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奥灯之心
大长老垂下头，眼里有些忧郁。
彩儿发现了爷爷的异样：“爷爷，你怎么啦？”
“唉！”大长老叹了口气，他看着眼前的孩子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二长老担心的想要替大长老说些什么，但还是被大长老抢过话头：“孩子们！很不幸，你们生在了匮乏的年代。”
孩子们将身体坐得笔直，目光灼灼的望着大长老。
大长老点点头，似乎对孩子们的眼神感到满意：“泥鲸的食物不多了，近几年，我们从海洋里捕到的鱼也越来越少。”
“我时常在这地底祭坛中与泥鲸历代的祭祀沟通，”大长老垂手指着祭坛的地面，“从他们给我的信息中我知道，这个世界每隔200年，资源都会匮乏一次，那时候，人们找不到吃的，就只能在部落之间相互争斗。”
“海猎是我们补充食物的好机会，但在海猎过后，部落之间的战争也将打响了。”
“父亲与爷爷就是生活在这样匮乏的一个年代吧。”奥灯想。
孩子们对大长老的话并不感到震惊，他们大概都已经在祖辈的灵魂中体会过战争的凶恶了吧。
“所以，强一些！再强一些吧！我的孩子们！”大长老提高了声音，“这次海猎，你们不仅要去追逐‘曼纳特’的影子，还要记得在海猎中见识一下其他部落的战士！”
“沧海为界！”孩子们将手放在肩膀上，谦虚的低下了头颅。
“最近几年，战争越来越多了吧！”奥灯忽然问，“原本战争并不是200年一次吧。”
他回想起先祖参与的战争。
“是！”大长老说，“以前，以前也许400年才会遇到一次世界性的资源匮乏，现在这个时间越来越短了。”
二长老眯细了眼睛，他盯着奥灯：“在人们惹怒神明，大陆被击碎之前，战争根本就不存在！”
“所以这匮乏也是神明对我们的惩罚了？！”奥灯问。
孩子们似乎领悟到了什么，纷纷回头看向坐在最后面的奥灯。
“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二长老眼里都是不屑，“你们奥家……”
大长老伸手挡在二长老身前，二长老悻悻地收住了嘴。
“孩子，说下去，把你的想法都说出来吧。”大长老说，二长老想要阻拦，他叹了口气，终归没有说什么。
“我不明白！”奥灯说，“我们为什么要在海猎之后同其它部落作战，而不是同神明作战！那些自称神明的人，不才是令我们世界匮乏的真正敌人吗！？”
“许多年了，许许多多年了，我们的祖祖辈辈的都在战争中死去了，那些活下来的强者也同样葬送了更多人的生命。”奥灯垂下眼帘，“我们为什么还要走与他们一样的道路呢？”
孩子跟着沉默了。
“呵！”二长老嗤笑一声，“我就知道！小子，你可知道原初之时，第一个惹怒神明的人是谁吗？”
奥灯从二长老的话中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就是你的先祖！”二长老死死的盯着奥灯，“你可知道这千百年来，人类反抗过神明几次？每次又都是谁鼓动族人，冲在前面？”
奥灯没有回答。
“没错，每一次敢与神明作战的，都是你奥家的祖先！”
“啊？原来全是奥家人搞的鬼呀！”
“那岂不是就因为奥家，我们人类才衰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刚刚还想鼓吹我们继续跟神明作战呢！”
“……”孩子们议论纷纷，望向奥灯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况且，”二长老接着说，“神明连大陆都能击碎，我们凭什么与这种力量去抗衡呢？”二长老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孩子，所有人都低头沉默了。
“那不是真的，”一个声音忽然在奥灯脑子里，“神明并没有击碎大陆的力量，是人心碎了，大陆才碎的。”
“小八，这是什么意思？”奥灯听不懂。
“你知道九月，天空中的极光到底是什么吗？”
奥灯摇头。
二长老以为奥灯放弃了，叫嚷的更凶了：“哼！我看你们奥家人就都是不知天高地厚，总想拖着大家去送死的主！”
“来祭坛的路上不是有几幅壁画吗？最后一副塌陷了一部分，你要是能找到那些壁画，我就可以告诉你那极光到底是什么。”
“妈的！吵死了！”奥灯大吼一声，把所有人都吓的屁股一跳。
奥灯脑袋一缩，不知道自己这是发了什么疯。
二长老好久才从震惊中恢复，他的嘴巴不受控制的哆嗦着：“好！好！好！……好你个小子，竟敢这样跟我说话了！”
孩子们也像忽然看见怪物一样的瞪着他。
奥灯吓的想要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但是他感觉自己心脏里有个东西突突直跳着，一股股的气血翻涌向他的头顶。
“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坐的各位！”奥灯一更脖子，听到自己说。
孩子们被奥灯的气势吓了一跳，这个一向瘦弱无能的废柴，此刻将他们搞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有一种鱼儿，从它们出生的那刻起就开始游泳，他们不懂的停留是什么，只想着奔向更宽广，宽广的大海。”奥灯上下晃动手指，模仿鱼儿划水的动作，“它们随遇而安，有东西就吃，没东西就继续游向大海，哪怕夜里睡觉的时候，都要找一条宽广的洋流继续漂泊。”
奥灯望向远方，在它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片大海，风带起浪花拍打在他身上，心里只剩下广阔与自由，面对这遥阔无际的海面，孤独也在他眼中积攒起来。
“鱼儿尚且如此，何况是我们人呢？”他的语气不再强硬，倒像是在诉说一个哀伤的故事，“你看过天空吗？那你怎么能够忍受自己如此的渺小？”
小八在奥灯脑海中说话了，奥灯将他说的话向所有人复述出来。
“建造房屋，修补衣服，篝火，木船……”奥灯捡起地上的一个刻着图画的瓦片，“文字，习俗，我们人生下来是为了体验，为了创造的！而不是为了一辈子给神当奴隶！”
“如果有什么东西一定要在人类，在所有事物之中一并传承下来的话，那就是自由！世代传承的意志，时代的变迁，人的梦想，这些都是无法阻止的，只要人们继续追求自由的解答，这一切都将永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