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大义舍身唤本心

  夜依旧如往常一样,透露着些许凉意,也许是上天太过仁慈,见不得人间半点血煞之气。纵使树林枝繁叶茂,亦难逃天眼一窥全貌。
  ……
  沈立文道:“那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只见一人影慢悠悠从树林中走出,衣着破烂不堪,凌乱的头发扎着一个乱糟糟的发髻,灰白的头发更显的邋遢透顶,一脸络腮胡须还夹杂着几根枯草。那人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很是随意的靠在一棵树旁,似乎没有睡好,随后便从腰间取下一葫芦,用手晃了晃,低声骂道:“去,又没多少了。”说完,便用嘴咬开葫芦塞,喝了两口。青龙子与沈立文闻着一股子血腥味,皱了皱眉,青龙子走了几步,与沈立文并排而立。那人道:“还名门正派,打扰一个老人家睡觉好像还有理似的,玄门中人什么时候变得竟如市井泼妇一般了?真是世风日下啊!”
  沈立文冷哼了一声,说道:“笑话,不偷听又怎知我们乃玄门门下?”
  那人用手指了指地上的玄门令,说道:“说话声音这么响亮,真用不着偷听,这人上了年纪,眼睛不好使了,不过这听力终归还是有的。你说呢?要不然那老天爷就太不厚道了不是?”
  沈立文看了看地上已成两半的玄门令,说道:“老眼昏花?大晚上离这么远竟还看得见草地上的玄门令,那我师兄弟二人岂不是瞎子么?尊驾究竟是谁?”
  那人一愣,随后笑了笑,道:“嗯,果真如市井泼妇一般,嘴皮子耍的倒挺溜,我看玄门改名叫泼妇门应该更为恰当啊。哈哈哈!”,说完又自顾自的喝了一口。
  “尊驾三番两次辱我门派,在下不自量……。”话未说完,却被青龙子打断,青龙子抱拳道:“老人家,抱歉,多有得罪,还望海涵!我师兄弟二人这便走。”
  “咦!原来玄门还是有人会说话的,不过,臭小鬼,你以为凭你几句话就没事了?哪有这般便宜之事。”
  “那你以为如何?”
  “这简单,我这葫芦已经快空了,你帮我打满就行!”
  “你这葫芦装的是何物?”
  “血,薛家四十二人的血!”
  青龙子与沈立文一惊,青龙子看了看沈立文,只见沈立文双手微微颤抖,竟向后倒去。青龙子立即将他搀扶着,问道:“师兄,没事吧?”沈立文不答话,看着那人强忍怒气道:“阁下可是镜无尘?”
  “正是老夫。你们是打算自我了断呢,还是由老夫亲自出手?”
  “魔教妖人竟还如此猖狂,真当这天下便是你九幽冥王殿的了么?”沈立文怒道。
  “魔教妖人?嘿嘿,不敢当,本圣教从不杀无辜之人。相比你这所谓的玄门正道却又如何?”
  沈立文心中一睹,竟觉得百般滋味如烈火灼烧,痛楚不堪。青龙子正欲说话,沈立文咬牙道:“玄门是玄门,我是我,有何干系!”
  风过之处,树叶飒响,野草微动,火弯了腰……
  九幽冥王殿乃当世第一魔教,几百年来诸多邪教一直以其为尊。而镜无尘便是九幽圣使之一的刹圣使,于冥王殿地位颇高,道法自是不必说的。九幽圣使便是幽,冥,魂,魄,刹,尯,荐,炼,狱九人,直接授命于冥王。而那镜无尘一身血邪之术更是威震天下,再与其血精葫芦相辅相成,令正道中人无不头疼。刚好那薛家四十二口人被杀,血气极深。那血精葫芦应感而起,带着镜无尘直奔清河镇而去,本就离清河镇不远,当晚就将那四十二口人的血吸了个干净。由于四十二个人均为平常人,那血精葫芦所提炼的本命精血不多,何曾想那镜无尘利用血精葫芦练功醒来,便听到一些有关正道的事,本想一走了之,直接回冥王殿,奈何却被沈立文察觉,并被戏耍,一时面子挂不住。堂堂九幽圣使,令天下正道人士闻风丧胆,如今却被两个黄毛小子戏弄,似乎有点不像样。于是,便想去找回面子,给这两个小辈一点教训。
  镜无尘想来也是一阵后怕,当日用血精葫芦提炼精血之后,饮了一口,不想归殿途中,体内躁动不安。镜无尘大喜,此乃道法更上一层楼之征兆,他见此处乃是镇外树林,少有人来打扰,便选了一个隐蔽之所,设了结界,以免外界干扰。修道之人于此处便如此,需闭关修炼。而镜无尘功法较为特殊,一旦入定,必与外界切断一切联系。所以当日沈青二人打斗之时,并未能惊醒镜无尘。不过醒来发现这二人时,却是心下惊出一身冷汗,想想自己终究是大意了,倘若自己打坐之时被这二人发现,岂不是危险之极?
