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火烧郭汜

  当晚,石宝自以为识破了王浩的计策后,便迅速返回了大营;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事情并没用这么结束。
  郭汜与石宝等刚返回大营,石宝留在黄河边的数十名军士,便被善于泅渡的潜狼营士兵,给悄无声息地一一抹了脖子;紧接着,黄河对岸声波再起,鼓角齐鸣,响声更胜过之前。
  郭汜五万大军再次陷入惊慌,不过因为有了之前的教训,大军也迅速镇定了下来,虽然石宝自认识破了王浩之计,但多少有些不放心,便派斥候前往黄河边打探消息。
  不多时,斥候归来,报告的情况还是和之前一样,人一到黄河边,鼓角声便息。
  但唯一不同的是,之前石宝留守在黄河边的军士,全都没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啊?什么!”郭汜闻得大惊,揪住一名斥候,喝道:“倒底什么情况?你可打探清楚了?总不是那些士兵擅离职守吧?”
  “郭将军,息怒。”石宝轻轻的拉开郭汜,皱着眉头说道:“此定是那些诸侯之诡计,石某推想,他们肯定是用以兵法中‘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之策!郭将军试想,盟军诸侯一心想歼灭我们,却不从正面来攻,却渡到黄河对岸去,不是很诡异么?哼!他们肯定是要先以鼓声反复骚扰我们,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待我大军疲惫之时,趁夜色渡河,袭我大营!”
  “嗯?这些家伙好生阴狠,防不胜防。”郭汜听了石宝的一番分析,顿时破口大骂,连二十镇诸侯的祖宗十八代都一并带上了。
  郭汜和石宝等人正商议间,在函谷关内的董卓和埋伏在南边的董乾,被王浩那鼓声给震动,也派人来询问情况。
  郭汜也按自己和石宝所理解的细细回报,这才将息,不过董卓听得情况,还是给郭汜多添了三千人马,将其全部作为斥候和哨兵用,紧盯黄河对岸,以防王浩等人不按套路出牌,趁夜色渡河偷袭。
  同时,董乾也命郭汜将大营移到函谷关关门下,离董卓和他自己的军马都近,也便于三军配合,以防万一。
  随后,一连半个时辰,逢管黄河对岸怎么擂鼓吹号角,大喊大叫,郭汜与董乾军营,以及关内的董卓,都毫无反应,不为此所动,只是哨兵和斥候达到了四千人,而且其中足有三千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黄河对岸。
  除此之外,郭汜大营内外防备,也都严谨有序,可谓万无一失。
  再一个半时辰后,黄河对岸的鼓角声也总算是停了。
  也正因为如此,郭汜部下五万将士虽然都是精兵,但这晚一番整顿,被连续两个时辰骚扰,还迁移了军营,几次劳碌下来,军士本就有些疲惫的身体更是每况愈下,精神疲倦不堪,即便是哨兵和斥候,也是勉强支撑。
  但总是没人敢松懈,即便是郭汜和石宝等主将,也带甲而眠,兵器也于卧榻之侧安放。
  函谷关地区的夜晚,再次转入了平静。
  然寅时之时,在郭汜大军上下,开始陷入在美梦中之时,自黄河边的一处草木茂盛的地岸,从河里陆续钻出了十六个人,皆穿着西凉军的装甲、武器,腰包里还鼓鼓的。
  一行人于草木中,望着郭汜大营匍匐而去,鬼鬼祟祟的折腾了好一番,熟门熟路的来到了郭汜大营的东北角落,正是在城门之下。
  这十六个人,分散开来,潜入了郭汜大营,纷纷在有杂草之处停了下来,从腰包里的搜出了一个铁罐子,然后又从铁罐子上拔出了一个木塞,将里面的火油沿路泼洒,但全部都撒在了柴草之上。
  这些人待将罐子里的火油泼洒干净之后,便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木筒,将木筒一头拔出,迎风晃了晃,吹了口气,木筒另一半便闪现出了点点火星。
  这却是超出眼下这个时代的引火之物——火折子!
