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身藏棺底聆内情
棺外惨叫、拼斗之声渐渐小了起来,也不知林仁刚、陆璈那两伙人是不是被妖尸戕杀歼尽了。一时之间左左右右竟无半点声响,不仅再听不见林仁刚、陆璈等人的声音,甚至连邱承重的剑声、妖尸的喘气声也听不见一丝。
莫凌雪大感诧异,心想:“难道他们尽皆被邱承重杀光了吗?”伏在地上透过缝隙仔细打量,此时地上还有三四个火把尚未熄灭。他借着火光见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八九具尸体,以及一地断折的刀剑枪锤、暗器飞镖。
这一会四周竟安静得过份,似乎刚才不曾发生一场激烈的战斗,邱承重也未曾出来。地上的火把渐渐熄灭,周围又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莫凌雪心中不禁焦虑起来,急想钻出去看个清楚。伸手上抵,运起真气往上推动。只是推得青筋毕现、脸红耳赤,那金棺也不曾动个一分。
莫凌雪不禁暗暗叫起苦来,心想:“我丹田中存储的真气也不算少,运劲一震至少也有几百斤力量,这金棺却重逾万斤,可怎么出去?”
他捧着夜明珠焦躁不安地四下乱转,企盼能找到一条再大一些的缝隙看到外面的情况。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这脚步声越传越近,仿佛有人在向金棺走来。
莫凌雪心中大喜,正想开口求救。忽想:“不对劲!在这当口更有何人过来?林仁刚、陆璈被邱承重追杀,怎么说也不会再返回墓室。难道是邱承重?”
外面那人忽然冷笑一声,笑声惊得莫凌雪汗毛竖起,急忙屏息伏地,自思:这冷笑声似乎是邱承重的!难道林仁刚他们已经被杀光了吗?如若不然邱承重又为什么返回墓室?
他知道来的人脚步轻盈,是个修为不浅的高手,也不敢再去偷看缝隙外的光景。
忽觉金棺摇晃了一下,似乎被人拖动了。
莫凌雪心头怦怦狂跳不止,心道:“不好!此人绝对是邱承重,他要掀起金棺,我可往哪边逃蹿?若是林仁刚一伙绝没有一个能以一人之力推动金棺的!”自知邱承重修为极深,以自己这点修为想要在他面前逃走绝不可能。
奇怪的是等了一会也不见金棺被掀开,但金棺剧颤不止。过了一阵,竟缓缓往前移去。莫凌雪心道:“邱承重在拉棺!他要把金棺拉到哪儿?”感到一阵庆幸又一阵绝望,庆幸的是邱承重一时半会不会掀开金棺看见自己,绝望的是落入邱承重手里哪还有活命的机会?他早见过霍连城的凶恶歹毒,丁求安的毫无人性,再见识了邱承重的驱尸之术,知道这伙飘渺采天宗的弟子人心鬼蜮,什么歹毒伎俩都有。自己落到他们手上,只怕比死还不如。
金棺越颤越厉害,仿佛被人往上拉拽。莫凌雪身处棺中,自然也被带得往外拖动。墓室中地壁本来便不太平坦,这一顿拉拽只擦得身上衣服破烂,皮肤磨伤。他深知邱承重修为高深,若呼吸稍重便得登即被他发现,竟咬牙忍痛,吭也没吭声。
金棺被向上拉拽了一阵子后,又平平被拖着走了二十来丈。他缩在金棺中能看地壁渐渐变成土路,似乎已经出了墓室,又一路拖行。约莫出了五六里,再向上拖行,外面明光忽亮。他透过细缝瞧得已出了墓穴,到了外边,阳光明媚,已是初晨之时,路上尖石老草,却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莫凌雪心中暗叹:邱承重果然好高的修为!这么拖着一副重逾万斤的棺材行走了这么远竟也不知疲惫吗?
耳听得邱承重脚法放慢,似乎快到了目的地。莫凌雪心中不禁紧紧吊了起来,心想:不管邱承重拖着金棺要到哪儿去,总会有把金棺掀起来的时候,一旦金棺掀开,我这只金棺里的老鼠可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忽听到一阵叮叮咚咚的流水声,似乎到了什么溪流附近。
金棺到了这儿便停了下来,除了流水之声与莫凌雪怦怦心跳之声竟再无一点别的声音。邱承重也不知道走了没有。
莫凌雪等得心焦意烦,恨不得立刻钻了出去,就算立即被邱承重发现杀了也好,省得这般煎熬。
呛啷一声,似有东西被丢到金棺之上。只听一个男子声音微微冷笑道:“我便说司幽冢中必有这件物事,嘿嘿!果然如我猜测。所幸来得及时,没让这伙有眼无珠的鼠辈糟蹋了它。”
声音传到莫凌雪耳里,只觉异常熟悉,却不是邱承重的声音。他心头升起一个疑问:原来拉棺之人并非邱承重,可这个人又是谁?与邱承重到底有没有关系?
