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围追堵截
此时天色已暗,从严纲的位置看信都城,已经是朦朦胧胧,除了城头上的点点星火,周围一片漆黑;但也不知怎地,如此大好情况,原来还信心满满的严纲突然心虚了,这本是偷袭的大好时机,但严纲心中却总有那么一丝不安。
不过除了严纲外,此番悄摸摸的杀回来的公孙瓒大军上下将士,也是同样的心理;虽说他们因为被骗了一次,此次回来杀气极重;但也因为之前被骗而给吓得不轻,他们并不怕厮杀,但是却害怕毒计;尤其是能用水火二计者,更是恐怖。是故,这次杀回来的公孙瓒大军,杀气虽重,但是却少了许多锐气。
“切!那韩馥不过倚仗部下有出众谋士,以诡计吓退我军,终究不过是一时侥幸尔!如今韩馥主力不在信都,其城中守军最多不过数千军兵,此番他们禁闭城门,定是心虚,如何还能对抗我三万大军?三五千对三万,我想不出他韩馥如何能胜!在硬实力面前,各种规矩都是没用的,除非他还能在信都用水攻或者火攻;可惜这也只是虚妄;用水攻,但单凭信都一条护城河,又如何水淹我军?若用火攻,如今正值夏末,乃是多风时节,难道他还敢拿信都十数万百姓来与我军同归于尽?想想也该知道!严将军,你早有军令状在先,如今兵临城下,信都唾手可得,怎么你还怕了?”公孙瓒复仇心切,此番回来却比之前杀心更重,听严纲如此说,很是不屑的回道。
严纲正待回话时,公孙瓒大军前部,忽然起一道破空之声,接着只听对面传出一声暴喝:“射击!”
“嗖嗖嗖……”霎时间,公孙瓒等人耳中出现无数道破空之声,更兼天色已晚,阴暗的天色,即便是久经沙场的公孙瓒等人,此时被打的措手不及,一时间既听不出,也辨不出前方飞来多少支箭!
此时传入公孙瓒大军耳中的,只有飞箭射到盔甲、盾牌的叮当声;还有射中人而出现的惨叫声;以及士兵被飞箭射倒而坠马的沉声……这些杂乱无章的声音一时间连连不断,既让公孙瓒、严纲等人一时间手足无措,又深深刺激了他们的内心,二人心中无不起了一个愤恨的念头:“又中计了!”
“不好,埋伏!有埋伏!保护主公!全军速速撤退!”一轮箭雨浇过之后,因被亲兵用盾牌挡住而躲过一劫的大将严纲回过神来,此时他魂不附体,竟不顾公孙瓒还未下令,便连忙高喝道。
“闭嘴!不许退!谁都不许退!”性如烈火的公孙瓒连番中计,虽然是侥幸躲过一劫,但他怒不可遏,心中怒火燃烧到了极点;而且他只是觉得对方是偷袭,手段太过阴狠、卑鄙而已;而且此番不是攻城战,平地作战,他并不认为自己部下以弓马见长的白马义从会输给对方。
“白马义从听令!给我全面反击!”公孙瓒几乎在瞬间放下了长枪,喝退前面掩护自己的盾牌兵,自己一马当先,身先士卒,挽弓搭箭,望准前方箭雨来处,高声暴喝道。
公孙瓒话音未落,其身后瞬间涌出三千精骑,立于公孙瓒左右两翼,只见这三千精骑,白盔白铠白袍白枪白弓还有白马,每一名士兵周身上下,除了头发是黑色,脸和手不是纯白之外,其他没一处不是纯白色的;在月光的照耀下,远远望去,这三千白马义从好像是突然出现的三千白无常鬼!
接着只听那三千白马义从齐声大喝:“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三千白马义从话音刚落,一轮箭雨便往前方射过去,反应和反击几乎在瞬间,速度之快,让对面的人根本来不及再挽弓搭箭进行下一轮射击!
但出乎公孙瓒意料的是,他此番一轮箭雨射过去,传来的声音并非他想的惨叫声,而是弓箭射到铁盾上才会有的“叮叮当当”的声音。
“怎么回事?”公孙瓒见自己的攻击不起作用,登时大惊失色,只恐对方会再用弓箭攻击,急忙喝道:“盾兵快给我压上来!”
