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罪恶

  我叫时恒，我是一个有罪的人，我无法原谅自己。因为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何况还是我至亲的血。
  这是一个草芥人命的时代，人的命不值一提，无辜的杀戮每天都在继续。而我却从来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因为我觉得人都是平等的。也许有人会说我虚情假意，但我不在乎。人活着总要面对很多的考验。
  我清晰的记得那一天，甚至是哪一分哪一秒发生的事情。我不愿意想起，每次想起，无数的记忆碎片都会在我的心中划出一道道不可愈合的伤痕。
  那是一个夜晚，月明星稀。
  父亲拿着一把长剑，走到我跟前，用很坚决的语气对我说:“孩子，你要学会如何用剑，你要将它牢牢握住。在这个乱世上你要用它保护自己，保护对你重要的人！”
  我当时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说这个，但是我知道在那个世道上，拿剑的人手上必定沾满鲜血。我真的不想成为一个手上沾满血腥的人。
  “我不会去伤害任何人，也绝不会允许我重要的人受伤害”我肯定道，不容一丝质疑。
  我看的出来，父亲的脸色很难看。
  “这是你的命运，也是每一个鬼剑士的命运”父亲叹了口气，说的语重心长。他将长剑用力插在地上。“带着这把剑去走你该走的路吧”说完父亲便转身而去。
  我知道父亲说的是我的左手，那暗红有些扭曲的手臂。我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原本正常的手臂开始剧烈的疼痛，并且不断的发烧。从那以后我的手臂便一直这个样子。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我的手感染了一种叫“卡赞综合征”的疾病。人们把感染的手臂称为鬼手，而德洛斯帝国又是剑术帝国。所以帝国把这类人称作鬼剑士。
  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我有些迷茫，有些无助。我会用我的方式保护我身边的人。我暗下决心。我用力抽出父亲插在地上的长剑。本打算还给父亲之后再离开。可是当我握住剑柄的那一瞬间，一切都改变了。这是我的悲剧。
  左手炙热的感觉再次袭来，这是自感染之后第一次疼的这么剧烈。疼痛无比。一个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恶魔似乎在慢慢醒来。那种感觉让我记忆犹新。愤怒，渴望，黑暗接踵而至，但更多的是兴奋。我的意识仿佛正在被这种感觉吞噬。我丢掉手上的的长剑，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抽搐。这是我最后能记起来的事。
  ……
  我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当我再次醒来时。我的手，我的衣服，沾满了鲜血。那把长剑斜插在地上，剑身满是干涸的血迹，原本银黑色的长剑被血染成了暗红色。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我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尸体，入眼的都是尸体。整个村庄死一样的沉寂。我害怕极了，脑袋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我的父母。我快步跑回家里，拼命呼喊。当我看到他们的尸体那一刻，我跪在了地上。悲伤，绝望涌上心头。眼泪滴在干涸的血迹之上。
  虽然我不记得到底做了些什么，但我不断地安慰自己，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事实永远摆在那里。它不需要任何人去承认。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一个恶魔。
  最后我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我开始崩溃。无论是什么原因致使我这么做，我都无法原谅自己。我捡起长剑，想一刀了结自己。可是又下不去手，我承认自己是一个懦弱的人。我在手腕上划了一个口子，鲜血顺着伤口喷涌而出。
  我渐渐失去了知觉，身体开始发冷。我倒在了地上，内心深处仿佛有一个邪恶的声音在笑。我以为我死了……
  脊背下传来断断续续的颠簸，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马车里。我在哪里？这是我醒来的第一个想法。是死了吗？我抬起手臂，看了下伤口。不知被谁已经用纱布包扎好了。
  “你醒了啊”
  就在我思索的时候，突然有人打断了我的头绪。我掀开马车的围帘，一个中年人正笑着看着我。他的身上穿着白色缎袍，袍子上有些褐色的条纹和几处金色的饰带。在胸口处，带着一个金色的十字架。给人一股神圣的气息。背后还背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武器，金色的光芒十分耀眼。
