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柳家村
熙熙攘攘的街道，路口对面的各种商店鳞次栉比，街上的人很多，有穿旗袍相衬的女郎或粗布麻衣的女子，也有穿着西装或长衫的男子，更有打着赤膊大声叫卖的卖报卖烟的小童放眼望去人来人往。
柳家村离余素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于是余素到了街上，喊了一个年轻力壮的车夫拉着他那一辆新旧交替的黄包车，因为是长跑，相对于价格也给得高一点，余素也不想占人家的辛苦跑腿费，该给的她一分都不会少。
张昌坐在她旁边，一脸的兴致勃勃，在他眼里，只要有余素的地方，他就觉得是个天堂，何况，他阿爸也说了，将来他可以和余素过上一辈子，一想到这，他就更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了。
余素不知道张昌的心里想法，她只以为他之所以那么兴奋，应该是觉得柳家村那边是个好玩的地方，她也没多想，一路沿途赏着风景，张昌本来和她说着话的，不料说着说着也就睡着了，到了柳家村村口，余素叫他才醒过来。
给了两块大洋后，车夫眉开眼笑拉着车就走了，余素打开油纸伞，徐子言也就瞬间现身在伞底下，看到余素在对着他笑，他也回以一笑。
倒是张昌，毕竟是小孩子的性子，一见到陌生的地方，平时又是很少能有这样的机会出来，一到了柳家村，他就发挥小孩子的本性，对什么都好奇地瞧一瞧，一会儿跑到前边去拨弄下路边的野花，一会又遗漏在后边逗逗小溪里的鱼儿，反正就是一刻也闲不下来。
余素也就由着他的性子，就是叮嘱他一句，让他跟紧自己，别走丢了，他全然是一个乖宝宝的模样，余素讲什么他都顺从，虽然他是贪玩了点，但也亦步亦趋跟紧了余素。
余素顺着徐子言所指的方向，来到了柳家的住址，只不过，眼前的这一幕倒是让余素不知所措。
这是柳家吗？可牌匾上明明写的是李家。
“你确定是这里吗？不会记错地址了吧？你看人家的牌匾，会不会是你指错方向了？”余素见张昌还没追上来，她压低音量问了旁边的徐子言。
徐子言也是微微一怔，他低首所有所思，嘴里念念有词：“我记得是这里的，怎么这里成了李家？”
余素听到这话，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里瞬间闪过一道想法：这家伙靠不靠谱呀？
“算了，我去问问人家。”说完，她走过去轻轻扣了扣严实的大门。
很快，就有个穿着长衫的老年人开了门，见到余素，他礼貌地询问几句，找何人，有何贵干？
余素照实回答，说找柳家小姐，受故人所托来此地找她，还望管家行个方便去通报一声。
那老年人一听，眉头紧锁，语气开始不友善了，“我说你这小姑娘认不认识字的？你看看上面的牌匾是什么字？找柳家小姐怎么来李家找了？”
余素耐心解释：“老管家，请问到哪里可以找到柳家小姐？”
“我怎么知道。”大喝一声，老年人重重关上门，这时张昌也跑了过来，朝着大门做了个鬼脸。
“凶什么凶，老婆仔，别理这种人。”
余素倒没有生气，她就是觉得奇怪而已，她看了一眼左边的徐子言，他也在疑惑不已。
难道真的找错地方了？余素用眼神和徐子言交流。
徐子言抬眸望向她：我记得是这里没错！
给了她一个无比肯定的眼神，看到他深信不疑的神情，余素更是惊疑了。
可是，这里没有柳家小姐啊，这里可是李府，你难道不识字么？余素默默无声，用手指了指上面的牌匾，张昌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嘟着小嘴道。
“老婆仔，这里是李家啊，你要找什么人呀？”
虽然不是余素说的，可也是她所要表达的意思，这里是李家，你要找柳家小姐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徐子言硬是不肯妥协，他紧紧盯着关得严实的大门，抿紧了嘴唇，追思生前的记忆。
“老婆仔，你还要不要找人呀？要不我再帮你问问。”张昌在一旁搭话，余素无奈地扶着额头，这事还真不是她能决定的，她也很想离开这里啊，问题是人家鬼大哥不肯啊。
虽不知道他和柳雅晴之间的感情有多深，但看到他现在这副悲痛的样，她又于心不忍开声叫他走，毕竟，找到柳雅晴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
“走吧。”
正在满脑子胡思乱想的余素听到这话也是楞了一下，她没想到徐子言会这么说，难道他想明白了？
仔细敲着徐子言，想看看他脸上有什么怪异的表情，可他面无表情，就飘入了油纸伞里。
余素也没想太多，既然徐子言都开口了，那她就照办，她带着张昌离开李家。
“老婆仔，你到底来柳家村找什么人啊，是不是我认识的？你说出来我帮你找好不好。”张昌拉着余素的小手，一脸的关切。
余素微微叹了一声，道：“找柳雅晴，是你不认识的，我是受人之托来这里找她，不过，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柳家变成了李家，脑疼！”
说到这里，张昌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倏地一声就不见了人影，等余素反应过来时，他早已跑到前面树荫下，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闲聊起来。
“老婆仔，你看看奶奶，她的脚好小哦，你来看看。”张昌两眼发光，像是见到世上最稀奇的事，他微微挪了挪身子，让余素蹲到他的身旁。
“张昌，不能这么没礼貌，老奶奶，你别见怪，他这人说话就是这样，你别往心里去。”余素见到老奶奶的小脚，已经明白了一切，老奶奶也不容易啊，如果不是被逼迫，谁会想有着一双既不能走又畸形的“三寸金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