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阴阳陌路镇仙谷
今天，似乎发生了许多事，感觉好漫长，这一夜怎会这般难熬……
镜无尘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静下声来，然后说道:“想我九幽冥王殿于诸位道友眼中乃是邪魔外道，不过不管如何，我们终究是住在这九州中原大地，我们依旧是人，可如今真正的妖魔觊觎我等九州中原大地，而此人亦与玄门有些瓜葛，若是由我九幽冥王殿出手，难免会让那些不明事理之人看轻我九幽，现下老夫已将事情交待清楚了，如何处置这妖物，便请诸位正道朋友决定。”说完，那镜无尘走到九幽门下一旁，竟是不管了，似乎是全权交给正道人士处理此事。
而正道人中均有领头之人，领头之人未曾发话，那些门下弟子亦是不好说些什么，只得安安静静，等待领头人发话。场中的气氛一时之间似乎又回到了方才那诡异的安静。
青龙子想到了许多人，许多人也仅仅是屈指可数，不知那老道与和尚现下又在何处，他们说的人间大爱便是如此么？可为什么我心中却是一片无耐。我都已经不信了，已经放弃了，可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为什么？为什么？我自问没做过错事，也不曾害人，为何会是这般下场？突然之间只见青龙子身体摇摇欲坠，像是撑不住了一般，径直跪了下去，而后身体前倾，整个身体像是要趴在地上一样，然而双手却是撑住了，“哇”的一声，呕出了不少鲜血，他伸出左手擦了擦嘴角，却是忽然间，大笑起来，于这深夜恍如九幽黄泉，空山回音，久久消散不息，那声响直叫众人倍感寒冷，继而妖气大作。青龙子突然之间站了起来，仰天狂笑，眼角的泪水慢慢滑落而下。这里只有他一人，而他面对的似乎是整个世界，而他却不知，那个他所面对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是人心？是利益？亦或是道法高超，无上荣誉？他不懂，他也看不到，他能看到的，仅仅只是躲在这些人心，利益背后，藏着很深很深的爱，可此刻他似乎再也寻不到了。
他停止了笑声，目光如炬一一扫过众人，沈立文与七长老看其目光，内心均是颤抖不已，那是仇恨的眼神……
那里空洞无物……
那里一片灰色……
“原来脱掉所谓的的枷锁，是会这般的轻松。”
原来幻形神珠的功用便是将妖物化作人形，而这人形，却是实在的人形，周身经脉，穴道，故而刚才镜无尘才能将其穴道封住，而幻形神珠一旦离身，便会出现此番情况，自身经脉穴道自会归位，继而穴道自会解开。
“大胆妖孽，当日黄师弟念你是玄门弟子，未曾伤你性命，可你反倒断其一臂，今日便是替黄师弟讨回公道的。”只见太乙门下李慕白跃众而出，拔剑直指青龙子厉声道。说完率先挥剑而去。
众人见太乙门下一名弟子站了出来，心下大喜，等了这么久，等不到前辈发话，现下却有一位同道站了出来，立刻唤来了不少欢呼声。“李师兄好样的！”
“他便是李慕白么？”
“不错！”
“想不到太乙掌教真人的徒弟会在此站出来！”
“太乙殿威武！除魔卫道！”
“李师兄匡扶正道，斩妖除邪！”
“杀了他！”
一时之间欢呼声，打气声无数。
青龙子似乎没听到那些声音，只是看着直奔自己而来的无数剑影，心下一惊，想起了当日为了救蛇妖时，黄志成挥剑而来的情形，用的正是此招。霎时间想起了蛇妖临死前的情形，那蛇妖身上火焰，烧的很是旺盛，旺盛的却更像是自己此刻的怒火。“若是当日，那蛇妖道法比他们高，是不是便不会死了？嗯！定是如此！想是他们连惹都不敢惹吧。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所谓的道理，所谓的正义，不过是道法高下，成王败寇。”
说时迟，那时快，剑影已在眼前。只见青龙子拔出宝剑，横扫而出，但听得“铛铛铛铛”，四声兵器交织之声过后，那李慕白却被逼退三步开外，他右手微微颤抖，虎口已被震破，那鲜血慢慢染红了剑柄。
“你不是当日的黄志成，而我也不是当日的蛇妖，今日便让你们这些伪君子尽归黄泉，看看这天下间，你们人类所谓的正义到底是何物？哈哈哈哈！”说完只见青龙子嘴角微微一翘，纵剑劈下，速度之快，实属罕见，李慕白经过方才那一招，便已知晓青龙子的厉害，正在想如何退敌，哪知青龙子举剑而来，那李慕白退之不及，慌忙之间举剑横档，只听“铿”的一声想起，李慕白身躯一震，已被青龙子一脚踢飞而出。正道中人无不哗然，李慕白道好歹也是掌教真人亲传弟子，竟连青龙子五招都抵挡不住，直叫众人看着青龙子，忍不住心生寒意。
那青龙子却是未待众人反应过来，仗剑天下而出。
“混账，休得无礼！”一声怒喝，潇宁跃身而出，一把拉过李慕白，但见其右手握剑微微抖动，一剑刺出。但听“叮”的一声，那青龙子像是受到些波及，连退三步，即刻召回佩剑，直指潇宁。
