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真真假假

  看到信都城下的公孙瓒被郭嘉和沮授几句话给骂的口吐鲜血,浑身颤抖,摇摇欲坠;城上韩馥等人都吃了一惊,无不骇异,皆暗自寻思:“这公孙瓒性子也太烈了吧!几句话就给激成这样了?难以理解……”
  郭嘉倒很是自在,见到公孙瓒气得吐血,不惊反喜,朗声笑道:“威震北方的公孙瓒也不过如此嘛!气量如此小,难成大事!我说,公孙太守,你没被气死吧?要是气死了可与我等无关,别讹人啊!”
  沮授也有些喜出望外,沉声喝道:“公孙太守,你别生气,我等不再以言语逼你,你可先休息休息,速速整顿军马,待休整完毕了,再来与我等一战,我们会一直大开城门,迎接于你!可听见了!”
  “呸!卑鄙小人,休呈口舌之利,有种下来决一死战!”公孙瓒身后一众白马义从纷纷大怒,指着城头上喝骂不断,各种脏字都有。
  这些白马义从虽是骁勇,骂人的言语也不差,他们此时也恼怒至极;但终究却是无人敢听郭嘉和沮授的挑衅进城决战;一者,因自家主公受伤,无人命令,不敢轻动;二者,见郭嘉和沮授等人如此托大,尽力相邀进城,也真恐有诈;如此情况,纵然这些誓死效忠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为主担忧,有心出口恶气,但眼下情况,却也只能停留在嘴炮战斗的阶段。
  “这……”贾诩有些无语了,这情况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了,他硬是没想到,公孙瓒居然会被郭嘉和沮授给气成这样,看这情形,要将公孙瓒引进城,似乎不可能了,只听长叹一声,起身摇头道:“沮别驾,奉孝,你们言语可真犀利,骂的真够狠!不过这么一来,却破坏了我的计划。”
  “抱歉,我是一时激愤,没想到……唉!惭愧!”沮授深感歉意,向贾诩作了一揖。
  郭嘉与贾诩关系亲近,倒不作任何解释,表情也如往常一般的没正形,只微微笑道:“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我们见招拆招便是!”
  “这……这破坏了贾军师的计划,那我们该如何是好?”无谋又慌张的韩馥,连忙问道。
  他见公孙瓒被气吐血,心中不喜反惊,只恐彻底惹恼了公孙瓒极其部下,生怕公孙瓒大军杀进来;眼下城门大开,即便城内有伏兵,应该不会出岔子,但韩馥还是担心自己会死于乱军之中。
  “无妨!我原本是想摆疑计,把公孙瓒激入城内,然后一举歼之!但没想到却闹成这样!呵呵!不过也没关系,我青州军还未集结完毕,未得主公号令,还不必非置公孙瓒于死地!吓退他也省力!”贾诩坦然自若的笑道。
  “你们……”公孙瓒这时才缓过神来,深深呼吸了几口气,精神略微好转;犹豫的看了看城头上,再看看城门口处的几千冀州军马,叹了口气。
  其实公孙瓒此番吐血也不都是因为被郭嘉和沮授骂的哑口无言,此外,公孙瓒胸口本有箭伤,虽然是老伤,早已复原;但依然不好大动肝火,再者,他此番长途奔袭来信都,身体劳累;几种原因加在一块,才把这个久经沙场的诸侯给激的吐血。
  “公孙太守,你还算要点脸面,知道羞愧!不过你既然无理来犯,我们要是就这么放你走了,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既然你执意要当反贼,那也休怪我等无情了!来人,给我擂鼓,大军给我出城,全军出击,碾碎敌军!”正所谓一不做二不休,贾诩见情况如此,干脆将错就错,大声喝令道。
  随着,冀州城上鼓声大震,城内杀喊声亦震天,城门口突然涌出大队铁甲骑兵,杀出城来!
  “撤!快撤!”公孙瓒慌乱间,竟忽略了城门口涌出的大队骑兵,尤其是领头的几人,是那么的眼熟,来不及反应便急忙喝令三军后撤。
  公孙瓒数万大军也被这突发情况给吓了一跳,登时面色骤变,犹如劫后余生一般,逃命之际,都不禁暗想:“原来城内有伏兵,要是我们刚才进了城,岂不是要被乱刀分尸?”
