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走走停停大概一天半的路程,几人便听见了时断时续的炮火声。
  “老伯,就到这里吧,咱们是时候分开了。”陆相庭感受到了战场的氛围,开口道。
  “风铃,来。”少女被父母拉着,又给几人跪下磕了头,陆相庭又拿出几个银元,硬塞给他们,便让他们离开了。
  “都督,现在怎么办。”六安道,他们这样,根本溜不进去战场,就得让流弹打死。
  三个人猫在城郊的干草地里,商量着对策。
  “也不知道现在驻扎在西城的长官是谁,真是头疼。”
  “看看吧,先混进城去再说。”陆相庭捏灭了烟,身上就这一盒了,还是趁李知不注意偷偷揣起来的,出来已经十天了,看来一个月是肯定回不去,陆相庭心里无奈,回去该怎么和陆太太解释,不过出来这几天,他是真想他们娘俩啊。
  张桐打断了陆相庭的神游,“行,那就进城。”
  门口站了一大批人,一边搜身,一边看人,陆相庭几个人太显眼了,检查了好半天,可是几个人眼神太过坦荡,守卫还是让他们进了城。
  “你知道吗,二连连长给郑参谋长送了个女人,被大骂一顿不说,还被当了例子警示部队的所有人,现在二连连长都快不敢出么了,人见人笑,丢死人了,哈哈。”
  “这可太丢人了,哈哈。”
  俩个说着闲话的士兵经过,张桐耳朵都竖起来了。
  “桐哥,你这耳朵可真够尖的,”六安忍不住打趣道。
  “你小子,”张桐追着他拍了一下,停手了对陆相庭道,“不过,这么死心眼的参谋长,还姓郑,我倒是认识一个。”
  “嗯?”
  “郑孝成嘛。”张桐笑道。
  “是他?”说起这个郑孝成,陆相庭自然是晓得的,比他高一级的算是风云学长的人物,出了名的直肠子,死心眼。
  “走。”张桐有了主意。
  “哎呦,你打我干什么!”张桐突然大叫一声,直给陆相庭递眼神,陆相庭懂了他的意思,三个人吵吵嚷嚷的,被路过寻街的警察队发现,闹到了警察局。
  “什么事都来这闹,真是烦死了。”小警察不耐烦道,上下打量了下三人,挑了个看起来最好说话的张桐,指着他道,“就你先来,姓名,年龄,干什么的,赶紧说!”
  张桐笑了下,四处看了一圈,小声对着小警察道,“我认识你们郑参谋长,帮我引荐一下呗。”
  小警察嗤笑了一声,“我还认识我们蔡都督呢,有什么用,你可给我老实点。”
  陆相庭扶额,从兜里掏出了两个银元,递给了小警察。
  小警察眼睛都亮了,看了陆相庭一眼,接过来一掂量,果然有点分量,“你们等着。”
  “你可别想着不管我们了,有钱给你要有钱给别人,我们可是跟郑参谋长相熟的,我叫张桐,要是他知道了我们还被你关在这,你可小心遭殃。”
  小警察的算盘被看破,想了想,也就是顺腿的事,去就是了。
  郑孝成正发着火,训得手下头都不敢抬,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进来!”
  警察局派来的人吓了一跳,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不贪那点钱了,还得来忍受这火爆的长官的怒火。
  “参谋长,有几个人说要来找你。”
  “谁!”郑孝成不耐烦道。
  “有一个叫张桐的。”小警察哆哆嗦嗦的,腿都有点软。
  “张桐?快,人在哪里?请进来!”
  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小警察讪笑了下,“人还在警察局呢。”
  “走,快带我去。”又对着那个舒口气的手下道,“别高兴的太早,等我回来在收拾你。”
  “我说相庭,你也忒大方了,一出手就是两个银元,啧啧。”三个人被关在一起,也没人管,闲聊着。
  陆相庭闭着眼睛养神,“桐哥,一会要是郑孝成要是真来了,你提提着两个银元的事,知道自己手下私自受贿,他该怎么收拾这小警察。”
  张桐愣了愣,往旁边坐了一米远,“还是你坏。”
  “郑参谋长,里面请。”正说着话,便听见了外面小警察谄媚的声音。
  “老师!”看着被关在里面憋屈的三人,郑孝成的火又上来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请出来!”
  “是是是!”小警察被骂的一头包,张桐觉得好笑,便不说那两个银元的事,放他一马。
  “相庭?”郑孝成认出了陆相庭,两个人抱了一下,陆相庭心头微动,感受着郑孝成的兴奋。
  “走,我备了车,去我府上谈。”小警察目送着几人离去,可算是擦了把汗。
  满满一桌的酒菜,郑孝成设了宴款待几人。
  酒过三巡,张桐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孝成啊,我们想上战场。”
  郑孝成端着酒杯的手停住,一说到这个表情都变得严肃认真起来,专心的听着张桐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曾经在南方那边生活了一年,军阀割据,四分五裂,我很想记录下来战争的残酷,所以我放弃了大学里安逸的生活,选择了去做一名战地记者,这次来找你的目的也是如此,听说这边的小规模战争一样惨烈,想去看看,不过这回我可是带了战友,哈哈。”
  “相庭,你也要去吗?”郑孝成不了解北方的局势,只知道新上位的都督姓陆,可怎么也和这位求学时沉默寡言的学弟联系不到一起去,谁能想到,沉稳的坐在凳子上如此年轻的陆相庭,居然是那里的掌权者。
  陆相庭点点头。
  “好,过两天有一支医疗队要过去,我安排你们一同去,不过事先声明,我可不会给你们什么特权的,没人保护你们的,战场枪炮无眼,你们自己保重吧。”
  “那是自然。”
  “来,这事还得两天,今天先喝酒,咱们来他个不醉不归。”郑孝成举起了酒杯。
  一向很有定力的陆相庭也难得放纵自己,喝的一醉方休,不省人事,郑孝成之前酒给安排了住处,六安好不容易才把陆相庭抬回去,高大的喝的烂醉的男人,饶是六安有力气也累的够呛。
  “小知,”躺在床上的陆相庭嘟囔着。
  六安停了手也听不清他说的什么,摇摇头,给他脱了鞋子和外套,盖上被,便到外面的床上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