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噩梦缠身
只是，这样一张清秀的容颜，吓的叶心目瞪口呆。
前世的她，一头偏分小短发，有些假小子的气质，缺少镜中之容的粲然灵动。
可镜中之人，分明就是翻版的自己，像分别多年的同胞姐妹，在不同的环境下成长，虽然气质不同，但样貌毫无二致。
“啪”一声，铜镜摔落地上，登时碎片散落。
听到响动，三人同时涌进小屋，见她并未受伤，顿时松了口气。
“怎么了丫头？”老者率先开口。
叶心盯着地上的碎片，木愣着摇头。
本以为她只是灵魂穿越，可当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前世的她，随了母亲的姓，也叫叶心，开始以为只是巧合，并未在意。
可此时才发现，自己与她竟然连容貌都一模一样。
为何这个女孩与自己如此相像？自己是谁？她又是谁？自己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见她一副呆傻状，莫玉上前拍着她的脸蛋焦急道：“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良久，陷入痴呆的叶心终于回过神来，推倒“piapia”拍自己脸蛋的莫玉。
此时，始终未开口的洛尘沉声道：“出什么事了？”
叶心捂着麻酥酥的脸颊道：“没事，一时手滑，摔碎了镜子。”
莫玉笑嘻嘻从地上爬起来：“原来如此，吓死我了。”
叶心捂着脸颊，狠狠瞪他：“臭小子，你想拍死我。”
“嘿嘿！”莫玉向后退一步，似乎是怕她还手。
洛尘广袖一挥，地上的残渣碎片瞬间消失，地面又恢复了干干净净。
他看向叶心道：“这一天一夜，想必你累了，早些歇息吧。”
她感激的点头。
叶心与父亲将洛尘二人送至门外，踏上法宝。
刚欲离去，洛尘却转身对叶心道：“别忘记你昨晚的承诺。”
她傻眼，昨晚的承诺？
叶心抚额，仔细回忆昨晚说过的话，好像没许下过什么承诺，困惑的看向洛尘。
洛尘淡然提醒道：“你说救命之恩，日后定会报答。”
哦，原来是这句。
想当年，自己也是一言九鼎，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之人。
但此时看向洛尘，神情淡淡之下，叶心竟体悟出了来者不善之意。
“咳，那个……”她底气不足道：“我就那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不必当真……”。
洛尘神态幽邃：“我已经当真了。”
“啊？”
转眼间，来到这个异世空间已半月余，每天除了睡觉，就只剩发呆。
这里的人的确神通，修行之人不需一日三餐，五谷杂粮，只需吸收天地灵气。
经过半个月的努力，叶心终于学会这项基本要领。
深刻的记得，那天下午，满脸皱纹的父亲，老泪横流的安慰她：“丫头，你放心，不管你的资质退步多少，你永远是爹的宝贝女儿。”
这句话，听着让人暖心，但也让人糟心。
后来旁敲侧击才得知，初学仙法者，资质好的一到两日便已掌握基本要领，差的，也就三四日。
像叶心这样半个月的，实属罕见。
听老爹说，原来的“叶心”，刚入修行门槛时，仅用了两个时辰，就能自行吐纳，吸收天地灵气，可谓天姿灵秀，仙才卓荦。
唉，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里的生活既有趣，也枯燥。
有趣的，当然是他们可以飞来飞去，神通广大。枯燥的是，他们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练功，父亲亦是如此。
父亲名叫叶洪青，便于称呼，修道以来便改名洪青，是名普通的散修。
不过，这个父亲确实很疼爱女儿，不管练功多忙多累，每天都会在傍晚时分，陪她坐坐，聊聊天。但很少谈及她沉睡之前的事。
按理说，这样一个环境怡人的空山幽谷，最是养人。
但半月来，虽然叶心的伤势已愈合，但气色并未恢复多少。
因为，她一直梦境缠身。
而且，她不敢与父亲说。
半月来，叶心发掘父亲的身体并不好，夜里经常听到他咳嗽。她问过几次，老人家只是说年纪大了，身体出现问题实属正常。
这些梦，有温馨的，有悲伤的，也有恐怖的。但都是碎片式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都是些根本接不上的点滴。
对此，她只能归结于，自从看到这具身体的容颜后，心事重重所致，再加上洛尘离开前说的那句话，更是让她心神不宁。
为此，她已在心里诅咒洛尘几百遍。
幸好，这半月来，洛尘没再出现过，倒是莫玉来过两次，送些生活用品。
这是一个喧嚷的小城镇，街上行人来来往往，街边回荡着商贩的叫卖声，好不热闹。
热闹城镇的街头，几个乞丐有气无力的靠墙坐着，面前的碗空空的，周围行人都有意无意的绕开他们走。
其中有一个小孩。
小孩五六岁的模样，头发乱蓬蓬的，小脸脏兮兮，看不出脸色，也看不出男女。一双眼睛毫无光泽，空洞无神。
裹着一身不合体的脏破衣裳，衣裳的肥大，显得小孩更加骨瘦如柴，像一根枯萎的稻草，一股冷风就能将其刮跑。
