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画中人
小枝除了瞪着她,还能做什么?她什么也做不了啊!
“你可知这寒露潭,除了寒冰咒,还有何用处?”
小枝继续瞪眼,她不知道。
“你可听说过抽仙筋?”芸香仙子的声音彷佛从地狱中传来,比这寒露潭的水还要冰冷。
她是不是有病啊?问这么多问题,小枝被禁声咒掐着喉咙,如何能回答她?
罢了,反正她也不需要自己给出答案,她自问自答,愉快得很呢。
不过,小枝听到这句话,眼睛瞪得更大了,她说了什么?抽仙筋!
芸香仙子很满意小枝这副表情,她又捏着那黄莺出谷般的嗓音,腻声道:“你别怕,抽仙筋要不了命的,最多不过是半死不活而已。”
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小枝惊骇过后,闭上了眼睛,她懒得理会这个神经兮兮的女人,她如今这个情形,难道还指望逃出生天?
天上除了一轮明月,和几颗星子,再看不到其它东西,也不知青荇仙君有没有去找她?新娘子跑了,一定很丢脸吧!
可若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一定还会毫不犹豫地去夕雾仙子府上,救朱砂,寻她爹娘的画像,不过,她会先把江莲生从竹篓里喊出来。
若是没被禁声术控制,小枝还能唤江莲生出来帮忙,以他的修为,这芸香仙子算什么,再来十个、百个,他也对付得了。
可惜啊,芸香仙子实在是太鸡贼了,竟然对她使用禁声术。
芸香仙子看着面无表情的小枝,心里不痛快了,她话还没说完呢。
“你去夕雾仙子府上,不就是为了寻找你爹娘的画像吗?”
小枝蓦地睁开眼睛,她这话是何意?难道……
果然,芸香仙子得意道:“为了让你了无遗憾,我已将他们的画像取出来了,想不想看?”
好似刀片上抹蜜糖,然后问你要不要舔一口。
您可真是善解人意,小枝用眼神告诉她:想看!
芸香仙子虚空召来三卷画轴,笑道:“你可瞧好了,为了拿到这些画,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随着她话音落地,一卷画轴“刷”的一声被打开,画中人一袭白衫,高约六尺,略显瘦削,他站在一片雪原上,眉眼含笑,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小枝激动得快要落下来的眼泪停在了眼眶,她眨了眨眼,这人看着,不像她父君啊!
虽然她从未见过韶辰魔君,但自己与这画上之人,长得毫无相似之处,即便她长得像她娘,也总该遗传那么一丁点她父君的相貌吧。
芸香仙子看出小枝眼里的疑惑,指着画中人,道:“这位是恒之仙君。”
小枝忍不住想翻她一个白眼,你给我看恒之仙君的画像作甚?说好的爹呢?娘呢?
“恒之仙君三千年前死在仙魔战场,你可知他是怎么死的?”
芸香仙子看了眼小枝,又道:“他不是被魔杀死的,而是死在你娘的手上,当时,彩云仙子就站在恒之仙君身后,眼睁睁看着心上人被杀,你说,她这份仇恨,该不该报在你身上?如果不是她在你衣服上撒了扼灵散,我哪能这么容易就抓到你。”
原来如此,小枝在被芸香仙子袭击后,灵力使不出来,只觉浑身软绵绵的,踉跄两下,便晕了过去,原来是那彩云仙子给她上妆时,在她身上做了手脚。
听朱砂说,她爹当年极有可能是被恒之仙君所害,所以,她娘是为他爹报仇,才杀了恒之仙君吗?
“彩云仙子与我同病相怜,都是爱而不得,当年她以为恒之仙君喜欢的是夕雾仙子,可后来,她发现并非如此。喜欢一个人,便会对他事事上心,彩云仙子对恒之仙君,便如我对青荇仙君,时时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芸香仙子彷佛沉浸于那些关于青荇仙君的,痛苦却又甜蜜的过往,她停顿片刻,才接着道:“可惜,你娘执意要与魔君纠缠不休,最后酿成大祸,死的死,伤的伤,本以为一切已尘埃落定,谁能想到,你这个孽种,竟还活着,为何恒之仙君那一掌没有拍死你?”
芸香仙子甜腻的嗓音变得尖锐,像拿着一把刀,剐着人心。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小枝也已猜出,恒之仙君当年喜欢的人,是她娘木槿仙子!
这种生死关头,还能听到这种陈年老八卦,小枝错愕不已。
等等,恒之仙君与她之间,竟也有过节?难怪她娘要杀了他,哪怕韶辰魔君之死,尚不能确定是不是恒之仙君所为,单单是这杀子之仇,谁能原谅?
这么重要的事,朱砂怎么不告诉她?或许他也觉得,这些陈年往事,没有再提的必要了吧!
可惜,再久远的事,总有人会记得,爱恨不减,战乱不休。
“这幅画,是要送给彩云仙子的,这一幅,才是你爹的画像。”芸香仙子手指摩挲着泛黄的画轴,幽幽说道。
小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里的画轴,只等着她将画轴展开,只等着那画中人出现在她眼前。
芸香仙子突然大声笑起来,笑得开怀,笑得畅快,她眼角斜睨了一眼泡在寒潭中的小枝,脸上笑意未褪,声音却如冰凌扎过来,“你很想看是不是?可我突然不想给你看了。”
你……小枝气得眼眶泛红,恨不得咬她一口。
芸香仙子指尖冒出一小团灵火,灵火在剩下两幅没打开的画轴旁游走,火舌随时要舔上已被火焰烤得焦黄的画纸。
那火彷佛是灼在小枝心上,又烫又疼,她从未见过爹娘,便是连见一见他们的画像,也不可以吗?
她做错了什么?为何上天要如此待她?
芸香仙子享受地看着小枝痛苦的模样,没错,她就是要小枝痛苦,小枝痛苦,她才痛快。
灵火跳跃着,扑上了那两卷画轴,转眼便将之吞噬,火光炽烈,渐渐化作猩红的火星,最后死灰沉寂,山谷里,又恢复了幽暗。
天上月圆,可小枝关于家的念想,却永远的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