  想到这,这些原本训练有素的骑兵在死亡恐惧的威胁下,更加亡命般的逃窜;没人能想到浩浩荡荡杀来的公孙瓒三万精骑,竟是这么狼狈的不战而退!
  “哈哈,二位军师,沮别驾,公孙瓒大军退了!我们正好乘胜追击!”韩馥望着惊慌失措,绝尘而去的公孙瓒大军,喜不胜喜,抚掌大笑,完全失了往昔讨董诸侯之一,一州之牧的风度!
  “停止擂鼓,给我吹号角,唤他们回来!”贾诩面不改色,高声喝道。
  贾诩一声令下,城上鼓声随即停止,督促返回的号角声吹起,城外刚杀出去没多远的大军,立即停住脚步,无不疑惑的看了看城上,但军令如山,一众将士虽然不解,却也只得老实退回城内。
  “贾军师,如此正好是乘胜追击的大好时机,缘何要唤大军回来?”韩馥不解的问道。
  贾诩摇摇头,言道:“一者!此番大军军阵排列,是要引公孙瓒入城,瓮中作弊用的,故此虎魄营在前,虎魄营数千重骑,追是追不上公孙瓒的轻骑的;若让轻骑去追,便会一时难分胜负,那时又留不住公孙瓒,便白白损失兵马,毫无利益可言!二者,原计策不成,我们便干脆将计就计,此番只须吓退公孙瓒,但不追赶,待公孙瓒回过神来后,定然以为我们是虚张声势,他被我们气了一通,肯定不甘心;介时必然会杀回来,那时正好落入我大军的天罗地网,岂不省力?”
  “贾军师足智多谋,神机妙算,韩某佩服!”韩馥自觉不如,由衷的称赞道。
  “不过,文和,你有没有想过,主公当初只说要调解,平定冀州之难;可没让我们将公孙瓒赶尽杀绝啊!反正已经挑起了袁绍和公孙瓒的矛盾,那不如让他俩狗咬狗,那时我再坐收渔翁之利!不过,公孙瓒如今狼狈逃窜,终究是一块更好啃的骨头,不如我们另行他计!”郭嘉提议道。
  “哦!奉孝你欲施何计?”贾诩素知郭嘉的能耐,也知道比起腹黑,郭嘉并不比他差多少,战场之上,有时候还比他贾诩玩的更狠!因此他对于郭嘉的意见,还是很乐意听从的。
  郭嘉淡淡一笑,言道:“文和,你可还记得主公跟我们谈论过兵法么?那时主公言兵法之中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终究说的太少,不够完备;若要让敌人辩不出真假,那必须得在虚张声势之余用疲兵之计;我们不如这样,先派张飞、赵云二位将军率潜狼营精骑外出埋伏,静候我们消息;然后,无论公孙瓒什么时候杀回来,我们都照这个做法,便是白天闭门不出,晚上便让张飞、赵云将军突袭公孙瓒大军,同时大军出击,但不下死手;遵循主公说的游击战之策,‘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退我追,敌疲我打’;但不赶尽杀绝,如此反反复复,必将搅的公孙瓒大军找不到北,军心溃散,那时我们便能以最小的代价一举击败公孙瓒,而且公孙瓒也不会知道他是死在谁的手上,最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若他敢攻城,嘿嘿!那正好自投罗网,省的我们多费气力!”
  “嘶……”郭嘉说完,除贾诩外,韩馥和沮授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惊骇,对郭嘉起了敬畏之色,这家伙也忒毒了吧!
  要知道,有骨气的汉子,能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哼声,即便被一刀砍死也毫无惧色!但即便这类汉子再硬气,却也未必抵挡得住酷刑,人最怕精神的折磨,郭嘉此计,便是要消耗公孙瓒大军的精神,然后一一擒杀,如此计策,端的阴狠,却也十分有效。
  “哈哈!”贾诩轻笑了笑,笑道:“奉孝你这家伙,学习能力还真强尤其是在兵法上面的造诣,比主公还厉害!难怪主公说青州后方治理须看田先生,内政则看我,外政看陈公台,军事上便推你为第一,果然不假!”
