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宫
出来后她没有很高兴也没有很在沮丧,很淡然。
本来李祁銘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她就回去了,没想到接下来徐鹤说她去吃了个鸡爪子,就跟郭炎成了朋友,上午还跟他在一起。
他的那个心啊!唐奕欢见太后那坐过山车的位置可以给他让让了,他无缝替补。
郭炎,有才情又有点小脾气的人。
据他的调查郭炎回到庆阳后除了政事平常很少出去,现在两人怎么就凑到一起去了,还坐着他的马车回了唐府?
他想不通。
第二天一大早,秦俊杰就去了皇宫北面的北策军营,他跟萧智宇说出李祁銘昨日的诡异行事。
萧智宇三十余岁,身材魁梧,自小习武,舞刀弄枪、拳脚功夫样样了得,训练兵力也不在话下。但是他也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觉得跟李祁銘有关的异常举动还是得立即向姑姑通报。
崇安听了萧智宇的禀告并没有发表评论,她只叫萧智宇回去。其实她的心间早有了主意。
上次萧野擅自作主调用边防军的事,她因为顾忌他的颜面不好再让他收回成命。但他的莽夫行为已经打乱了她原先的设定。
她要再等等,等这件事发酵,等更多的臣子向她禀明这件事,名正言顺的损一损他。
因为李祁銘的回归就如萧野所说,他所象征的李家皇室刺激了门下省两位开国有功的功臣:刘楚仁和裴羽书。
刘楚仁多次提议说要改三年一考的会考为五年一次,裴羽书也多次说要加重士族和贵族子弟入朝为官的推介比例。
他们的提议得到了很多大臣的附议,这让她唯才是举、安插自己看中的人的想法受到了阻碍。
这一切都是因为李祁銘风头太盛,助长了他们的势力。所以她想这个节点上是该让李祁銘的名誉损上一损了。
她又想到她侄子萧智宇管理的北策军。
北策军驻扎在皇城北面,直接保卫皇宫。北策军本部有骑兵队、箭兵队、步兵队、重甲队、军械队、情报队六队九万八千余人,各个都是个中强手,精英。
北策军素来还以皇家军的名义统管紫隽府和全国其他各府州兵力。兵符一半在她手上,一半在皇帝李景和手上。
她现在把李祁銘困在庆阳,她想她现在还压制得了在五年前因为边境混战时,她交给李祁銘的南阳府和边境十九州的兵力。
只是他带的兵忠实可靠、勇敢刚毅、精明强干,她想明白他是如何带出来的。而且他在五年间还指挥了多场著名战役,她需要他的经验,需要让她信任的人从中领悟到胜利的秘诀。
思及这些,她心中便有了一个主意。
不久后,蔡中书也来了她的福泉宫,说的也是李祁銘的诡异行事。
蔡中书之所以会禀告太后这件事,也是李祁銘的安排。因为他怕没人去“举报”他。
崇安听了只是摇摇头,道:“这等事情你口说即可,接下来你便去游说其他人出面书写对他这一行径的不满或者弹劾,特别是御史台,注意要不着痕迹。”
蔡中书行礼称是,因为向来太后的决定最后都能印证她是正确的。
崇安继续道:“让你孙女雪柔准备准备,予随时可能会召她入宫。”
蔡中书听到崇安说的这一句顿时直冒冷汗。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崇安太后之前也试探过他,她可能会把他的嫡孙女嫁给她的眼中钉——坤王,来阻碍他在朝中获得势力,希望他谅解。
崇安见蔡中书脸色泛青不会答话,改而和颜道:“予只是让她进宫陪一陪我这老人,并不会做其他安排,蔡卿不会觉得为难吧。”
“老臣不敢,有太后娘娘的怜爱和垂青,雪柔定享更多福泽。老臣回去便会交代她。”蔡中书一听崇安打消了这个念头,顿时心中大呼一口气道。
这次他便可以安心替太后做事了。
李祁銘巳时就被召进宫了。
不是皇上召他,也不是太后召他,而是太子李灏玉。
因为他无意间,从两个太监那听到了李祁銘昨日的所作所为,这些在他听来明明是嚣张跋扈、不遵礼法、任意妄为,他们两人却对他持着欣赏和赞扬的态度。
李灏玉瞬间就爆发了,他直接令人把他们拖下去打了三十大板。随后,他便叫人去召李祁銘进宫。
多日前,李灏玉看到到父皇为了缓和跟皇祖母的气氛,天天辰时就去向她请安,有时还看到父皇陪她在宫中游赏,两人脸上都泛起了欢乐之色。他心中大感满足和欣喜。