“哈哈哈!”这时,公孙瓒大军前方不远处的林子里,涌出了一队重装步兵,皆手持大盾,目视着公孙瓒;为首那人一阵大笑声过后,高声喝道:“公孙太守,你中我主公之计也!呵呵!你千里迢迢来攻打冀州,数日奔袭,又被吓得魂飞魄散,看你如今还有什么精神和我们打!哼!我等乃袁将军部下大戟士,今番便要一雪前耻!公孙瓒,速来受死!”
大戟士乃是袁绍和公孙瓒在幽州争斗时,袁绍为对付公孙瓒而武装的精锐重装步兵;大戟士顾名思义,每个士兵都配备着大戟和重甲,而且每个大戟士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士兵。不过大戟士在以弓马见长的白马义从面前占不到任何优势,交锋时完全被白马义从吊着打,故此大戟士也沦为了公孙瓒这边的笑柄。
“大戟士?袁绍!”与袁绍争斗许久的公孙瓒,岂会不知大戟士,此时闻言,心中登时惊骇无比!而且他这一吃惊非同小可,在惊怒急切之间,公孙瓒差点又吐鲜血,待缓过神来,当即骂道:“袁绍!你这厮敢使诡计害我!哼!老子今天跟你拼了!袁绍,快来与我决一死战!”
公孙瓒话音刚落,信都城门大开,数千冀州军涌将出来,城门上也出现两人,一个是韩馥,另一个站在韩馥身后,于远处看不清楚面相!
“袁绍!”公孙瓒惊怒之间,根本不想细看,只见韩馥身后站着一人,外形有些类似袁绍,但看不清面相,他当即便认定那人是袁绍,又是一声暴喝:“袁绍!大丈夫坦坦荡荡,你使毒计害我,如今还不敢出来与我相见么?”
然而公孙瓒眼里的袁绍并未回答他,只是韩馥悠然说了一句:“本初兄,多谢你相助,此后幽州便全归你了,希望我们日后好好相处!全军出击!”
韩馥话罢,信都城下冀州骑兵望公孙瓒杀奔而来;在冀州军前面的所谓“大戟士”,也弃了盾牌,从身后拿出一赶大铁戟,望准公孙瓒杀过来。
更出乎公孙瓒及三千白马义从意料之外的是,几个月不见的大戟士好像突然开挂了一般,这千余“大戟士”奔跑速度极快,甚至可以赶上战马;这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原本的手下败将,怎地奔跑速度变的这么快?
不过他们无论也想不到,他们眼前面临的对手,只是乔装作大戟士的周仓一千雄武营;虽说雄武营弃了擅长的陌刀改用大戟,但在这些能人异士的面前,也只是稍微降低了点战斗力,砍翻轻骑还是很轻松的。
公孙瓒与三千白马义从刚刚做好战斗准备,那“大戟士”便已经冲到他们阵前,并迅速砍翻了前面的一队大盾兵,随即便与他们短兵相接,这种进攻的速度,让白马义从根本发挥不出骑射的优势,不得不与之短兵相接!
原本袁绍部下的大戟士,近身肉搏就强过轻骑,白马义从虽是精锐,但倒底也只是轻骑兵,若与重步兵短兵相接,根本占不到优势;更何况,现在白马义从面临的,不是大戟士,而是比大戟士还强上不止一筹的雄武营!
两军一接触,白马义从前方阵脚就被打乱,假大戟士,真雄武营人数虽不占优势,但凭着整齐的阵营,一千士兵形成一个方阵,前排的大戟不断突刺和劈砍着,并且还能迅速换人;这让被吓的不轻的白马义从根本无法招架,迅速被这些假大戟士给压在了下风。
随后冀州军又杀到,配合“大戟士”尽力厮杀,更让白马义从抵挡不住,阵脚大乱。
“袁绍!你……”被气的怒不可遏,怒火万丈的公孙瓒,此时已报必死之心,决意要赴死一战!
“主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且退吧!”严纲见到公孙瓒这般疯狂的模样,心中也甚是惊骇,死命的拉住公孙瓒,连声叫道。
这时,公孙瓒大军左侧突然杀喊声大震,突然又杀出数千骑兵,其中还有一千五百余重骑兵,不用说,这便是乔装作袁绍军打扮的虎魄营;为首一人,乃是乔装打扮过的张飞。
张飞强行压住他那如暴雷一般的原本声音,以极其怪异的声音大叫道:“公孙瓒休走!颜良在此!”
