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隔幕聆听离别曲
这二人是昨夜来到风灵古镇的，想想以后各自天涯，均觉伤感，便寻得一处客栈，借酒解愁，直至睡去，今日二人醒来，在房间里却又不约而同拿起了酒杯。
“师兄打算何时启程？”青龙子喝了口酒，忍不住问道。
“不着急，你也知道，我现在不属玄门门下，自由自在的紧。待吴百药找我时，我便回去。现下却是有不少时间的。”沈立文笑着说道，
“我便怕你不是玄门中人，玄门门规有云，凡逐出师门或是叛变者，均需废除道法。师兄此次若是遇见玄门长辈又该如何抉择？”
“不用担心，如今，天下只有你与镜无尘知晓我已叛出玄门，若是遇上，照常处理便可，师弟大可不必为此事烦心。”只是他与青龙子均不知晓，天下楼的莫老先生早已说了出来。只是虽然如此，玄门未通告天下，那便是不做数的，在他人眼中，沈立文依旧是玄门中人，所以昨夜与黄志成较量时，太乙门下并未多说什么。
“可你终究是杀了薛家四十二口人，一旦长辈问责，师兄又该如何作答？”青龙子看着沈立文问道。
沈立文哈哈一笑，说道:“你总是替别人考虑，你自己呢？你将黄志成手臂斩了下来，以为此事他们会善罢甘休么？”
青龙子恍然大悟，心下感动，原来沈师兄都想到了，只是因为放心不下自己，这才冒着危险留下来的。青龙子猛的喝了两口，对沈立文抱拳道:“多谢师兄记挂，只是相比我而言，师兄处境想是危险百倍。今日这顿酒便当送别酒吧，他日有暇，定当陪师兄痛饮。”
“师弟当真是变了，变得更加成熟了。也罢，这临别之酒不喝也罢，以免酒的味道都变了。”刚说完，二人脸色一变，失声叫道:“师父！”“我先出去瞧瞧，师兄稍后。”说完青龙子开门闪身出去，见到楼下大堂之上，一白衣老者正与小二不知在说些什么，待见此人不是玄门七长老却又是何人。
青龙子飞身而下看着眼前多日不见，苍老了不少的师父，他慢慢跪下，双目微红，嘴角蠕动，似乎有千言万语想对师父说，只是终究不过汇成一句轻轻地‘师父！’
“起来吧！”看着眼前的弟子，七长老神色复杂，他挥了挥手道。
青龙子站起身来，对旁边的小二道:“小二哥，多谢，你且先去忙吧！”
“客官先请！”小二说完就去忙了。
青龙子将七长老带进房里时，却发现房间桌上的酒瓶，酒杯已经不在，沈立文也已不在。他愣了愣神，大概知道了师兄为何匆匆离去之原故。他伸手作请状道:“师父请坐！”
七长老进房之时，左右打量了一番，此屋还有一间房，是由一道粗白幕隔开，而此时，那白幕却还在微微摆动。七长老嗯了一声，坐了下来。“师父此次为何是一人前来？”
“昨日上空赤色符文闪现，我们离得比较远，待我们到达之时，那里早已是空无一人。我便吩咐弟子四处查探，谁成想遇见了太乙殿门下子弟。”七长老说着说着便看向了青龙子。
青龙子立刻跪下说道:“请恕弟子不孝！”
“你将黄志成手臂斩下，现在可是后悔了？”
“那倒不是，师父教导弟子大道，理应兼顾天下苍生，若是师父口中的苍生仅仅是指人类，那徒儿当真是不孝了。若指的是整个天下众生，弟子倒不算做了错事，只是太乙殿终究是不会罢休的，如此定会给师父多少添一些麻烦，这般说来弟子也算是不孝了。”
“哼，好一口伶牙俐齿，下山几个月，别的没学会，倒是能说会道了不少。”七长老板着脸说道，甚是严厉。
“弟子不敢！”
七长老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青龙子的头，微微一笑说道:“你可知道玄门春秋五载，为何众多师兄弟均不与你交谈？”
“弟子资质愚钝，众师兄师姐瞧不上眼。”青龙子见师父转了话，便已知晓师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心下倒是少了一块石头。
七长老嘴角微微上翘，摸了摸胡须，面色肃然道:“为师私下里与你的师兄师姐交待过，让他们就当没你这个师弟一样。”青龙子一惊，满脸迷惑。七长老站起身，走近窗户边，看着远方的天空，双手后背，道:“我想你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份，当初你爹说不过你，而他自己又毫无办法阻你心意，怕你一个人有危险。便想到了我，让我收你为徒，为了让你快点死心……”
“所以我孤独了好久好久，以致于我真的打算回去了，只是……”青龙子心下似乎明白了不少事。
“只是没想到我最喜爱的徒弟沈立文却偏偏没有听我的话，他指点你道法，道术，替你开导心结，倒是让你心智成熟了不少。现在想想，还多亏了他，我又多了一个好徒弟。”七长老转过身，眼光似有意似无意的看了看白幕，叹了口气，说道:“只怕今后却是无缘再见他一面了，你也不要怪为师，毕竟你与他们不一样，这一切终究是为了你好。”
