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琴瑟和鸣

  看到“琴瑟和鸣上卷”这六个字,萧琴忍不住翻开内页。几页奇奇怪怪的字符,对于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本曲谱。
  但几页之后,曲谱就消失了,变成一个白衣美女弹琴、舞剑的图画。连续十几页都是这个女子,身姿各异,神情动人,宛若仙子。更让萧琴吃惊的是,最后几页竟是这个女子的裸体图画,姿态妩媚,摄魂勾魄。
  萧琴没想到里面竟然有这样的东西,手一抖,书差点掉在了地上。
  “他果然没死,是吗?”顿了片刻,萧琴才颤声问道。
  南宫丙也问道:“大哥,二哥真的没有死吗?你快说话呀!”
  南宫甲手中紧握玉佩,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死是活,更不知道他在哪里。那日墓园一战过后,我将爹和二弟的尸体安放在后院的灵堂,但准备火葬时,却发现二弟的尸体不见了,只剩下这块玉佩……”
  “什么?不见了?”萧琴和南宫丙同时惊道。
  萧琴不知是喜是忧,声音有些哽咽道:“既然你早知道他不见了,那临走时你为何要骗我?为何不说实话?”
  南宫丙也道:“大哥,你骗外人倒也罢了,为何连我也瞒过?”
  南宫甲摇了摇头,道:“我怕打草惊蛇,除了雄管家,谁也没告诉。”
  南宫丙不悦道:“你信得过雄管家,却信不过我吗?你可知娘哭的有多伤心,几日内接连死了两个儿子!”
  南宫甲面露愧疚之色,道:“我知道瞒你们是我不对,不过一旦二娘知道了,定会派人到处搜查,难免会走漏风声。如果二弟真的未死,被仇家知道了,只怕会凶多吉少。”
  南宫丙“哼”了一声,冷冷地道:“我知道这个家现在是大哥做主,但二哥可是我的亲哥哥,这么大的事情还希望能让我这个做弟弟的知道。你怕娘会打草惊蛇,难道说这一个多月你什么都没做吗?如果不是今天我心血来潮想来此散散心,发现了**,你打算瞒我一辈子吗?”
  南宫甲道:“我已经派雄管家暗中打探了,但惭愧的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二弟尸体失踪,肯定是被人带走的,至于是被救走还是被抢走,就不得而知了。可是,当时他的确断了气……”南宫甲也是一脸疑惑,随即看向萧琴,问道:“萧姑娘,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萧琴道:“一个月前临走时,我觉得你的话听起来怪怪的,而我又没有见到二公子最后一面,很不甘心,于是,就……”她转向尚意,低声道:“这回真是多谢你了。”
  尚意哪里高兴的起来,低声道:“这可是我盗墓有史以来第一次被人发现,真是丢死人了!现在要怎么办?那两个人看起来不是很好对付。”
  南宫甲见二人低声嘀咕,打量了一番尚意,只见他灰头土脸,面目不清,不明白萧琴为何会与这种人在一起。
  “你身边的这位朋友究竟是谁?你一直袒护于他。我瞧他盗墓的本事不俗,在我南宫家重地胡作为非一番,就想一走了之吗?”
