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四神齐聚
“天地意象，星相大变，人间四兽之灵重现。”他剑眉微蹙略带忧色道，“父皇今日诏集众臣进宫，商议须得尽快在蕴曪神堂中择选出一名，司以神女之职。”
“神女？”我轻声道。
“确切地应该称之为青龙的主人。”他明亮的黑眸看向我，“青龙神女每隔七七四百九十年转世一次，犹如世间星辰运行一般，有其既定的天轨。”
“既然青龙神女降临我朝是天经地义，殿下又何须为此担忧？”我点头，柔声道。
“唉，你有所不知。”他轻叹一口气，摇头道，“如若四年前太一庙中所贡青龙神物不曾被玷污，那么现在一切都会不同。这其中关键所在，并不是一两句能说得清楚。太一庙地处于琅福山山巅，本是天地间钟灵毓秀之所，神物供奉于此也算十分妥当，岂料也许是我朝本有此一劫。”他欲言又止，仿佛话中隐藏着一件极大的机密。
“既然是神物岂会轻易被玷污？”我想了想，心头觉得诧异，不禁抬眸向他看了一眼，
“你所说倒是没错。”他那双如深潭般清澈的黑眸凝视着我，“青龙神物并非普通人能够接近，也非凡人能轻易破除，只是凡世间物质均以五行金木，相生相克，互相克制，四象皆是如此。上古传说，四象本天庭镇守道观山门的天神，左‘孟章神君’、右‘监兵神君’、前‘陵光神君’、后‘执明神君’。青龙、白虎本是天敌，如此，你该明白了吧？”
“殿下所说玷污青龙神物的是白虎白虎的神女？”心头忽地一震，抬眸道。
他微微颔首，迎着我的眸光，“她是否白虎的神女还有待考证，但有一点还是可以肯定，即使她不是神女也应该是守护神女的七星宿之一。”
“殿下何以如此肯定？既然青龙神女是每隔四百九十年转世一次，那么白虎应该也是同样道理。照这样看来，四年前白虎的神女不应该出现才对呀。”我有些疑惑。
“不然，所谓神女转世，纵然灵力与生俱来，但实则跟普通女子并没有不同。灵力的积蓄是随着体内的封印被打开而随之苏醒。所谓‘天人相应’，即要顺应四时变化，内外调养，灵力才会凸显，得以精进。而在神女未曾苏醒之前，她仅仅是一介普通女子，而守护神女的七星宿不管身在何处，也都会集聚到她身边。”他缓缓道，“而她，若是普通女子根本不可能轻易化解国师设在太一庙的万蛊咒，恍若无人之地”
“万蛊咒？”心中突突地跳了一下，我脱口而出。
“万蛊咒是由国师牶养的蛊虫吐丝形成的一种障法。”他道。
我心头忽地一震，蛊术、降头师与脑中深处划过的印象重叠，仿佛一枚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立刻激荡起阵阵涟漪，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依殿下所说，国师他应该也略懂降头术么？”
“怎么了？”他似乎察觉有异，并不直接回答我的话，“你何以会有此一问？”
我摇摇头，只觉心头升起一阵莫名地激动，一时不再顾及男女有别，向他倚靠过去，“殿下可否先告诉臣女是或不是？”
“这对你很重要么？”他注视着我，将我的慌乱举措尽收眼底，面上却不动声色。
我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我朝信奉巫蛊之术也并非什么秘密，即使是普通百姓也会养蛊虫、放蛊毒。然蛊术与降头术不同，真正懂得降头术之人在我朝却并没有几个，而能称得上降头师的恐怕非国师莫属。”他伸手轻轻扶住我，凝视着我淡然道。
降头师，难道真凶是国师？脑海中倏地浮现元荆苍白的脸，那层层黑晦，布满了全脸，象片雾影缭绕不绝。他被蛊毒折磨、侵蚀的样子永远深刻在我的脑中。永远忘不了他身着月白长衫伫产在海棠树下，整个人阳光的照射下点点发光宛如玉一般，如清风明珠般。那双明眸，似比天空还要清澈深邃，温柔地注视我。曾经的执著，只待珍藏，难料沧海已难回首，回忆就像是梦魇，却远远比梦魇更残酷可怕。
“怎么了？”他缓缓靠近我，眸光扫过我的面颊，“脸色如此苍白？可是有为难之事？”