“便知道不会这般顺利！”青龙子看着潇宁道。只是无意间却见到不远处，那满脸担忧的七长老与沈立文。他内心深处一窒，“这天下终究是有好人的。”
“如今这般情形，九幽不管，玄门自是不会出手，而潇某人也不会将这打打杀杀的事推给万佛古寺的高僧，那便由老夫亲自解决吧！”说完，潇宁微微闭了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继而睁开双眼对青龙子说道:“虽不知你是何物？不过以你妖物之身，竟能将玄门道法道术修炼至此等境界，不得不说，潇某人是佩服不已的。不过正因如此，才不得放任你离去，便是为了这九州中原大地的安危。”
青龙子此刻却是没有看着潇宁，似乎连他说的话也没有听见。他看着自己的师父与师兄，看着他们的又是自责又是担忧的眼神，想起了往日里师父慈祥的模样，想起了昔日，师兄不厌其烦教导自己时的情形。而在此刻，内心深处仿佛有另一种声音对自己说:“好人？别想太多，此刻你早已是性命攸关之际，他们却话都未说一句，你别傻了！你又没做错什么事，却为何却到了如今的地步？还想着人妖共存？还想着感化众人？可笑，哈哈哈哈！”这笑声尖锐之际，彷佛无孔不入，直指青龙子内心深处。但见青龙子大叫一声，提剑直奔潇宁而去。霎时间，却见二人已是斗在了一起。场中剑影无数，恍如天际电闪雷鸣，直叫场外众人连连叫好，却不知这叫好，是在说太乙剑法高超，亦或是玄门剑法精妙。
便在二人越斗越烈之时，青龙子内心却也是争斗的异常激烈。
“师父早已知晓我不是人，他也多次提点，我心所想不会成功，是我自己太过执着，才有今日这般局面，如何能怪师父？”
“嘿嘿嘿！那他为何不出面帮你，只是看着你被众人欺负？”
“师父收留我已然不对，此刻若是帮我，那便是陷他于不义，陷玄门于不义，至那时这天下会如何看待玄门？与妖物勾结，以图谋九州大地？”
“可是你到底又做错了何事？以至于整个天下与你为敌？”
“我错便错在不该固执己见，不该不听取父亲与师父的话，从而落得这般下场，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与旁人无忧。”
“那你心中真没半点抱怨之念么？”
心中的那道声音便不再说话。
场中青潇二人，一个内心不静，一个一心一意。青龙子虽将蛇妖内丹炼化，以让道法进步非常，然潇宁身为太乙执法长老，道法自是非比寻常。青龙子本就道法不比潇宁，然内心却又是矛盾至极，方才只是凭借那几手精妙御剑之术，才抵挡得住潇宁的攻势。而此刻对于临阵对敌经验老道的潇宁而言，青龙子已不在话下。但见其右手微微抖动，一剑破空而出，落雨梅花，一剑蕴含五剑，剑剑急急如风火之势，直逼青龙子而去。说时迟那时快，眨眼已至青龙子眼前，只见青龙子紧握宝剑，挥剑而出，但听得“叮叮叮”三声过后，却是“噗噗”两声。待众人回过神来，看着场中无不大惊失色。
“立文！”七长老飞身而去。
“大师兄！”
……
“阿弥陀佛！”
场中一时之间，惊叹声不时想起。
只见沈立文卧倒在青龙子怀中，青龙子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中却带有几分惊恐之色，鲜血顺着被青龙子压着的沈立文的伤口的双手，慢慢流出，这鲜血却在青龙子看来格外的醒目，异常的刺眼。而一旁青龙子的宝剑插于地上，此刻却略显孤单。
而站于一旁的潇宁，皱着眉，看着这莫名其妙的变故，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原来方才，潇宁的落雨梅花剑一使出，沈立文便已知晓，此剑势威力惊人，而看其一剑而去，却实有五剑，这五剑却也不一般，一剑威视强势一剑，待他见到青龙子抵挡第二剑时，右手已然微微颤抖，便知其抵挡不住剩余剑势，这才不顾一切，飞身而去，至那时已是青龙子挡了第三剑，再看青龙子时已然嘴角鲜血缓慢流出，而第四剑已至……
“谁要你救我？谁要你救我？”青龙子带着泪光大声叫道。
“咳咳咳……”沈立文缓缓抬起右手，似乎是吃尽了气力，这才伸手摸了摸青龙子的头。他声音低微，断断续续的说道:“想不到只有到了此刻，我才真正体会到轻松二字，想来是老天爷见我太累了，这才给我休息的机会吧！其实这一刻，我还是挺开心的，至少再过不久，我便能见到段师妹了。”
“四弟，我眼下真的是活不成了，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以后无论出于什么情况，切莫杀人，因为师兄杀过人，所以知道，如果你杀了人，便不再是人，你的世界便不再有真的笑容，便不再有所谓的希望。无论你懂不懂，希望你遵循师兄这最后的嘱托。”
沈立文转过头看着七长老道:“师父，对不起，辜负您的厚望了，我希望您无论如何都要救……”后面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只是手指指向了青龙子。