  尚意看了一眼被他挖得到处是洞的墓园,赔笑道:“其实你们再晚来一会,就不会发现的。我的技术很好,绝对会将墓园还原的和之前一模一样,请你们放心。”
  南宫丙怒道:“混账!你居然还有脸说出这种话,破坏坟墓可是违法之事,看来只好捉你去见官了。”
  南宫甲忽然摆了摆手,道:“算了,你们走吧,不要再接近我们家的墓园了。萧姑娘,你也不要再来我们家了。我念二弟对你的情意,放你们走,但下一次绝不会饶你。”
  萧琴没想到南宫甲什么都不追究,便向尚意使了个眼色。尚意会意,赶紧拾起地上散落的工具,装进包中。
  “多谢大公子宽宏大量。”
  萧琴道了谢,正准备和尚意离开,忽听南宫甲道:“慢着!萧姑娘,你好像拿走了不属于你的东西。”
  萧琴手中握着那本《琴瑟和鸣上卷》,她知道这个东西很多人都想要,尤其是仙乐教,南宫甲肯定不会让她带走。但她也不想这么轻易就还回去,便道:“你说的是这个吗?我看这只是一个曲谱而已,而且,里面有很多奇怪的东西……”
  萧琴故意翻开一页裸女的图画,递到南宫甲面前。
  南宫甲不禁眉头一皱,又不好意思上前抢夺,正色道:“这是摩崖前辈交给我爹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我都不能让你带走。你偷看已是不该,不要得寸进尺。”
  尚意听到师父的名字,不禁心中一紧。虽然他很好奇师父将什么东西送给了南宫老爷,但害怕暴露身份,只有默不作声。
  萧琴也知道她在南宫甲这里讨不到便宜,看着他手中的玉佩,道:“既然是摩崖前辈送给令尊的,我还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想用你手中的玉佩作为交换。这个……是他的吧?可以送给我吗?”萧琴恳求道。
  南宫甲看着玉佩出了会神,又叹了口气,将玉佩递给萧琴,道:“你要好好保管,如果哪一天我找到了二弟,会告诉他到你那里讨回。”
  萧琴接过玉佩,心下感激,将《琴瑟和鸣上卷》恭恭敬敬地还给了南宫甲,道:“大公子好气量,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示我的歉意和谢意。那就,后会有……请多保重。”
  南宫丙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愤愤地道:“大哥,为何如此轻易就放他们走?这也太过分了!”
  南宫甲道:“真动起手来,我们未必能胜,徒增伤亡而已。而且,放她走,是我唯一能为二弟做的事情了。一个多月了,都没有他的消息,萧姑娘知道**后,会不会比我们更早找到他呢?……”
  ***
  尚意和萧琴回到马车中,他知道萧琴爱干净,便在一旁脱掉了脏衣服,又到河边将脸、手洗干净后才回来。
  只见萧琴靠在马车上,双手捧着玉佩怔怔出神,表情忽喜忽悲。
  “再过不到两个时辰天就亮了,我们就在此休息一下吧。”
  “嗯……”萧琴似听非听地答道。
  尚意一跃坐上了马车,看着萧琴呆呆的表情,用手指在她脑门上一弹,道:“回来的一路上,你就只说过‘嗯’,到底怎么了?这块玉佩就那么吸引人?”
  萧琴用手摸了一下被尚意弹过的地方,又把手指放到眼前看了一眼,好像在确认是否被弄脏了一样。
  尚意不悦道:“你放心,我手有洗干净。真是的,一直不理我,反倒那么在意干不干净。”
  萧琴看着这块刻着玉兔的白净玉佩,忽然问道:“如果你对任何事情都不是很在意,却对一样东西很珍视,这会是什么缘故呢?”
  尚意不明所以,随口答道:“可能是一个很特别的人送给我的吧。”
  萧琴喃喃道:“很特别的人……他会有什么很特别的人呢?”
  尚意道:“这个我怎么会知道……说起来我也算是为你不远千里、不辞辛劳了,你能不能跟我讲讲这其中的原委呢?我尤其好奇你和那个南宫二公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萧琴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尚意,只见他一脸疲惫,同时也是一脸笑意。
  萧琴既感激,又愧疚,寻思片刻,有些羞涩地道:“尚意大哥,这次太辛苦你了,小妹感激不尽。我知道你有一个亲妹妹,但你介不介意,再多一个义妹?”