  想到此处,镜无尘舒了口气,呵呵一笑道:“嗯,不错。不过你心里怎么想只有你自己清楚。”
  沈立文哈哈一笑。镜无尘问道:“你笑什么?”
  沈立文看着镜无尘说道:“我早已不再是玄门中人,此事只为了给师妹报仇,理所应当,你认为我该如何作想?”只见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咯咯直响。
  “做错事总需要理由说服的,不是吗?即使一错再错!”
  沈立文愣了一下,慢慢低下了头,双手紧握的拳头颤抖的松开了手……
  青龙子忙道:“师兄,别听他胡说,他只想扰乱你心神,使你坠入魔道,勿要着了这妖人的道才好。佛语有说,回头是岸,一切都还来得及。”
  夜空微凉,林中静语,但听的几声低低的“嘿嘿”自嘲之声,沈立文自语道:“那何处才是我沈立文的岸?一切已经太晚了,回不了头了。”
  青龙子大惊,想不到师兄已然着了道,指着镜无尘道:“你这妖人竟如此歹毒,真想不到魔教中人这般不要脸。”
  “别口口声声魔教,妖人,最看不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之辈。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还真以为叫他人几句歪门邪道,自己就是正道了?”
  “哼,自己自甘堕落,沦为魔道,还不准他人走正道,魔教妖人终究是魔教妖人。”
  镜无尘哼了一声,目光一冷,说道:“那便看看你这正道之士如何压得住我这歪道邪魔?”
  沈立文神色多变,时而痛苦,时而难过,时而悔恨。但听得镜无尘恼怒想动手之时,却精神为之一振。
  只见镜无尘将葫芦别于腰间,便直冲二人而去。沈立文与青龙子也拔剑迎上。青龙子本以为师兄意志消沉不会帮忙,现看着他挥剑而出,暗中舒了口气。镜无尘道法精深,出招狠辣,或是方才受青龙子所激,对沈立文的进招只是或挡或避,对青龙子却不同一般,招招索命,直逼要害。反观沈立文,却越斗越勇,异常凶猛。三人越斗越凶,沈立文与青龙子前后相夹,可对于镜无尘而言,也犹如闲庭信步。沈青二人见以一敌二,也是险之又险,一刻也大意不得,对方虽是魔教之人,也不得不佩服其道法精湛。二人相视一眼,使出玄门御剑之术,两剑齐飞而出直指镜无尘,再者以双手攻之。沈立文道法本就高出青龙子不少,如此一来,镜无尘也不得不对沈立文出手。几招之后,局势稍缓。只见镜无尘脚尖点地,向后轻轻一跃。那飞剑径直飞去,二人也直追而上。镜无尘微微一笑,说道:“玄门御剑术!不错,不错。只是,你们火候未到。”说完双手齐出,竟将两剑剑尖捏住。飞剑嗡嗡直响,似乎想逃脱而出,奈何也只能无力鸣叫两声罢了,镜无尘却也暗暗吃惊,这沈立文如此年纪,道法已然有所小成,假以时日,必定造诣非凡,如不能留,便只能……,镜无尘甩开飞剑,直奔二人,探出右手,化而为掌,击中沈立文。然镜无尘虽被青龙子也打了一掌,却不关痛痒。
  那两柄飞剑插于地上一动不动,火光映在剑上,把剑映的通红,通红……
  沈立文口吐鲜血,跌倒在地,青龙子立即为其运功疗伤。那镜无尘此时倒也不急,拿出葫芦喝了两口,看着二人道:“能死在老夫的血遗神掌之下,你也算造化。不过想我冥王殿众人在你们这些自命不凡之人的眼中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些只是各人看这个世界的角度不同。那些所谓正道邪教在老夫眼中狗屁不是,我冥王殿所奉行之宗旨即便说于你们听也改变不了你们心里的正邪之念。之所以与你们说这些也不过是想说本教不是弑杀成性之地,今日老夫伤了你,也只能让你们更加憎恨我教。所以老夫给你一个选择,一是与你师弟回玄门,或许还能与你师父道个别。二是加入本教,反正你已不再是玄门之人,你师兄弟二人也不用死。如何?这也算本教的仁慈了。”
  二人一愣,还不等沈立文说话,那青龙子却说道:“呸!是非黑白岂是你这歪门邪道之人随便说两句便可颠倒的。若人人畏死喜生,那岂不更是趁了你这妖人的奸计。”
  镜无尘皱了皱眉头,然后笑道:“不错,是你们正道中人说的话,不过在此种情况之下还能说出这般话来,也不得不令老夫佩服你的勇气。只是正因为你说过这些话,所以黄泉之下想必你可以无憾了。”
  青龙子道:“一个前辈欺负两个晚辈还振振有词,九幽冥王殿果真厚颜无耻,我看九幽冥王殿不如干脆改名为厚颜无耻殿,如何?”