  “嘿嘿!那是主公谬赞了!”郭嘉轻笑了笑,接着说道:“行了,公孙瓒已然退去,不久必将重返。我们还是早作准备。”
  “等等!”沮授突然插口道:“沮授不才,还有一计!反正我们要对公孙瓒行如此虚虚实实,难以分辨之计;那何不如派大军乔装成袁绍军队打扮,去往公孙瓒必经之路上,对他进行围追堵截;让他对袁绍痛恨欲绝,在沿途对公孙瓒进行不断骚扰又不决战,逼他回来苦战,那时我们只须给他个教训,搅的他战意全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后,便放他回去,授之与恩,让其去和袁绍大战,岂不更好?”
  “嚯!如此甚妙,沮公与,请恕郭嘉先前无礼,你果然是个有大才之人,难怪我家主公对你颇为赏识,看来识人辩才,还是我家主公厉害!嘉远远不如也!”郭嘉闻沮授言,眼前一亮,忙向沮授作揖,以示歉意,随后又笑着直起身子,若有感慨的自言自语。
  “嗯,沮别驾之策甚妙,正好补我与奉孝之短,正该如此也!”贾诩也颇为赞赏的笑道。
  “武安侯很赏识我么?”沮授听言心中一惊,随即又转为欣喜,心中思绪万千,嘴角微微上扬,随着咧嘴一笑。心道:“原来如此,甚好,甚好……”
  再说被吓退的公孙瓒大军,虽是精兵,但一路上风声鹤唳,既恐主公危险,又恐追兵赶来,也不敢多做停留,一连急速奔逃了二十余里,方才慢了下来。
  “严将军,吾头还在否?”适才刚被郭嘉和沮授气的吐血的公孙瓒,再经过这数十里颠簸的急速奔袭后,身体更加吃不消了,脸色更差,自觉难以坚持,心中一横,停了下来,但余惊未定,忍不住摸摸头,往旁边的严纲问道。
  “主公,刚才我就想说了,我们可能中计了!主公你现在回头看看,后面哪有半点追兵的影子?”严纲急忙回答道。
  公孙瓒一愣,急忙在马上回头远远看去,登时愕然。事实正是如严纲所言,自己后方除了本部大军之外,连半点追兵的影子都没有。
  “唉!惭愧!”公孙瓒自嘲的笑了笑,暗自骂了自己两句,不禁疑惑,他这是怎么了?怎地一吐血,胆子还变小了?自己当年远出大漠,击溃乌桓大军的气势哪去了?
  “停下!”公孙瓒沉思片刻,醒悟过来,忙传令大军,放心停下歇息,又命令诸将士重新整顿阵形,安抚受惊的军士。
  严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凄然的道:“主公,严纲无能,竟被韩馥那厮的疑兵之计给吓得这么狼狈!请主公责罚!”
  “不怪你!”公孙瓒轻叹了口气,仔细一思索,喝道:“哼!都是韩馥身边那几个谋士,万万没想到韩馥这等窝囊废,部下之中却有这等人才,也不知那三名谋士是何人?端的是个人才!呵呵!这当真是可笑,简直荒唐!亏你我先前皆知那韩馥主力全部调往了前线,其信都如今兵马恐怕不足五千,竟还是中了他的疑兵之计,真是荒唐!仔细一想,刚才信都城内喊杀声震天,听起来怕有数万之众;但他韩馥若真有数万大军,缘何不敢趁胜追杀?哼!我看,那定是以信都内百姓充当的,可恶!也不知是那城头上哪个谋士出的计策,待我打破信都,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不错,事实应该正如主公所料!”严纲闻言,也暗自一思索,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刚才在信都城中涌出来的杀喊声,久经阵仗之人都听得出,能发出那等规模的杀喊声,最少也得有三五万人才行;但韩馥若真有数万大军,却不出城追赶,那毫无道理!他们是来攻占冀州的,又不是春秋时代的争霸战争,韩馥若有实力取胜,没理由轻易放过啊!
  “哼!”休息了一会后,公孙瓒冷哼一声,喝道:“此番是我轻敌了,小觑了冀州,没想到韩馥手下还有如此善用兵法,诡计多端之人,当真是失误!嘿嘿!不过也就这一次了,不会再有第二次!传令大军,后队改前队,全部给我杀回信都!一雪耻辱!杀一敌军,官升一级;杀三敌军,官升两级,赏银十两!杀五敌军,官升三级,赏银五十两!先登城楼者,都封将军,赏银百两!取韩馥首级者,官升五级,赏银千两!”
  哼!韩馥,还有那个不知名的谋士,这回我可不上你当了,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看你们还能拿什么挡我兵锋!待我拿下信都之后,定教你等碎尸万段,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