我脑中此时只是不断盘旋着一个问题：我现下该如何？其实事情远非我所想像的那般简单，仔细想来实是匪夷所思。国师真的会是害元荆的凶手吗？一个远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一个金壁皇朝将军，先不说这两国并没有发生过交战，何来国仇家恨，私人恩怨就更谈不上。倘若国师真的是凶手，他的动机又是什么？为今之计唯有见机行事，以图后定。我想到这里，看向他的眸光带着无限狐疑，心头正乱，茫然地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么？”他逼近一步，星辰般的眸子紧盯着我，一阵男子熏香迎面袭来，呼吸气息霎时变得紊乱无章，匆促之间下意识想后退，却已临近桌案、退无可退，只得勉强低垂着头躲避着他的审视。
他立步站定，似乎在等待着我的回答。沉默片刻后，他低叹道，“我明白你心中所想。既然你不想说，就随你吧。如若真有什么为难之事，不妨告诉我，若能帮你解决，自当尽力而为。”
我思绪纷乱，却不由自主地轻点了一下头，“殿下是要准备动身去琅福山？”
他微微转身，看向窗外细雨纷飞，“明日便要启程，你大婚之日怕是要缺席，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殿下为国家社稷日理万机，臣女如何敢怪殿下？只愿殿下爱惜身体，千万别太过劳累。”我静静仰望着他。
他回首凝视着我，眼里轻掠过一丝迷惘，“你还是”
我怔怔地望着他。
“算了，一切还是等我回宫再说。”他的俊容带着几许黯然，黑眸流露出一丝怪异的神色，神情高深莫测。
我心中不由暗忖，想了想装作不经意地道，“这次殿下去琅福山，不知还有谁随行？”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依我朝惯例，理应帝后联袂前往，此次情况颇为特殊，一来六弟婚期已定，不可耽误，二来两国联姻，兹事体大。皇朝乃礼仪之邦，我朝亦加礼让。父皇已有旨意吩咐我与国师一起前往。”
这样看来，我根本没可能见国师。我听了他的话，只觉似有一块千斤巨石悬在心上，怔怔看着地面。
“不知此次一别，殿下什么时候才能回宫？”心中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办法。我缓缓转身，咬着嘴唇，轻轻叹道。
突然之间，我感觉身后有一双温柔而有力的臂膀，轻轻环绕过我的腰肢，在腰间紧紧相扣，一阵淡淡的清新气息从身后袭来，男子的温热呼吸，清晰地萦绕在我的颈项之间。他从背后紧拥着我，轻吻着我鬓旁秀发，在我耳畔轻语道，“你心中可是不舍得我么？”
我心头惶急不安，表面上却要装作欲拒还迎的样子，“殿下既已知道，为何还要问臣女？”
话犹未已，只觉身体被他微微一转，仓惶间抬头时恰好看见他眼中掠过惊喜之色，心突地往下一沉，他高大挺拔的身体紧紧环绕着我，修长的手指将我的下颌缓缓抬起面向他，“嘉敏，我早就知道你定然不会对我毫无一丝眷恋之情，看来我并未看错。”他极其温柔地将唇轻轻贴在我的额上，我只觉整个人被他那淡淡的香气所笼罩，脑中一片混沌，心中不知该如何，只是轻轻合上双眸。
“这世间恐怕最令人牵肠挂肚的唯这‘情爱’二字。何谓情爱，并没有定论。”他宽阔的胸膛微微起伏，明眸闪亮，“从一见倾心，到被你出言拒绝，几日我亦明白相思之苦。”他温柔磁性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他抚摸着我身后柔顺的长发，口气挟了一丝戏谑，追问道“你既对我有意，为何那日还”
“殿下如此看重臣女，臣女心中感激。”我忙柔声言道，“只是当日初见殿下之时，已知身份有别，所以”
“哦，”他轻声道，“那如今却又是为何？”
“殿下是真不知道么？”早料到他会如此相问，我心情紧张，咬了咬下唇，“臣女一想到今日这一别不知还有再见之日，心中难受异常”缓缓抬起双眸注视着他，想着前途茫荡，心头更加凄楚，几颗晶莹的泪珠沿着腮边滑落下来。
他身躯微颤，清澈的眸中却倏地升起一团火，瞬也不瞬地看着我，轻唤着我，“嘉敏”他伸手轻柔地抚摸着我的面颊，柔声道，“莫要在哭了，我的话你不用介意。其实自那日我将东宫令牌给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无论你对我接受与否，我亦不想去权衡。”
我闻听此言，心中羞愧，今日之举皆是权宜之策，却没料他竟会对我如此眷恋，再也无法控制，眼泪簌然而落，右手轻轻环住他的腰际，道，“殿下为何如此”
他不语，凝视我半响，俯身将唇轻轻覆盖在我的樱唇上，落下极其轻柔的一吻。我面红耳赤，不敢妄动，带着几分战栗轻轻的回应着他，他似乎是受到了鼓励一般，由浅至深，极尽缠绵。他突如其来的热情令我几乎喘不过气来，片刻之后他才将我放开。
