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娇女 修
柳老爷一家一到，尹府内上上下下自然有一番忙乱和闹热。不仅如此，尹大人亲自带我们站在府门迎接，足见其重视程度。
是他的家人啊，我心中翻江倒海。听闻长清还有一妹，恰好与我同龄。
一辆偌大的豪华马车停缓缓向我们驶来，一名气质雍容的中年男人从马车上下来。只见他着一袭织锦云龙纹绛色纱袍，袖子大大的，袖口、领口、衫角都镶有考究的金边。一望而知就是非同寻常的人物。我不禁心里暗暗喝彩。
他朝我们缓步而来。
“柳兄，几月不见，别来无恙。”尹大人迎上前去。
“好说，好说。尹兄刚刚升任侍郎，做兄弟的还未向你道一声‘恭喜’，实在惭愧呀！”柳老爷呵呵笑道。他的身量颇高，双目有神，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让人折服的气质。
“柳兄说哪里的话，你我兄弟无需如此见外。”尹大人豪爽一笑。
这边两个人正叙话，另一辆马车已行到府门前，马车刚一停稳，随行的仆妇掀起帘子，一位中年美妇出现在我们面前，想必就是柳夫人无疑了。
尹夫人赶忙上前去，两人自有一番亲热。我跟在后面，打量着柳夫人：她着了一身月白色绣牡丹锦袍，并无过多打扮修饰，仅用一支玉钗绾起；岁月并没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虽已是中年妇人，却不难看出年轻时肯定是个大美人。一举手一投足，都优雅无比，令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柳夫人瞧见站在后面的我们，面带微笑地对尹夫人夸奖道“几月不见，萱儿越发出落得标致了，真不愧是大家闺秀的丰范。”
“萱儿见过柳伯母。”紫萱带着一丝羞涩向柳夫人请安，“柳伯母身体一向安好？”
“快起来，”柳夫人伸手拉住紫萱的手，温柔地，“用不了多久，就要改口了。”说完和尹夫人相视一笑，紫萱两腮顿时飞上红晕，却不好说什么，只得将头低下。
微风吹起我耳侧垂下的长发，我的手紧攥着衣襟。
“想必这位小姐就是玉燕吧？”我回过神，只见柳夫人正含笑望着我。
我欠身行礼，“玉燕见过夫人。”
“好，不用多礼，今日总算得见真人。“柳夫人温柔地看着我。
在她柔和目光注视下，我有些不知所措。“永宁王妃那日宴客发生惊马一事，如今整个京城恐怕是无人不知无人晓。玉燕挺身而出拦马救人，勇气真叫人佩服。我听说后一直想要见见你，今日总算见到了。”柳夫人见我望着，微笑道。
“夫人过奖了。玉燕实在惭愧。”我低声道。
“好孩子，”柳夫人走上前拉着我的手，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听了这话，我的双眸蒙上了一层雾色，不禁微微抬起头。柳夫人的美，就如同陈年窖藏，绝非是一朝一夕所能历练出的，而是经过无数岁月的累积而沉淀出的精华，褪去了青涩的味道，只余下回味绵长的芬芳。
“果然是秀美绝伦，明眸皓齿。”柳夫人称赞道，转头对尹夫人道“我真羡慕你呀，萱儿是个才情兼备的绝色，如今这个干女儿也是如此出众，看来你真是有女儿福哪！”
“瞧你，何苦羡慕我。长清与凌姗一个是英雄出少年的将军，一个是名冠京城的天姿国色，这份福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哦！”尹夫人亦是笑道。
“尹伯母老是拿我打趣。”一个娇柔的声音从身高传来，我转身回过头去。只见不知何时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个身着粉色衣衫的美女，正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
“凌姗，不得无礼。”柳夫人轻声呵责道。
“人家说着玩的，尹伯母是不会生我气的哦。”凌姗撒着娇朝尹夫人走去，尹夫人亲昵地搂住凌姗，怜爱的道“这才多久不见，凌姗也长成大姑娘了。”
我打量着凌姗，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口一点点，杨柳细腰赛笔管，说话燕语莺声。她的容貌虽也算美，却与柳夫人并不十分相似，倒是长清眉目间依稀更像柳夫人。
“真是顽皮，”柳夫人无可奈何地笑着，显然对女儿甚为宠溺，眉宇间一派慈母神情。“还不快见过你紫萱姐姐。”