青龙子看着怀中安静沉睡的沈立文，眼泪不断的流出。突然之间却是大笑起来，无奈，苦痛，伤感……太多太多的情绪包含其中，在这片夜色之中，在这座空谷之边，在这许多人心中，久久不曾离去。
青龙子慢慢放下沈立文，然后脱下外衫将沈立文遮住。
他站起身来看着七长老，说道:“师父，这便是正道所为么？”
七长老依旧蹲在沈立文旁边，好似没有听到青龙子的问题一般，嘴里只是念道:“痴儿！痴儿……”
青龙子大声叫道:“可你平时不是这样教的，你说人性本善，万物皆是如一，理应平法而视，这便是师父的教导。我不懂，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看到的却是人心险恶？终日里打打杀杀，争名逐利，一心谋求道法高超，无人能及，难道师父口中的万物如一便是争名，平法而视便是逐利，难道道法高下便是这天下的善。而如我等妖物，却是不分正邪？既如此，那我便追寻这天下的善，好让世间人，明白什么是恶！”
他看着潇宁说道:“你杀我，便是善举，可你杀了我师兄，他道法不及你高，自是无话可说，我且也看做是善举。可是啊，我一直以来从未做过善事，今日便是为了师兄，也要做他一做。虽说师兄让我别杀人，可做善事与杀人不矛盾的。”说完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张金色符文，随即抛向上空，双手结印，口中缓缓念道:“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变，以正诛邪！”但见符文化作金色光芒直奔潇宁而去。
眨眼之间，却见那金色光芒飞速而出，但见潇宁挥剑作出防御，本就听闻莫老先生说过此术威力巨大，稍有不慎非死即伤，想不到今日自己竟会亲身相会。瞬时之间，这道金光却穿体而过。
而当此时，却见那潇奕飞奔而来，看着潇宁问道:“爹，您没事吧？”
潇宁一惊，看了看青龙子，又看向潇奕说道:“爹没事，放心吧！”
青龙子一惊道:“你居然没事？不可能，不可能的！”说着一口鲜血喷出，“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连老天爷也不帮我。”
这时只见七长老突然飞奔至青龙子眼前，一掌拍出，直将青龙子打得口吐鲜血。青龙子摇摇欲坠，却是不倒。看其嘴边与胸前已是鲜红一片，他笑道:“师父，您也要做一回善事么？”
七长老不答，只是看着众人大声道:“玄门犯了错，理应由玄门出手，清理门户，今夜给诸位道友添了不少麻烦，陈某在此给诸位陪个不是。”话音刚落，却见七长老又是一掌拍出，待至青龙子胸前时，突然化掌为爪，一把抓住青龙子，直奔镇仙谷边缘而去。
七长老抓着青龙子胸口的人衣服，将其吊在半空。一时之间只是看着青龙子，却是不说话。
青龙子看其神色复杂，笑道:“能死在师父手中也算是一场造化。”他突然大声叫道:“我没错，我没错！哈哈哈哈！我没错！”他大叫着，像是回答着方才内心的问题，又像是不服。
七长老微微闭上了双眼，但见两滴泪珠从其脸颊滑落，同时落下的还有青龙子。
“别怪师父！”
霎时间，只见一道巨大青影闪现，伴随着响彻山谷的龙吟之声，直叫众人面色苍白。
“原来他竟是龙族！”
不多时，这深夜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平静。七长老长叹一声，转身飞奔而过，一手抓住沈立文的尸体，一手抓住青龙子的宝剑，御剑而走……
“诸位道友见谅！”
……
“莫老先生，这四年前的旧事今日重提，不知所示何意？”只见台下一脸络腮胡的大汉问道。
“当年镇仙谷一役，玄门死了两名弟子，而七长老也因此事，被罚面壁十年，直令正道蒙羞。虽说如此，可是到头来，有些人会以为这便是魔教中人的奸计。可倘若诸位道友仔细想来，其实魔教并未从中得到任何好处，然而此事却是他们挑起。这些年里老夫一直想不通。”
“听莫老先生所言，此事莫非有何阴谋？”
“不错！诸位可曾知晓一个名为三伏村的地方。”莫老先生喝了口酒，看着台下许多人相互交耳，随即又摇了摇头。他便摆了摆手，示意台下众人安静。
“想当年薛家灭门惨案，直令整个天下震动，而三伏村被灭，却无人知晓。可叹可叹矣！”
“灭村？”
下面听众一片哗然！
“这么大的事，为何这些年一点消息没有？”
“想不到连三大正教也不知晓。”
“这究竟是何人所为？”
……
“那时，天下正道人士几乎都在镇仙谷，或是在去镇仙谷的路上。而当年三仙会剑之后，谈论的都是镇仙谷的青龙子。妖物习得高超道法，欲争夺九州中原大地，此事足够牵扯所有人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