  一行人小心翼翼,将火苗轻轻吹大,接着便不作任何犹豫,将火折子扔到了方才泼满了火油的草木之上。
  顷刻间,一点星星火光便从草木中燃起,渐渐增大。
  这十六人见火势已起,便井然有序的原路退回,于城门处悄悄的匍匐而行,一直到了黄河边,随即便猛地扑进了黄河里,引起了一点响动,然后便闻不到了任何声响,这处天地,又恢复了平静。
  但有一点不同,郭汜大营中,多了十六处微弱的星星之火,并且这些火光在漆黑的夜色中渐渐燃起,越来越大。
  是时正当天干物燥,且函谷关多年不曾有过大的休整,最近几年黄巾之乱,关中更是荒废了;此时函谷关下,多是野草。
  而董卓大军为躲避盟军追赶,一路急行,远来疲惫,又日夜提防着东方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的盟军;自是没来得及将这函谷关大规模的休整一番,连草也没除完,如何挡得了今日之祸!
  野草为易燃之物,更兼有火油助力,不多时,火势便大了起来,不过寥寥一两分钟间,便火光冲天。
  大营里巡夜的军士以及营寨上守备的哨兵见得,大惊失色,急忙高呼:“失火了!失火了!”
  这些军士喊声虽大,但此时军营中的士兵,多因疲乏而陷入沉睡之中,一时却是不能从美梦中被唤醒。
  无奈,四千余名哨兵、斥候,只得暂时弃了放哨、防备之职,急忙赶去找水桶,取水来灭火,以压制火势;另一面着人在军营中来往奔波敲鼓呐喊,告知火情。
  但火势已大,哨兵虽发现,但终究是晚了一些,军营里水储量不多,全用了也只灭了一处火焰,然军营里共有十六处火起,虽一处被灭,但另外十五处火焰,却越来越大。
  此时再要取水来灭火,还须得去黄河取水,来往需要时间,埋土也是杯水车薪,军士惊慌失措,一时也不知要建立防火带,哪里还救得住这大火?
  更兼营中野草遇火就燃,沿路又被洒有火油,待得郭汜大军上下反应过来,全部起来准备灭火时,天公作美,起了一阵风,此时火势已蔓延至整个大营,无法控制,除非天降暴雨,否则这火灾,是没有救的可能了!
  “快快传令全军,出营逃命,这火是救不了了,快!上马,随本将军冲出营寨!”郭汜久经沙场,阅历丰富,见到火势已不得控制时,当机立断,自然知道什么重要。
  军营里的大火已再无扑灭的可能,终归还是人重要,此时再不逃命,怕是自己这五万大军得折一大半在此!
  郭汜的战马就栓在其营帐外,刚传完军令,就蹿到了战马面前,提枪翻身上马,提住缰绳,双腿一夹马腿,叫道:“马儿快走!”
  但只听到坐下战马一声嘶叫,向前动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郭汜急切间,心里气恼,一时只以为这战马专门跟自己作对一样,面对的虽是多年相伴的战马,郭汜却也不禁起火,扬手将枪往马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一下,暴喝道:“孽障,休要与我作对,快走!”
  战马吃痛,又嘶叫一声,往前一纵,却又退了回来,似乎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郭汜心里不禁疑惑:怎么回事,谁敢拉住我的战马?我军中竟还有力气这般大之人?
  郭汜回头望去,见身后除了自己几名亲兵,更不见旁人;对于这些亲兵,郭汜以往是没有怀疑的,但眼下的情况不同,这让他起了疑心,不禁愣了愣。
  一名亲兵看见郭汜的阴寒目光传来,不禁打了个寒颤,提醒道:“咳!将军,您的宝马缰绳还没有解呢!”
  “呃?”郭汜一看,暗自惭愧,自己真是给急昏头了,战马的缰绳还捆在木桩上呢,战马想走也走不了!