“凌珊见过姐姐。”凌珊朝紫萱施了礼，紫萱忙扶起她，对她笑道“妹妹不必多礼！来，燕儿，这是凌珊，长清的妹妹。你二人年纪相仿，一定会有许多话说。”
“我们进府吧，让她们姐妹谈心。”尹夫人挽起柳夫人的手，笑道。
“紫萱姐，这位就是你新认的妹妹？我已有所耳闻。”凌珊依然笑语盈盈地，只是眼神中带一丝不屑地神情。
我分明感觉到她话中有话，却不知那若隐若现的敌意从何而来？
我故意忽视她的话，“初次见面，柳小姐。”
凌珊高傲地瞥了我一眼，不屑一顾地把脸扭到一边。我心里莫名有些气恼。
“真是好累，这一路颠簸，脖子都酸了。”凌珊对紫萱道“紫萱姐，我们进去吧。我可要好好休息一会。”说完不由分说地扶着紫萱朝府里走。
紫萱一时被眼前的情况搞糊涂了，被凌珊拉着往前走，还是不忘记对我眨眨眼，“燕儿，咱们进去吧。”
我暗自摇头，“好。”
进入大厅，此时两家长辈正兴高采烈地讨论着什么，看来气氛不错。
尹大人命我与紫萱见过柳老爷，我们依言施过礼。还未等柳老爷开口，凌珊已经盈盈上前，朝尹大人施礼道“凌珊见过尹伯父。”
“嗯，凌珊已长大成人了，真不失大家风范，更兼得长得这般婷婷玉立，秀外慧中，真是柳兄之福呀。”尹大人拈须笑道。
“尹兄快别这么说了。这丫头早已被宠坏了，听了这话越发放肆起来了。”柳老爷话虽如此，但是言笑宴宴，显然对女儿甚为宠溺，眉宇间一派慈父神情。
“人家哪有，父亲总是这么说。”凌珊颇不服气，撒娇似地倚畏着柳夫人坐下。
“还说没有，都已满十六了，还是像个小孩子似得撒娇。”柳老爷故作严肃地道。
“俗话说得好呀，再没有什么比儿女缠绕膝下的天伦之乐更幸福的事了。有凌珊这么活泼可爱的女儿时常陪在身边，时而撒撒娇，也不失为一种幸福呀。”尹夫人笑着道。
“是呀，”柳夫人爱怜地抚摸着凌珊的额头，对尹夫人道“虽说有两个孩子，清儿却长期在外，只有这丫头陪在身边，时不时的陪我说话、解闷倒也开了不少我的心。”
“嗯，”尹夫人身有同感，“男儿志在四方，何况是为国尽忠依然能让我们自豪。”
这时，丫环们将茶并各色点心端了上来。尹大人、柳老爷并坐首位，尹夫人、柳夫人坐在两旁，紫萱、凌姗与我端坐在下方。
一番话旧之后，尹大人与柳老爷又谈了些京中故旧变迁沉浮之事，相对感慨万端。
柳老爷忽然问道“听说在凤阳城清儿一行遇上一帮不自来历的黑衣人，不知此事可有确报？”
我不禁心念一动，仔细听着他们的谈话。
柳大人说，已有确报：因前番这帮黑衣人袭击官眷，让人暗中查访，疑是从天朗国所来的末寇。这天朗国当初议和时分成两派，温和□□主张议和，激进□□坚持反对，而后天郞国当朝国君听从了□□意见。想来这□□不甘心做了本朝附属国，依然作垂死挣扎已是有的。
柳老爷抚杯沉吟，问道“探报果真如此吗？”
原来那蒙面黑衣人是天朗国来的。想必天朗国派出的人不只这些吧。瞧他们行动严谨，似乎训练有素的样子，说不定后面有个很有来头的人物控制着。养了这一帮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此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不知那日突袭是为了什么原故，想来‘间谍’一般都是在夜晚活动的。我分明记得那黑衣男子要长清交出什么东西来，莫非是什么有关天朗国的重要物品，例如国玺之类的。不过，这个对我不重要。我想要知道的是如何那个黑衣人见了我手上的玉镯表情如此奇怪。
尹大人道“从权宜计，宁可信其实；从久安计，宁可疑其真。柳兄以为如何？说完，二人均相视一笑。
须臾，侍女禀告，筵席已备好。尹大人便邀请众人到内厅入座。
筵毕，尹大人、柳老爷并两位夫人进了书房，不知要谈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打发我们去花园。我原想可以从他们谈话中知道更多一些关于天朗国的事情，却也无计可施。
紫萱邀请凌珊到花园去坐坐，凌珊望了望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勉强答应了。
“哦，燕儿你先带着凌姗妹妹去花园，我回屋去将琴取了来。凌珊的琴技在我之上，呆会可以一饱耳福了。”紫萱忽然想起似的，对我笑道。
“姐姐，可要快些来！”说完转身，朝凌姗道“柳小姐请这边走。”
凌姗冷漠地从我身旁走了过去。与刚才当着众人撒娇的小女儿样完全判若两人。