那男子忽然纵声长啸,啸声呜呜长鸣。莫凌雪胸口一震,气血上涌,险些被震昏了过去。捂耳暗道:“好厉害的啸声!光这啸声便险些把我震死!”
啸声渐渐停了下来,外面风声划动,似有人快速行来。只听拉棺之人朗声说道:“东西找到了没有?”声音逐渐转变为吵哑,似乎有意隐藏声音。若非莫凌雪离得极近也听不出来。
他忽然想起:这声音不正是徐荣的声音吗?难道这人竟是徐荣?
心神动荡之下心跳声猛烈了些,所幸棺外之人并没有查觉。
听得徐荣嘶声道:“真的找到了?很好,很好!这件事托到你手上我就是放心。”虽然声音竭力装成沙哑尖锐,但莫凌雪此时认真细听,的确能分辨出这个声音正是徐荣的。他心里大奇:徐荣要找什么东西?来的人又是谁?
又听来的那人说道:“徐师兄,东西好不容易才让我找到了。你也找到那件东西了吗?”莫凌雪一听到这个声音,心头猛地一跳,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声音好生熟悉!竟是死去的霍连城的!为什么霍连城还活着?他不是被丁求安切成碎片吃掉了吗?何以死人会复活?何以徐荣会认识他?霍连城叫徐荣徐师兄,难道徐荣也是飘渺采天宗的人?可如果是这样,可如果是这样,徐荣先前为什么不认识丁求安?他们是师兄弟,就算看不见面目难道还认不出彼此的身法武功吗?
他越想越是疑窦丛生,眼前似乎有一团团迷雾,令他捉摸不透。
只听徐荣道:“你自己瞧,这不是吗?”呛啷一声,似有什么东西被丢到地上。
霍连城笑道:“徐师兄既然找到了那自是再好不过!此次东西集全,那件事若要实施便不太困难了。”
徐荣哈哈一笑,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之情。
莫凌雪自思:他们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霍连城又道:“徐师兄,司幽杵果然在炼尸老祖金棺中,那炼尸老祖呢?”
徐荣道:“炼尸老祖自然还在司幽冢中,霍师弟,眼前东西均已集全,那么只等大师兄消息了。这当口却切切不能大意!”
霍连城应道:“正是!”
徐荣忽然长叹了口气,问道:“你可知我教原来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取采天二字?”
霍连城一凛,正色道:“我们飘渺采天宗原系武夷山采禾教,创教始祖薛采从老子那一句‘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之中悟出神功,以己为盛水之器、盛川之渊,广纳天地百宗气息,成就登顶修为,创下采禾教,广收天下弟子。”
徐荣语气一冷,道:“不错!你记得很清楚!那你也应该知道为什么后来要改采禾为采天?”
霍连城道:“当时薛采始祖修为既高,道行也强,天下之间堪无敌手。他在之时修行界无人敢冒犯采禾教,但在他羽化归去之后……这些平时畏畏缩缩的无耻鼠辈却一个个欺上门来……”
莫凌雪听到这儿,心中雪亮:徐荣那天在祝家之中也提过这些,原来他本人便是采天宗弟子,无怪知道得那么多。什么年少时拜过名师,学过一点道术,哼哼!全是骗人的!可他又是抱着什么目的潜入祝家的?难道是为了鲛人灯?霏霏身为他的弟子,也不知道知不知情。”
又听徐荣道:“不错!初时来的都是一群鼠辈,采禾教中不乏高手,也不惧怕。后来湘西赶尸派眼红我宗的驱尸之术,密谋颠覆我采禾宗。哼!可叹,可恨!若非当时采禾教出了个叛徒盗走薛采始祖留下的鲛人母灯,烧毁数十口崖墓,连累我教十数名高手被赶尸派戕杀屠戮,后来怎么会……怎么会……”语气之中似有莫大的愤懑之情。
他顿了一顿,继道:“好在后来采禾教前辈们总算找到那叛徒,将之挖心掏肺,抽髓放血,风干吊在山前,以警示告知下面弟子背叛采禾教的下场!”最后一句说得十分严厉。
莫凌雪心头一跳,自思:这么残忍的手段,莫怪培养出一群歹毒凶恶的弟子。
霍连城叹了一口气。徐荣又道:“哼!之后正一、全真等教屡屡犯我境内,当时掌教教主退入深山,改禾为天,才得到这数十年的安平时间。没想到……没想到出了一个叛徒还不够,还出了个许思福,许思福之事才过去几年?又出来个丁求安,哼哼!这些人是本教的叛徒,总有一天也要让他们尝试挖心掏肺,抽髓放血的痛苦!”
霍连城颤声道:“是……”
徐荣冷笑道:“这些年来大师兄一直在找鲛人灯,谋求这件大事。直至今日终于寻全了,不管是你,或是邱承重,均要全力去做!不容一丝疏忽!”
莫凌雪心想:你们手段残忍,对待弟子显然也不太好,嘿嘿,个个心存畏惧,担忧灭亡之日,这种教派岂能会好!”
徐荣长吁了口气:“这口金棺里面有大玄机,你既然找回那件物事,便和我去见大师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