“弟子明白！”
“你起来吧！过几天便随为师一起去三仙石畔，至于你师兄，为师到时会昭告天下，沈立文已判出玄门。”七长老又转过身，看向了远处。
青龙子一惊，道:“难道师父不打算救师兄了么？”
“已然救不了了！”七长老双目微闭，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师兄什么都好，就是将感情看得太过重要，以至于总是感情用事。想不到此次竟杀害了薛家四十二人性命。如这般行径，又如何救得了呢？修道之人修的本就是心，若心不静，这道不修也罢。”
“佛语有云，苦海无涯，师兄如今便深陷苦海之内，如若师父不出手相救，只怕师兄真的是出不来了，还请师父救沈师兄回头！”青龙子双膝跪地，望着七长老的背影，恳求道。
“这些天倒是让你们师兄弟二人感情精进了不少。只是苦海本就无涯，回头未必是岸，或许会陷得更深。况且，至今为止，为师都分证不清，何为岸，何为海，有些事只能是你沈师兄自己领悟。为师的岸未必不会是你师兄的苦海，而你我二人看到你沈师兄深陷的苦海，又未必不是你师兄的岸。有时，不必太过于执着，岸便在你沈师兄的心里，旁人终究是理会不得的。”
“弟子不是太懂！”
七长老转过身看向青龙子微微一笑，道:“你先起来吧！天下芸芸众生，有时便如你这般，雾里观花，想看清花的每一个神态，可终究是看不清楚，仿佛始终隔着一层薄纱，你师兄此时此刻想必亦是如此。”
“弟子愚钝！”
“你呀，真是笨！你自诩人与妖可和平共存，一直以其为目标。只是你也应该清楚，这天下有人相信这种蠢话么？只因你以其为信念，方才走到今日，这便是你的岸。可这却不是他人的岸！有时候想要看清娇嫩的鲜花，不妨待日正当头，迷雾消散之时，再慢慢欣赏不迟。”
“多谢师父教诲！”青龙子说道。而后忽地跪下，看着七长老说道:“正如师父方才所言，弟子此次前来便是要随了师父心愿的。”
“你倒是喜欢下跪！”七长老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欲将其扶起，只是令其感到惊讶的是青龙子竟是不愿起来。他看了看青龙子，收回那只手，却并未说话，似乎再等青龙子回话。
“弟子今后恐怕不能侍奉恩师左右了！”青龙子说完，身体拜了下去，三下！
七长老神色复杂，问道:“你可想好了？”
“既已没有结果，任凭如何挣扎亦是枉然，倒不如，倒不如不再执着，以免给师父带来麻烦，也让我爹少些牵挂。”
“嗯！看来这些年也不是白来的，这般回去也算是给你爹一个好的交代了。”七长老回道。
“如此便多谢师父了！”青龙子站起身来，从屋里的衣柜中拿出嗜血幡，说道:“这是前几日一世外高人，将一祭炼嗜血幡的邪道人杀了，嘱咐弟子带过来交给万佛古寺的了凡大师，让其以佛法普度亡魂，早渡轮回。”
“嗜血幡！”七长老惊道，他接过取出看了看，哈哈一笑:“想不到此生竟能见到这般邪物。”他将此物收好，看了看青龙子又道:“此物定会转交了凡大师，此等邪物若是落入邪教手中，这天下怕又是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听闻九幽冥王殿的沐辰化于此等邪术之上造诣颇高，你可认识那祭炼嗜血幡之人？”七长老眉头紧锁，他隐约感到会有大事发生，除九幽之外，天下亦是不曾听闻鬼道之术有此造诣之人。若是九幽冥王殿炼此等凶恶之物，怕是不会做什么好打算。幸好被人所破，此刻最重要之事，便是将其送往万佛古寺。度其亡魂，散其怨念，以免天下苍生惨遭不幸。
“那****全身黑袍蒙面，周身黑雾缠绕，看不清真容。”青龙子不想于此处多做纠缠，只为了王铁衣在其临行前一番郑重的交待。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重要的是嗜血幡别落在九幽冥王殿就好。”
青龙子点了点头，说道:“弟子心事已了，师父教诲，弟子今后定当铭记于心。此一别不知今生今世可还能见师父一面，望师父保重身体。”说完，叩了三个响头，欲起身离去。
“你且等等，既然来了，三仙会剑还是看完了再走吧，反正又不差这几天，你说呢？这次会剑，如你这般年轻一辈，天资聪颖者不在少数，你看了再离开不迟，兴许于你有莫大帮助。”七长老看着青龙子道。
青龙子沉默了一会，回道:“那便听恩师安排。”
……
白幕后面，一人双膝跪地，双手紧握，头自然垂下，泪水一滴一滴下落。“多谢师父教诲！”他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喊出这句话来，从心底喊出了这句话。
起点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