我的双颊染上红云，轻轻喘着气，他却一把将我拦腰抱起，略带笑意低语道，“嘉敏，你真是惹人喜爱。我快等不及了。”
“殿下这般无名无份肆意亲近，想来在殿下心中，亦将我看成轻薄女子吧？”我心情紧张，借机佯嗔推开他。
他却微微一笑，“原来你是存着这样的念头。只要你愿意，其实让你从六王妃变成太子妃亦非什么难事。”他说得轻描淡写，在我听来却如晴天霹雳。
原来一直是我太天真，太子他果然与我想象不同。初见他时，他是高高在上太子，我曾被他高洁气质所震慑，曾感动于他与太子妃的鹣鲽情深。凝视着他唇角边那抹云淡风清的微笑，一度令我以为他是一个决不欺暗室的谦谦君子。看来是我错了。他竟然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而丝毫不顾兄弟情谊，他他根本是金玉其外！
“来，尝尝看这个。”他含笑挟了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放在我面前的玉瓷蝶中。
我乖巧地尝过一口后，点了点头道，“多谢殿下，真的很好吃。”
他轻柔情的笑，一双黑眸明亮清澈，“还叫我殿下？”
我迅速抬头看向他，看到他明眸中流露出眷恋之意，随即又低下头装作认真品尝那盏冰糖燕窝莲子羹。
他看着我不安的模样，俊逸的面容显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轻轻握住我的手，我的脸颊顿时涌上红潮，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听见他语调低沉而隐讳，“可愿意永远跟我一起么？”
我一时挣不开手，轻声道，“殿下可曾想过，若是六王爷得知”
他眼底掠过一道淡淡的笑影，以手轻抚我的鬓发，“不用再顾及任何人，你只需回答我要或不要？”
一言触及我心事，不知这番打算是否正确，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也许终究是出虎穴又进狼窝，尽管如此，我还是要试试，因为如今只有依靠他才能接近国师。
“怎么不回答我？”他凝神看着我，面色微变，似乎若有所思，“很为难么？还是你对我终究是一时之念？”
我只觉手心全是冷汗，看他情形，我若是再犹豫不觉，他定然起疑心。心念既定，我勉强抬头，含泪哽咽道，“殿下若是对臣女有疑心，不妨就此离去。殿下当臣女是什么？臣女即使不值殿下一顾，也犯不着这般试探臣女。”我一边说，一边留意观察着他的表情。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伸手紧紧拥住我的双肩，亲吻着我的眼泪，温言道，“乖，别哭了，是我不好，不该疑心于你。你莫要害怕，这皆是我太过喜欢你了。”他美玉般的面容依然是翩然出尘的模样，眸中流露无限柔情蜜意。
我依偎着在他的胸膛之上，呢喃道，“你是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你欺负我！”他注视着我，嘴角泛起一缕微笑，伸手紧紧揽住我，微微叹息，“除你之外，我从未问过其他女子，亦不曾承诺付诸他人，不知你何来此等疑虑？”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让我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微微震动，默默想着，难道你与你的太子妃之间不曾有过诺言么？难道这世间的男子皆是很轻易地喜欢一个女子，却很难爱上一个女子么？
他不动神色，面容依旧温和，并无半点犹疑，“此次琅福山，你与我同去。”
我心中剧震，抬眸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他轻轻拥着我，轻吻我耳畔，“你尽可放心，我要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止。待我安排好一切，你乖乖地等着我。嘉敏，浩闿再也放你不下了”他低头吻住我的唇，堵住了我即将出口的话，一股淡淡的清香气息弥漫在我们的唇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