  尚意一怔,随即笑道:“求之不得。”
  萧琴抿嘴一笑,靠在马车上,低声道:“其实结拜兄妹这种事情我也不懂,只是觉得,有些话我不想和外人说,但是要跟大哥说的话……”
  尚意心中一动,道:“说,你说,大哥我听着呢。至于结拜什么的,不重要。只要你心里把我当大哥,我把你当妹子,这就够了。”
  萧琴一脸欣喜,“那小妹就先谢过了。从今往后,你可以叫我琴儿,不过我还是叫你尚意。”
  “好,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那你快点告诉哥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萧琴撇了撇嘴,道:“也用不着这么快就摆出哥哥的架子。”
  当下,萧琴将在南宫家发生的一些事情简单地跟尚意说了,包括和疏野、玄远的相识。不过隐去了和仙乐教有关的事情,对于上一辈的恩怨,也只是一句带过。
  尚意认真地听着,叹道:“没想到你和我两个师弟还有这段渊源,难怪刚刚南宫甲会提起我师父的名字,但这件事我一点也不知道。不过更想不到的是,南宫家的命案还有这么曲折的内幕。”
  萧琴道:“虽然我并不在乎南宫家、公孙家和仙乐教的斗争,但这件事却使他身陷其中。如今他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哎,他若还活着,也不应躲起来,总该回去见见家人吧。尚意,你说他会在哪呢?”
  尚意想了想,道:“他会在哪我不清楚,不过如果他还活着,却不回家,说明他处于不能自由行动的状态,比如是在养伤。”
  萧琴点了点头。
  尚意又安慰道:“我觉得你大可放心,二公子是有福之人,定能逢凶化吉的。”
  萧琴奇道:“你怎知他是有福之人?”
  尚意笑道:“能被你这样念着,还不是有福之人吗?说不定老天嫉妒他,非要给他点罪受。”
  萧琴脸色微红,抬头仰望夜空,喃喃道:“那老天一定也在嫉妒我了,要不然为何会让我如此难过……”
  尚意怕萧琴又胡思乱想,便道:“对了,我看你一直背着琴,临走时秋娘也送了你一把琴,但我从没听你弹过。能不能为我奏琴一曲,就当是慰劳我呢。”
  萧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她将玉佩缠在一条红绳之上,挂在腰间。随后解下后背的琴,下了马车席地而坐,道:“的确好久没有弹琴了,就给你弹一首我刚记的曲子吧。”
  琴声划过夜空。
  初时有种陌生之感,后来如冰水过蜜,生涩缠绵,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萧琴觉出曲中有异样,虽然没有运功,弹得却很吃力,有几处还走了音。到后来,曲调忽高忽低,竟衔接不上。但她并没有停下来,凭记忆好不容易才将曲子弹完,深深地舒了口气。
  “‘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果然琴声如何,弹出来才知道。说实话,我一直很在意你的琴,今日一听,却与想象中的大不相同。虽然曲意缠绵,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而且不是很连贯。”尚意听完,有些不解地道。
  萧琴揉了揉手腕,道:“这是我凭记忆弹奏的《琴瑟和鸣》,就是刚刚从坛子中掉出来的那本曲谱。这曲子果然大有蹊跷,如运功弹奏,定会走火入魔。”
  尚意奇道:“我见你只是扫了一眼,竟将曲子都记了下来?”
  萧琴道:“我从小就弹琴,对曲谱自然是过目不忘。不过这曲谱显然不完整,琴瑟和鸣,有琴无瑟,又怎会和鸣?看来只有找到下卷,才能弹奏完整的曲子。”萧琴想起当日苏风琬跟她提过曲谱的事情,说《琴瑟和鸣》下卷一向在魔琴手中,但**从未跟自己提起过。看来这次回家,要在家中仔细查找一番。实在无果,就去问父亲。
  萧琴向尚意歉意一笑,道:“刚刚那首曲子不算,我只是怕自己忘了,才勉强弹奏一遍。我再给你弹一首《高山流水》,你若困了,可以听着曲子睡去。”
  “好!”
  尚意也下了马车,席地一躺,将头懒洋洋地靠在萧琴腿旁,闭上眼睛道:“看看我能不能从你的琴声中听出‘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的景象。”
  初秋的夜晚暑气未消,萧琴的琴声中透着一丝凉意,听得尚意好不舒服。
  寅时,天上弯月散星,林中一车两马,延绵不绝的琴声仿佛囊括了天地,这世上就只剩尚意和萧琴二人一般。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