张飞一声暴喝之后,虎魄营便已将公孙瓒大军撞成两截,正自激战着;虎魄营中那一千五百余重骑兵周身刀枪不入,此刻根本无可与抗;虎魄营的加入,使公孙瓒大军更加混乱,战心大减。
“主公!快走吧!那颜良十分骁勇,我们留在此地绝无好处,且先回章武,再图他策!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必受制于一时激愤,切莫做后悔之事!”严纲听得颜良到此,在乱军厮杀之中哪里还辨得出真假,自知远非颜良敌手,又怕袁绍大军在侧,登时被吓得魂不附体,硬拉住公孙瓒,连声喝道。
“唉!罢了,罢了!怪我,怪我!不想这袁绍竟使如此诡计,串通韩馥,使某多次中计,此番更是几乎陷于死地!哎!好吧!就依你所言!传令全军,撤退!快快撤退!”经过一番厮杀,公孙瓒的怒气也消减了些许,此时终于醒悟,自知今日再难取胜;心中既是窝囊,又是愤怒,更多的是郁闷。
他征战沙场十数年,大大小小的战斗何止数百次,但他这一辈子就不曾打过这么窝囊、郁闷的仗!更让他疑惑不解的是,袁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机灵了,他与袁绍争斗一年有余,一直是打的有来有回;怎地现在却被袁绍牵着鼻子走?枉费王浩来书信提醒,他却未曾重视,实在是太托大了!该死的袁绍!公孙瓒此时恨袁绍恨得是咬牙切齿,但却又无可奈何。
同时公孙瓒自觉在濒死关头,心中在悲愤欲绝的时候,也起了感激之情以及自责之心!自思王浩真是好人呐!不远千里来送书信警醒自己,但他却不为所动!今日有此大败,都怪他公孙瓒不听人言,妄自尊大,才有今天的下场……
无可奈何之下,公孙瓒以白马义从护卫左右两翼,杀出一条血路,同时督促后面军马奋力厮杀,留严纲断后,掩护自己撤退。
这一番激战过后,公孙瓒大军折损近万,韩馥和张飞等人杀退公孙瓒大军后,也并不追赶,只是努力抓获俘虏,同时留在原地放声嘲笑!
也因如此,严纲侥幸得脱,没死于阵中;公孙瓒大军如重获新生,一连奔逃出三十余里,直到人马皆疲惫,又看见后方没有追兵后,方才松了一口气,停下来休息;然而公孙瓒大军未休息到一刻,却见前面山林出现大片火把,从山林中拥出一队彪军,为首一人大叫:“文丑在此!公孙瓒速来领死!”
公孙瓒大军上下,闻得喊声,肝胆皆裂,勉强打起精神来迎战,此间更有不少人,正察看周围出路,以便逃命。
公孙瓒左右涌出单经、邹丹二将,纵马上前会战那“文丑”!
这文丑乃是赵云乔装打扮,此时带着的狼盔有遮面铁网,无人能看出面相;赵云见二将上前,立即纵马上前迎战,单经见眼前这文丑遮住脸面,正觉奇怪时,赵云已杀到面前,单经措手不及,正欲交锋时早被假“文丑”,真赵云一枪刺倒马下。
后面邹阳挺枪来迎,见着眼前的文丑,也是下意识的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对面的文丑大喝一声,手起一枪刺中邹阳心窝,随即邹阳便翻身落马。
赵云刺倒二将,即便挥动身后乔装打扮成袁绍军的潜狼营军士,掩杀过来。
公孙瓒大军此时军心溃散,厮杀不片刻,前方军队只稍微处于劣势,后面大队人马便已四散奔逃;公孙瓒无奈,自知非那“文丑”之敌,更不敢与之交锋,奋力杀出条血路,也不管路径如何,便亡命之徒般奔走!
赵云见公孙瓒逃走,也不来追赶,自知这一番虚张声势,围追堵截,早已吓得公孙瓒大军魂飞魄散,即便现在一路护送公孙瓒到幽州,其短时间内也难以恢复元气;更兼嫁祸之计已成,不必至公孙瓒于死地,于是便只顾四下抓逃亡士兵,缴获战马与装备,放公孙瓒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