  “你是谁？我在哪里？”无论如何，对我而言他始终是个陌生人，我问道。
  “我叫杜尔夫，是一名圣骑士。当我们经过你的村庄时感受到了卡赞的气息，后来发现是你，你体内的卡赞开始暴走了，你……”
  杜尔夫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突然停住了。停了几秒接着说道。“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我开始沉默，我不愿意去回忆。因为那对我而言太痛苦。悔恨，懊恼，悲伤，所有的情绪掺杂在一起就像一个恶魔不断拉着我堕落。
  “我不知道”虽然我不想说话，但我还是说了出来。
  杜尔夫似乎看出了我的情绪。道:“很不幸，你感染了卡赞综合征，患有这种疾病的人，任何一点的愤怒或者悲伤都会引起暴走。变成一个没有疼痛，没有感情的怪物。我知道这对你而言很难接受。为了防止再次暴走，我们要尽快回道教堂，让主教为你封印卡赞的力量”
  “是我杀了他们？对吗？”我问道。
  杜尔夫看着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想要安慰我却又说不出来什么，然后他轻叹了口气。
  “我见过很多人，都有着与你相似的经历。他们有的接受了现实，依旧勇敢的活在世上。也有的承受不住内心的愧疚选择了死亡。但是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要努力活着，然后去弥补你犯下的错，这也许才是最好的方式”
  杜尔夫说完朝我走了过来，他将手握在我的伤口处，嘴里默念着琐碎的咒语。紧接着微弱的绿光从他的手上散发出来，我看到我的伤口在慢慢愈合。绿色的光仿佛是生命的气息，让人温暖，舒适。同时充满了圣洁，驱散了我心中的黑暗。
  后来我才明白圣骑士其实是神的使者。他们是受到启示的人。千年之前，德洛斯帝国的前身，佩鲁斯帝国时期。曾有两名大将。大法师奥茨玛和战神卡赞。他们为帝国立下赫赫战功。可是皇室觉得他们的威望太大，一旦谋反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在其他人的怂恿下，设计杀死了这两个人。死后奥茨玛不甘心这样的下场，便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成为了鬼神。同样在奥茨玛的帮助下卡赞也成了鬼神。为了报复，他们散下诅咒。就是今天的“血之诅咒”和“卡赞综合征”。
  帝国子民纷纷感染，互相屠杀，死去。诅咒继续蔓延，甚至传遍了整个阿拉德大陆。突然有一天从天而降一位背后长有六翼翅膀的人。他就是米歇尔。在米歇尔的帮助下，米卡艾拉成为了第一个受到启示的人，他开始聚集所有心灵圣洁之人，成立了圣职者公会。以此来应对危机。在圣职者公会的努力下终于平息了这场危机。奥茨玛也被米歇尔封印在了异次元空间。圣骑士成为了大陆的净化者，也得到了人们应有的尊敬。不过这已经是历史了。
  也许杜尔夫说的对，错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选择了逃避。虽然我可以正视自己的罪过，但我还是无法接受父母因我而死的事实。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杜尔夫摘下戴在脖子上十字架吊坠，挂了在我的脖子上。“你叫什么？孩子”
  他的眼神沧桑且坚毅，只有经历了太多的生死才会有的眼神。
  “时恒”我低下头甚至不敢去直视他得眼睛。我低声说道。
  “相信我！时恒。努力活下去！这十字架送给你，它会帮助你找回真正的自己”
  我握住脖子上的十字架，仿佛有一种圣洁的力量正在驱散我心中的迷茫。我用力点了点头，我要努力活下去，我要洗脱我的罪孽。
  看到我的表现，杜尔夫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才对嘛！”
  “我们要去哪里？”我问道。
  “去赫顿玛尔的雷米迪亚教堂，对于鬼手的封印只有那里的长老可以做到，我们要帮助你重回正常人的生活”
  “赫顿玛尔不是贝尔玛尔公国的首都吗？”虽然我生在德洛斯帝国，也从没走出去过，但我还是知道在整个阿拉德大陆，德洛斯帝国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德洛斯与贝尔玛尔则是大陆上最大的两个国家。不同的是，德洛斯帝国是皇帝专权制，而贝尔玛尔公国则是民主制，所以又叫玛尔公国。据说玛尔是一个大魔法师的名字，是他创造了这个国家。因为民主开放，所以贝尔玛尔公国的经济十分繁荣，有很多的异地商人，修炼者聚集于此。帝国与玛尔公国以法罗湾为界，法罗湾以南是贝尔玛尔，以北是德洛斯。帝国欲望吞并玛尔公国，因此战事连连。两国的关系也极速恶化。
  “没错，雷米迪亚教堂是我们圣职者公会的总部，是由米卡艾拉大人一手建立的，在那里有很多德高望重的圣职者，是他们在守护着阿拉德的和平”杜尔夫笑着说道。
  原本圣职者公会并不是现在的名字，而是圣骑士公会。再后来的不断发展中，吸纳了很多不是圣骑士但是依旧有退魔本领的能者。因此改叫圣职者公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