不禁让人怀疑，这样的一个小不点，是怎么活下来的。
有好心人走过，丢下一个白面馒头。
倏忽间，数双眼睛同时亮起，乞丐们同时扑上去，混战成一团。
须臾，人堆散开。
一个小脑袋从人堆里挣扎着爬出来，大约是怕人抢，两只小手拼命地将馒头往嘴塞，居然是那个小不点。
一个大乞丐一个耳光扇过去骂道：“这个死丫头片子，又是你。”
小不点被打倒在地，滚成一团，却仍然不要命的往嘴里塞馒头，小腮帮鼓鼓的，哽的直伸脖子。
另一大乞丐不解气，上前就是两脚，小不点被踢的惨哼两声。
突然，一小团白色物体，自小不点的手里抛出，直冲向半空。
两个反应快的大乞丐，已追着那白色物体而去，其他反应慢的，循着那物体看了一眼，也如狼狗扑食般追过去。
竟是吃剩的半个馒头。
人堆转移，露出狼狈不堪的小不点。
衣裳更加残破，已遮不住小小的身体，骨瘦嶙峋的小胳膊，小腿上有多处青紫瘀痕。
新伤加旧痕，看着就让人心疼。
小不点顾不上浑身伤痛，见人堆散去已顾不上自己，便迅速起身，跑进旁边的一条小巷子。
躲进小巷子，她拍着胸口，长舒了口气。又一次用这个方法逃了出来。
没有吃饱，三天没吃东西了，半个馒头怎么可能吃得饱。
不过，若不舍出半个馒头，自己又如何脱身。
探出小脑袋瞧了一眼混战之地，吐了吐舌头，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转身朝巷子的另一头蹦蹦跳跳而去。
猝然间，小不点呆住。
不远处的小巷尽头，一个白衣少年，仙气飘飘，执剑而立，正在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她。
小不点与少年对视一眼，脏兮兮的小脸隐隐看出红晕，垂首，默默的贴墙擦过狭窄的巷口，生怕自己染脏了他的一袭白衣。
春去秋来，不知过了多少年。
小城依旧喧闹，街边一条幽僻的小巷，一个小女孩裹着一身不合体的破旧衣裳，衣服的肥大更衬出这孩子的瘦小。
小女孩七八岁的光景，小小肩膀上扛着一根比她腰还略粗的木棒，堵着巷口，与一位白衣飘飘的少年两方对峙。
女孩身后还站着六七个一般大的孩子，有男有女，为她助阵壮威，好不威风。
女孩嘿笑两声道：“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待我先挪开。”
白衣少年表情肃穆：“那你怎样才肯让开？”
身后六七个孩子异口同声道：“怎样也不让开，哈哈哈”
为首的小女孩，朝身后竖了竖大拇指，得意的昂起小脸。
少年肃然地凝视女孩良久。
以为他发威，女孩举起木棒，蓄势待发，以待还击。
不料，少年一个转身，蓝白光芒闪现间，就已不见人影了。
“喂，喂，人呢？”身后有孩子在嚷嚷。
看着眼前空空如也，小姑娘气的直跺脚，须臾，待冷静下来才幽幽道：“原来他是仙人，怪不得那么好看。”
一个小男孩推了小姑娘一下：“喂，老大，你犯花痴了！”
“啊？”
小姑娘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你才花痴呢，滚！”
孩子们笑闹成一团。
“在那里，就是他们。”
骤然间，幽静的小巷里响起一个粗犷的男声，听着就来者不善。回头一看，两个五大三粗的男子，从巷子的另一头气势汹汹赶来。
意识到危险将至，女孩命令小伙伴道：“快，分开跑。”
接到命令，孩子们四散跑开。
待同伴们都散去，女孩才拔腿要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气势汹汹的二人已来至近前。
其中一个男子一把抓住小女孩的衣领，像拎小鸡崽一样，拎到了另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面前。
“老大，就是这个臭丫头片子，伙同几个小兔崽子把那小子救走，耽搁兄弟们发财。”
刀疤脸撇了女孩一眼，狞笑：“哼，年纪不大，倒学会多管闲事了。”
小姑娘凌空扑腾着小胳膊小腿：“你放开我，那天那人还没死，你们就抢人家东西，还要把他埋在乱葬岗，你们这是谋财害命。”
刀疤脸阴笑：“小小年纪，嘴还挺硬，我让你硬”
说着，一个大巴掌扇在女孩的脸上，女孩小小的身体硬生生撞在墙上，又弹回。
顿时有殷红血迹从女孩嘴角溢出。
那二人觉得不解气，又上前补脚。
女孩惨叫着，拼命护着头，贴在地上躲避。
不知被踢了多少脚，女孩最后吐出一口鲜血，再也撑不住昏过去。
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只听到周围有小伙伴的哭声。
小女孩费力睁开眼睛，发现她已躺在熟悉的破草屋里，已回到小伙伴们的身边。
她吃力的开口：“都不要哭，我要去见爹娘了，该高兴才是，咳咳”
好一阵剧咳后，“现在开始，小四儿…接替我的位置，一定要…带大家…活下去……”
她断断续续的交待遗言。
是夜，草屋外雷鸣电闪，大雨滂沱。
大雨顺着破旧的屋檐流进茅屋，抽抽搭搭，老天似乎也在为这个小姑娘送行。
突然，门口处蓝白光芒闪现，孩子们警惕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