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可谁叫你不知道

  陈然父母离婚,我被判给了母亲。母亲是个能折腾的女人,当年仅因两个朋友邀她一起开餐厅,便果断辞去干了有些年的工作。我曾问起,母亲的回答是:你妈我有本事,不怕没后路,就是赔了我也能赚回来。好吧,要不是她餐厅换地,那年我也不会不至于转学,更不会遇见她。
  乔凝……我欠了你几个道歉呢?
  对不起,让你从一个月一包纸巾变成了半个月一包,其实我是有带纸巾的。
  对不起,在食堂踩了你几次鞋子,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那时只管往前走,跟上你,其他的,我真的来不及考虑。
  对不起,我的声音听起来应该很低沉吧?它本可以更响亮点的,但我想多听听你的声音。尽管我们之间说的话也没几句,除了你那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好吗?”被重复了好多遍。
  不过就算我亲口和你说了对不起又能怎样?我们熟吗?不熟。很莫名其妙吧。没事,反正我要的也不是那句“没关系”。没事,毕竟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吗,那次我们对视,我是脸红了的。这次得换你和我说“对不起”了吧?没事盯我看那么长时间,问你有没有事,结果你摇了摇头就转头听课了……
  你知道,那个雨天,走廊的栏杆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把伞吗?那天我出了校门,在门口小卖铺买涂改带。付款后,我本是准备回家的,但转身看见了你。我看见你从远处踩着碎步来,双手放在头顶,步子一点也不慌乱,一点点地试探着。虽然你每一脚都没有落在水坑上,但你的身上应该已经湿了大半。我猜你是没有带伞,所以拿着剩下的钱转身又进到小卖铺买伞,不过少带了几块钱,只好赊账。买好伞,我透过门卫室的窗看见你在打电话,我不知道你是会待在门卫室还是回教室,谁让我们不熟,我尝试回教室。手中的雨伞被我弄得湿哒哒的,我剪掉了吊牌,让它看着没那么崭新。我不知道,该说是巧还是不巧。我在距教室还有半层楼,在最后一个拐弯出透过屏风看见你正往楼梯间走来。我将伞挂在走廊的栏杆上。小跑到卫生间隔壁的班级,拿了把拖把到卫生间洗,却放到了我们班的卫生角,只为了提醒你口门有伞。隔天我只好早早到校,将伞还回去。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每天都那么早到校,我还了伞到班,就见你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本作业。那天,你到我座位交数学作业,竟和我说话了:你今天来得意外的早诶!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听力不大好,明明我听你说过,你最喜欢紫色,可为什么那把伞睡在了风雨中?
  好吧,我还得再和你说声抱歉。抱歉,我偷听你很多次自言自语,可你的自言自语起来真的和平时大不相同。你独处的时候,好像有一肚子的话般说不完;你独处的时候,总是面带微笑,是很灿烂的那种,是平时没有的笑容;你自言自语的时候,是不是会说着说着就开始笑,开始原地蹦跳或者捂脸、甩手,当然,如果身旁有一面墙,你会突然面朝墙面。嘿,你说,这不能怪我吧,你的举动实在叫我不能不注意到你。
  我偷听到你喜欢紫色,你喜欢电台,你喜欢隔着屏幕的去与人交流。
  你很可爱。
  只是那首大风歌被你读得也真是……你平时说话声音不大吧,怎么把我吓住了呢?你好像是吸了口气再读的吧:读完就红了脸,低着头等老师喊你坐下,一坐下就开始碎碎念。原谅后座的我笑出了声,很有气势了,但真没必要那么大声,总之,勇气可嘉。
  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一个人、自言自语。
  跳长绳过不去,完了以后接在队伍后面,用那双小手捂着脸,依旧可见笑容灿烂。然后开始埋怨自己,时不时笑出声来。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不必遮掩,大方地笑吧,小小的酒窝,我那年最温柔的欢喜。但是,不想笑就不要笑了,不想说话也不要假笑。
  体育课的自由活动你喜欢坐在操场草皮上嗮太阳,自习课你喜欢一个人翻看一本书,走路搬东西也是一个人,你好像不需要依靠,你像是一个独行侠从不与人有过多的关系……
  那一年,因为有你,每每回忆起来,都觉得温柔美好。
  我知道,你和我不论来去都是两个方向。
  毕业那年,我走出校门后有转身看向你放学回家的方向,也看见了你。你走得很慢,叫我可以慢慢把你看,直到你消失在人群。
  你的背影很好看。
  你很好,也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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