我暗自蹙眉，想她毕竟是长清之妹，不便太过计较。
来到花园，我们走到水榭亭中，坐下来休息。
坐在对面的凌姗，除了横看竖看将我看了个够以后，就是朝我翻白眼，不断地抛卫生球给我。如果眼光能杀死人的话，我肯定已经被五马分尸了。在遭受无数个白眼后，我也有些忍无可忍了，我对上她的眼睛用力瞪回去。
凌姗被我瞪回去后，一脸不悦地开口道“你为何瞪我？”
哈，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你瞪了我几百次，我才瞪你一次，就受不了了。真是个没耐性的人。我撇撇嘴，一丝冷笑挂在嘴边。
“你还敢嘲笑我？”对面的凌姗更生气了，“你给我道歉。”
要我道歉，门都没有。何况应该道歉的人是你。仗着自家有钱就了不起吗？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派头。恶心！我难得理你。看你能怎么样。
“听见没有？你哑巴啦？”凌姗见我不吭声，火气更旺。
“柳小姐，”我盯着她，“你不觉得这样有失你的身份吗？”
凌珊一下站起身，指着我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如此对我说话。”
我起身，“柳小姐，你们两家皆属世交，何必一定要如此？”
“哼，”凌珊抱手盯着我，道“你不过是一个不知来历的野丫头，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骗得尹伯母认你作了干女儿，就以为是乌鸦飞上枝头当凤凰。你就是当我家丫头也不配，还得意什么？”
我气恼地盯着凌珊，百思不得她浓浓的敌意到底从何而来。
“怎么？被我说得哑口无言了？”凌珊见我久久不开口，只道我怕了她，冷笑着抱手盯着我。
我淡淡一笑，平静地道“你除了出口伤人，还会什么？听说柳府家教深严，教子有方，我看也不过如此。”
“什么？”凌珊双手插腰，气势汹汹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嘲笑我。你这个野丫头，你根本没资格说这话。”
我默然。想着长清，我无意与她计较。我转身走出水榭。
“你给我站住！别想跑，今天你不跟我道歉就没完。”身后的凌珊大声嚷道。
我快步朝前奔去。我想前世肯定与凌珊有什么深仇大恨吧，要不然第一次见面就如此不对眼，话没说几句倒是野丫头、野丫头的拼命叫，绕是涵养再怎么好继续呆在这里，也难免不会发生什么冲突。
“叫你站住，你聋啦？”凌珊追上来，一把拉住我的手臂。
“啊，”手臂上猛得一阵吃痛，“你放手，”我挣扎着摔开她的手，“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怎么样？我要你跟我道歉。你以为你随便骂了人就可以走了吗？真是不懂规矩的野丫头。”凌珊杏眼圆睁道。
“哼，”我轻蔑地抬眼，“我为什么要道歉，明明就是你一直瞧我不顺眼，何况是你先出口伤人。”
“难道我说错了吗？你根本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女，叫你野丫头也没错呀。”凌珊依然强词夺理。
野丫头，野丫头，我一下火冒三丈“你够了你，别以为我一直忍就当我怕了你不成。什么野丫头，我和你一样是有爹有娘，一样是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就算你长在富贵人家也不代表你就比高贵。”
“嗬，生气了？“凌姗面带一丝冷笑，“好呀，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别以为装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能博得大家的喜欢，告诉你，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虚伪的小人。还有，别怪我不提醒你，，别仗着你这幅狐狸精的模样到处抛媚眼，勾引男人。”
“你胡说什么？”我顿时被气得脸颊通红，“我哪有勾引男人，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你还不承认？在永宁王府是谁不廉耻扑倒在男人怀里？你以为你装成可怜模样就能打动雷大哥的心吗？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脸皮真是厚。”凌姗冷笑道。
