与我等邪物正好相克,此番正好用来斩妖除魔!”
  “前辈你……”
  “我体内有一滴潇御天的精血,日后用来控制嗜血幡之用,若是此刻你心慈手软,只怕天下生灵涂炭只是时间问题,况且如今世上我道太过孤单,不如于黄泉之下与你那兄弟做伴,论我道不孤!”
  看着修罗剑光闪过,聂郝庄微微一笑道:“还有一事,当年在五兽山中被一人所伤,想不到不出片刻,我便已经变成僵尸。那人好面熟,像极了三仙石畔的一位仙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