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李世华的手下已经走了好一会了,谢榕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是懵的,听说李世华和李经因着爆炸而死无全尸时,心脏骤停了一下,一股无声的恐惧弥漫了整个心头,谢榕有些站不稳,一口鲜血喷薄而出,人也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李桓和李英担心母亲承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回家看看,刚进门正巧看见这一幕,立刻将谢榕送了医院才救回了一条命。
谢榕醒来时,只看见满眼的白,空气中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李桓在窗前看着窗外看不见表情,李英脸上还带着泪痕,李知趴在她的身边小声的抽泣着,谢榕抬起手,摸了摸李知的头发,发觉母亲醒了,李知慌忙地站起来,谢榕只看着李知红肿的双眼,终于肯相信那个噩梦是真的发生了,可怜了她的孩子,他才十八岁,还有满腔的热情都没有实现,就这样被剥夺了活下去的权利,谢榕很想喊出名字,但嗓子沙哑的根本出不了声,只剩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哭泣。
“娘,我知道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爹和弟弟都没了,但是……”李桓也说不下去了,他连自己这一关都没过去,不知道该怎么劝这个一下子失去丈夫和儿子的可怜女人。
谢榕捂住了脸,哭的不能自已,她对李世华的感情本就没多少,在这么多年的夫妻隔阂中已经消耗殆尽,让她痛苦不已的是李经,如果她当时硬拦着,他是不是就不会跟着去,那就不会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她不敢想当爆炸的巨响传来时,孩子会是怎样的绝望,世事就是这样无常,她不得不信命。
看着谢榕的情况,三人决定轮流守着谢榕,李家在这半年先后出了这么多事,每个人的心都被折腾的狼狈不堪,三兄妹只能相互慰籍着,却不知风波何时才会过去。
市政府。
李世荣办公室门窗紧闭,门口卫兵严守,谁也不许靠近。
坐在办公桌后的李世荣的眼刀子仿佛能杀人,几个属下都不敢吭声,怕承受不了李世荣暴怒时的模样。
“明知道李经在车上,你们也敢动手,呵,我之前跟你们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你们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李世荣的几句阴森森的话,几个人吓的抖如筛糠,谁也不敢吭声。
王顺沉默半天,终是开了口,“荣哥,对不起,只是这个机会太难得了,我们,我们必须得把握啊……”
“你给我闭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我的主了,”李世荣被气的不轻,也没在其他人面前给王顺面子,“都给我出去!”
现在再追究也于事无补,李世荣的心里终归是不好受的,虽然不是他的本意,但确实是因为他葬送了一个年轻人,杀了李世华他一点也不后悔,即使在李世华的家人面前他也敢这么说,因着他杀的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但李经不一样,不晓得该怎么补偿谢榕她们,李世荣在心里盘算着,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凶手是他,且日后再说吧。
休息了半个月,谢榕的身体好了一些,但还是整日恹恹的,三兄妹怕母亲做出什么傻事来,都轮流守着。
这日,轮到了李桓守着,这些日子三人也都累坏了,李桓心疼弟弟妹妹,早早的来换人,他原本跟父亲在军委会历练,李世华这一死,北城的各方势力又开始躁动起来,李桓太年轻了,根本压不住场面,现在天天焦头烂额,束手无策,幸亏李家还有李世荣,李桓还能有时间来照顾母亲。
谢榕还在床上休息,李桓将窗子打开,又去找来了花瓶,将包装纸撕开,一根一根的插进花瓶里,自顾自的说着,“呼吸点新鲜空气,要冷了再关上,我特意去买的花,好看吗。”
谢榕没回答他的话,捏着被子轻声问道,“查到凶手了吗?”
李桓插花的手顿了顿,“让人去现场看了,炸的什么都不剩,只能肯定不是意外,其他的现在还没有头绪。”
仿佛知道了答案,谢榕表情没什么起伏,李桓看着母亲绝望的样子,高大的男人也忍不住泪目。
半夜时候,一声尖叫从李府传来,李家大太太谢榕自尽了。
谢榕趁人不备的时候直接将头撞向了床柱子,李知的腿已经抖的厉害了,手紧紧的抓住李桓,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家丁将谢榕的尸身抬回床上,确认已经断了气,李知被谢榕满脸是血的样子吓得说不出话,
李世荣得了消息也赶快回来,看着谢榕的尸身只感到无数的抱歉,安排了人去办了谢榕的身后事。
圆木桌上有一封谢榕老早写好的遗书,李桓颤抖着打开了信。
“桓,英,还有我的小知,请原谅我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无论对于你们还是小经,我都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为娘实在无法承受失去小经的痛苦,他还小,在下面一定会孤独的,所以我只能选择去陪他,而不能陪着你们成长,对不起,你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一个无能的母亲。”
连着好些日子,李家大院门前的白都没断。
北城的老百姓议论纷纷,这李家最近是怎么了,家破人亡的,难道这北城第一世家就要这么没了?
处理完了谢榕的身后事,李家三兄妹只觉得心力交瘁。
李桓来了李知的房间里,李桓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原来天真可爱的妹妹在经历了失去至亲的痛苦过后仿佛一夜成长起来,兄妹俩沉默许久。
“其实我知道,娘一直在自责,为什么不拦着三哥,那样他就不会死了。”李知轻声的说着,没有歇斯底里,屋子里的氛围平静的有些诡异。
“我知道有这么一天,在娘的眼里,他还是个孩子,尤其还是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死去,这样的痛苦她承受不了,所以她去找三哥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意外,大哥,你会怪她吗?”
李桓心疼的看着妹妹,“不会,父亲没了,以后家里的男人有我,娘知道,我肯定能照顾好你们。”
李知坐在床上,胳膊抱着腿,把脸深深的埋进去,大颗大颗的掉着泪珠,“大哥,我想走。”
在北城,李知童年那些美好的回忆已经被时间掩去,留下的只有亲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的痛苦。
“北城的情况我看清楚了,我和李英总归是镇不住场面的,索性就都交给二叔吧,李英还留在这里,他还有满腔的热情,那就让他跟着二叔做事,父亲留下下的钱不少,我要带上去省城闯荡,你既然不愿意在这里,我就带你走,好吗?”
李知重重的点点头,也许哥哥是觉得,现在凭他们的能力,没有办法查出父亲和三哥横死的真相,那就在给自己些时间,这一次他们两个要去省城那里寻求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