原来竟然是为了雷元荆。原本我可以清清楚楚告诉你，我根本不会有这种想法。不过你实在欺人太甚，要知道就算温顺如兔子一般被逼急了也会咬人的。何况我向来吃软不吃硬。
“原来如此，”我看着她，“柳小姐没听说过以讹传讹吗？当时情况紧急，雷将军救了我一命不假，却与柳小姐所说大相径庭。如果柳小姐真要轻信那些道听途说的传言，恕玉燕也无计可施。”
“你不用狡辩！”凌姗冷冷地盯着我，“所谓无风不起浪，如果不是你不知羞耻，又怎会空穴来风？我告诉你，要是你敢再去接近雷大哥，勾引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柳小姐，我若想去见谁，做什么，恐怕还轮不到你来干涉。”我朝望着她，“我真是奇怪了，你何故如此紧张？雷将军又是你什么人？莫非你与雷将军有婚约？还是”
“放肆！”凌姗被我说中心事，脸生红晕，“竟敢如此对本小姐说话！”伸手对准我的脸颊就是一掌。
“啊，”脸颊上顿时一阵刺痛，火辣辣的，我抚着脸。
“看什么看，这是给你的一点小教训。”凌姗丝毫不知悔意，依然厉声道。
啪，我用力对准凌姗的脸就是一耳光。我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打人耳光，而且出手很重。打完后我的手都觉得隐隐生痛。
凌姗抚着脸，盯着我似乎不敢相信我竟然敢对她出手。“你竟然敢打我？你是个什么东西？我长这么大，连父亲母亲也不曾弹我一根头发，你这死丫头竟敢打了？”凌姗带着哭声喊道。
“我告诉你，我长这么大，也从未被人打过。你既然敢出手打我，为什么我就不能还给你？”我朝她呵斥道。
“你是什么东西？还敢跟我比？”凌姗说着，突然上前抓住我的头发用来扯，长长的指甲挂在我的脸上，感觉一阵阵疼痛。
“啊，”我挣扎着，“你这个小泼妇，你疯啦！”
“你还敢骂我泼妇，今天不好好收拾你，我就不姓柳。”凌姗一边骂一边又展开她的指甲大发，用力扯着我的头发。
“好，今天就看谁收拾谁？”我也不甘示弱，一把揪住凌姗的头发使劲扯。
“啊，死丫头，”凌姗一边叫，一边手中使劲。
正在我与凌珊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传来紫萱一阵惊呼声“燕儿、凌姗……你们……你们在干什么？”想来她肯定被眼前所见的一幕惊呆了吧！
过了好半响，紫萱才回过神，慌忙跑上前，道“你们快住手。为什么打起架来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这……这……这让人看见了可如何是好呀？”一边说道，一边想要分开纠缠在一起的我们。我们都正在气头上，互相揪着对方的头发，哪里是几句话就能劝住的呢？
“姐姐，快帮忙呀，这小泼妇疯了。”我忍住痛，叫道。
“死丫头，你还敢骂人？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我就不姓柳。”凌姗胀红脸，只见她双眼通红，一副要把我生剥活吞下去。
“快住手。行了，别再打了。求求你们了，快停下来呀。你们到底要怎么样？”紫萱一边劝着，一边试图拉开凌姗揪住我头发的手。
“你走开。”凌姗猛得腾出一只手将紫萱推开，紫萱一个重心不稳，摔在地上。
眼见着紫萱被凌姗推倒在地上，我更是气愤不已。
“你真是个疯狗，见一个咬一个。”我骂道。
凌姗不语，猛然使劲。我猝不及防，身子向前一栽，临倒之前我使劲拉紧凌姗的头发，结果她一下子扑倒在我身上。我也被逼急了，使出吃奶的劲与她纠缠在一起。两个人一路滚向池塘边。
“你们小心呀。那边是池塘不要摔下去。”紫萱见我们滚向一边，焦急地叫起来。
凌姗眼睛一亮，忽然她朝我手臂上猛然一口咬下，她这一口下来，顿时痛得我眼泪禁不住流下来。“啊，”我一边使劲抽过手，一边抚摸着痛处。
凌姗趁我不注意，一掌朝我推了过来。我还来不及作出什么反应，身子已经不由自主的滚向池塘。
扑通一声，我已经掉进冰冷的水中。
“啊，燕儿，燕儿。”紫萱惊呼着跑向池塘。