而且每日辰时他给皇祖母奉茶时,皇祖母也示意他给父皇奉茶。起先他有些害怕,但是他皇祖母鼓励他:“他是你的父皇,虽平时对你严厉,最终都是因为爱你。你给他奉茶他会非常高兴的。”
于是,他勇敢的迈出了第一步。
他看到他父皇端着他奉的茶脸上浮现出微笑,很温暖,很慈祥。这种感觉他喜爱极了。
有时皇祖母还会让他背诗书给他父皇听,他父皇听后不仅觉得意外和惊喜,还夸他学的非常用心,以后定能超过他。
李灏玉听皇祖母说过,他的父皇原本是一个孝顺、善良、刻苦、坚强的人,是因为几年前的病才导致性情大变的。他相信他的父皇会好起来的。
现在不就是吗?一切都在向好的发展。
可他皇叔李祁銘现在正在破坏这一切。
他躲在华延宫门后,拿着刀准备刺李祁銘。他要刺痛李祁銘,刺的他出血,让他记住谁是君,谁是臣。
但是他用尽全力的第一刀,就被李祁銘察觉了。
即使他才九岁,他的力气也很大,刀法也很灵活。即使面对李祁銘,他也能应对两招。最后是李祁銘握住刀刃,手掌划拉一下被刺伤,打落了他手中的刀而停止。
即使刀已经离手,李灏玉也未停下。
他的眼睛充满红色血丝,瞪的圆鼓鼓的,气势汹汹对李祁銘道:“你的风头已经足够多了,为何回到都城还不消停,抢我父皇的风头。你太坏了,我不要你做我的皇叔,我不要你做我的皇叔……”
“请殿下冷静,我从不曾想过抢谁的风头”李祁銘握着受伤的手,痛已经顾不上了,尽量让血不要太快流出来。
华延宫内的人,谁都不敢上前给他止血包扎伤口,谁都不敢给他叫太医。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有一支最强的军队,你对其他三国有威慑力,但你不是成国的王。你不是王,你凭什么代表王说士兵不易、和平不易?你是不是想谋反?”李灏玉小小的身体发出了如雷贯耳的声音。
“殿下听信了谁的谗言?”李祁銘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这事这么快就传到宫里来了。
他想骂醒李灏玉:“殿下想清楚,若是我谋反,殿下以为太后会让我出现在这吗?”
“你……但你很嚣张啊,竟敢拿士兵说事。你明明知道我父皇体弱不能带兵。”李灏玉仍不敢相信李祁銘。
“谁说不会带兵就不能当皇帝?”李祁銘要给李灏玉上一课:“现在统管北策军的半边兵符在太后那,难道殿下要太后带兵,太后上前线参与战事吗?位列君者,定要是杀敌最多的吗?”
李灏玉虽年龄小,但是已然懂得李祁銘话中的道理,此刻,他已经大汗淋漓,不知言语。
突然,太后来了,后面还跟着提着药箱的赵嬷嬷。
华延宫住着未来君主,自然有太后的眼线,就像是太子读书的地方昭文殿一样。
李灏玉此刻更加颓了,他之前才因为擅自与皇叔攀比惹的皇祖母不放心,现在他又刺伤了皇叔。
不知皇祖母会如何看待他,他的整个身体都开始麻木,只知道跪下。
太后没有理会李灏玉,她叫赵嬷嬷给李祁銘处理伤口,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
包扎好之后,是李祁銘先开口说话,语气丝毫没有刚才的浓烈:“殿下好学,总想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儿臣认为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殿下应以读书为主。”
李祁銘边说边看着李灏玉,此时他的头深深的埋下下面,一句话也不敢说。
崇安太后一直等李祁銘说口,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有提昨日之事。
也好,反正关键之人未出场,还未到时候。
于是她肯定道:“刚才太子误伤了你,你没有责怪他反而劝他,予觉得你有如此深明大义甚好。予会请太医到你府上再为你看诊,若无事你便回去吧。”
“多谢母后关心,儿臣告退。”李祁銘没有再看李灏玉,就走了。
太后的这种处理方式,他也觉得很好。
他们,都在等一个契机。
李灏玉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感到意外。
因为他原以为他皇叔会向太后告他一状,没想到他只是给自己提了意见。
现在皇叔走了,不知皇祖母要如何惩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