  “既然急着见阎王,那就成全了你吧。”
  “谁死还不一定呢?”
  “年轻人有骨气是好事,不过也得懂得尊卑之分。今日便教教你如何敬老!”话音未落,便直飞出去,对着青龙子一掌拍去。青龙子哪晓得他出手如此之快,当下收功,也是一掌迎上。只见青龙子被震出五六步之远,于沈立文身旁,体内气血翻涌,还不待其运功调息,镜无尘又是一掌拍出,却直指沈立文,青龙子本欲阻挡,然而,一时之间那右手紫黑一片,已然无法动弹。
  镜无尘速度之快,已由不得青龙子思考。沈立文此时却是会心一笑,微微闭上了眼。只听闷哼一声,一人倒飞而出,没了声息。
  镜无尘咦了一声,笑着说道:“年轻人就是性子急。”然后看着沈立文道:“既然有所抉择,那便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沈立文道:“歹毒之人多说无益,也罢,今日我师兄弟二人便黄泉路上走他一朝又如何!”
  “那……去死吧!”
  沈立文微微闭上了眼,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心中反而觉着平静的前所未有。心想:段师妹,我这便去陪你,阴司殿孤单寂寞,师妹稍后片刻!
  这时只听原本了无声息的树林缓缓传来一阵低吟。
  “乘天地之正……”
  “御六气之变……”
  那镜无尘一掌拍出,却见一道紫符袭来,却也不顾。化掌并作剑指,横扫而出。竟将紫符化为两截,只见紫符慢慢飘落于地,无声无息。镜无尘冷哼一声道:“雕虫小技也敢现于老夫面前,待会再收拾你!”又是一掌拍出。
  只是那咒印之诀仍在继续……
  “以正诛邪!”
  “不知死……”镜无尘一阵愕然,低头看去,不知何时,一张紫符帖于胸前,此时紫光大盛。他的脑海中不知何时,想到了方才被青龙子打了一掌……
  ……
  “诸位道友,故事说到这,便要告一段落了。镜无尘虽重伤遁走,然则两人深中血毒,以莫某看来想必是凶多吉少。”莫老叹道。
  那七长老缓缓起身,看着莫老供了拱手道:“不知此事发生在何时?”
  “距今八日。”
  “不知可否告知在下,那清河镇附近可有什高人?”
  “魔教阎王怒曾居于此处,不知现在何处?”
  七长老沉默片刻,叹气道:“竟不知我那两个傻徒儿遭此一劫,妄为人师啊。镜无尘,镜无尘。这笔账,老夫记下了!”
  了因大师双手合什,口念佛号,“两位师侄实属不易,虽有过错,然则佛门广大,殊不知已然放下了屠刀。知错则改,善哉善哉!”
  “多谢大师!”七长老供了拱手。
  了因回了一礼,并未说话。
  “玄门弟子听令!”
  “在……”
  “以清河镇为中心,寻找二人下落,活要见人,死……,一月为限!”
  “太乙殿弟子可曾听清?”潇宁说道。
  “谨遵法旨……”
  “阿弥陀佛……”
  “我等愿出一臂之力……”
  “多谢诸位道友!”七长老向众人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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