“哈哈哈，”凌姗尽管此时衣衫不整，鬓发凌乱，却也顾不得了，见我落下水去，开心得不得了，“野丫头变落水狗了。真是报应呀。”她笑得前仰后翻，仿佛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快来人呀。快来人呀。”紫萱一边大声呼救，一边焦急地望着水中的我，“燕儿，你快游到岸边来，我拉你上来。”
尽管身处冰凉刺骨的水中，依然不能浇灭我愤怒的火焰。看着凌姗得意洋洋的样子，真是恨得我牙痒痒。绝不能够如此便宜了她。
我假装挣扎一番，“我不会水，啊，”一下潜入水底，暗暗朝岸边游去。
“啊？燕儿，燕儿，”紫萱吓了一大跳，“你……你别吓我呀，你在哪里？”见我没半点反应，急得紫萱差点哭出来，“来人哪，快点呀。”
这时闻讯跑来的玲珑，见了紫萱在岸边奇道“大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燕儿掉下水去了。”紫萱说完差点晕过去，幸好玲珑眼急手快，“啊？这可如何是好呀？大小姐，你先别急，我去叫人来。”
“快去，”紫萱挥挥手，“燕儿，你千万别有事。”
这时凌姗踱到岸边，道“这池塘这么浅，怎么可能淹死人嘛？”说着，探出身子打量着。
我一下钻出水面，一把抓住凌姗的手用力一拉，将她拉入池塘中央。
“啊，燕儿，你没事？”紫萱一下子抬起头，欣喜地叫道。
“我当然没事啦，不过不教训她一下，让我不能甘心。”我朝紫萱道，转身对着在池塘中央的凌姗“柳小姐现在也变成落水狗了。刚才还在笑我，真是应了一句话‘报应，报应，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啊，气死我了，你这个死丫头。我跟你没完。”凌姗尽管气得七窍生烟，此时却拿我毫无办法。
“好了，你们快上来吧。这么冷的天气当心伤风。”紫萱也不知此时该笑还是该气，只好催促着我们快上岸。
刚才还没感觉，听了紫萱的话，忽然感到一股凉意直窜心头，我勉强朝岸游去。
此时玲珑带着家丁跑来，手忙脚乱的将我拉了上来。紫萱拉着我冰凉的手，薄责道“伤风可不是闹着玩的。快回房将湿衣换下来。”说着，搂住我朝园内走去。
经过凌姗身旁，我感觉到她那双寒冷的目光犹如两柄剑一样朝我射来。经过此番折腾，看来我与这位千金大小姐的梁子是结定了——
华灯初上。柳府。
长清回府步入内阁，见柳夫人坐在软榻上，左右各一名侍女跪在一旁轻轻捶着脚，忙上前行了一礼，轻声道，“孩儿给母亲请安。”
“清儿，你回来了。”柳夫人微笑着摒退了侍女，“来，过来坐。”
“听说今日母亲去了尹府？”长清问道，“不知尹伯父，伯母是否安好？”
“还好，”柳夫人道，“你尹伯母还问起你来。虽说公务繁忙，尹伯父这次回京叙职，于情于理，你也要抽空去拜见才是呀。”
“是，母亲说得是。”长清颔首。
又闲叙了些家长，柳夫人仿佛想起什么，“对了，我今日总算见到了那个孩子，是叫燕儿吧？”笑了笑，“那孩子叫人瞧着实在讨人喜欢，模样是不用说，性子看着也好。回来路上，我还在想，将来不知谁有福份娶了那孩子。若不是我只你一个，一定要与你尹伯母再结秦晋之好。”
长清像是想起什么，眸中眼底浸透了温柔的神色。
“清儿，”柳夫人含笑看着他，“今日你尹伯母又说起紫萱与你的婚事，他二老的意思想必你也知道，你是怎么看？”
长清一怔，眉头微蹙，“孩儿想着，婚姻大事还是须得慎重。何况，如今国事尚且繁重，又何来成家之说？”
“你呀，怎么每一次都这样说？若是你父亲听见，又要生气。”柳夫人叹了口气，“我瞧着紫萱温柔大方，婚后必是贤惠持家，你倒说说还有何不好？”
长清低声道，“孩儿并非是说紫萱不好，只是孩儿心思不在此。”
“那是借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父亲在你这年纪已娶了亲，为何你偏偏如此？莫非，你心有所属？”柳夫人有些吃惊。
长清听了这话，却只是默然。
“清儿，当真如此？”柳夫人轻声道，“若真如此，又是谁家姑娘？”
长清良久方轻声道，“这件事孩儿自有分寸，还请母亲见谅。”
柳夫人听了叹了口气，“你自小便是有主意的人，话虽如此，你可要慎重，莫要辜负人家姑娘。只是，你父亲那边”
长清道，“父亲那边，一旦时机成熟，孩儿自会禀明。”
柳夫人便不再说什么。
“怎么不见凌姗？”长清随口道。
“唉，你这妹妹也真是被宠坏了。今日在尹府，也不知何故，与燕儿双双落水。如今躺在房里休息。”
长清长久立于园中，任寒冷的露水爬上双眉，也不曾移动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