  郭汜急忙挥枪斩断了缰绳,正要往营寨大门处跑去,这时西边一处军营冲起一道白光,直往苍穹。
  “怎么?”郭汜心中一惊,不住一愣。
  “郭将军,还愣着做甚?快走!”这时,石宝率着十余骑飞奔而来,急忙叫住郭汜。
  郭汜反应过来,眉头紧皱,叫道:“石将军,你没事,太好了,刚才那道白光,某还当你出事了。”
  石宝回头望着那道还未消失的白光,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没事,只是可惜,花荣将军死于火中。”
  “什么?这……”郭汜说着不禁一愣,他这才看见,石宝现在头发和胡须都被烧去了大半,比他的惊慌失措更是显得狼狈不堪。
  “郭将军,快走吧!再不走可走不了了!”石宝急忙叫道。
  郭汜也叹了口气,凭着记忆往寨门处纵马而行,一边遂恨道:“不知是那个小兵不仔细,失了火,以至于陷入如此狼狈之境!”
  石宝纵马赶上郭汜,叫道:“郭将军,我来时观这火灾并非一处而起,恐怕约有十数处起火,绝对是人为故意纵火,不是不小心之罪!”
  “什么?”郭汜闻得大怒,捶胸顿足喝道:“难道我军中有内奸不成?可恶!如此狠毒之心,竟意欲烧杀我这五万大军也!贼人呐!若让某家拿住你这贼厮!定要将你生吞活剥了,方趁我心!”
  话不多言,郭汜与着石宝,急匆匆的往寨门处拼命跑去,一路上,倒也集聚了数千士兵跟随,但一行人到寨门时,却只见到火光遮天,哪里还看得见寨门的踪影?
  郭汜和石宝正手足无措间,忽然听得北边黄河对岸,传来数万人的高呼:“董卓老贼全军上下给我听着,奉我家主公王浩与曹操将军、刘备将军以及皇甫大人之令,特地送尔等一场篝火晚会,尔等慢慢玩,尽管玩的尽兴,我们这发起者就恕不奉陪了!哈哈哈哈……”
  这数万人的呐喊,再次震动了函谷关上下。
  “王浩?曹操?皇甫嵩?果然又是王浩和曹操这两个贼人,忒地狠毒!”郭汜忿忿的恨道。
  心里已经骂了王浩和曹操祖宗一百八十代了,王浩和曹操也太狠毒了吧?天子狩猎、八门金锁阵都尚有一路生门,不赶尽杀绝。
  可王浩和曹操这两人倒好,竟在营寨中点了十几处火,大火封闭了寨门,燃遍了这个大营,我数万大军岂不是要全军覆没?被活活烧死?
  郭汜环视着周围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靠近的熊熊烈火,将枪插入于地,拔出腰间长剑,长叹道:“哎!罢了,罢了,主公与公子交托重任于我,如今却毁于一旦,将要全军覆没,我有何脸面求生?”
  郭汜脸色满是凄惨之色,心既已生死志,身为军人,便再无迟疑,顺手将佩剑在脖颈上一横,就要自刎。
  “郭将军且住!”石宝见得,急忙飞身上前,一把抓住了郭汜要自刎的胳膊,急叫道:“郭将军冷静点,我们还要报仇雪恨,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轻生?若是如此死了,岂不是遂了那王浩和曹操之意?”
  “唉!石将军,你观这般火势,已无药可救,我等冲不出去了!迟早要被烧死于此,与其被活活烧死,还不如自己先了断来个痛快、干脆!休要拦我!”郭汜生无可恋,惨声喝道。
  “将军,且住了,或许还有机可乘,我们未必便会被烧死!”石宝望着周围的火势,苦劝道。
  “石将军,你有何办法?”毕竟是生与死的抉择,郭汜终究还是先要选择生,此时见着石宝面目坚定,想来有机会逃生,原本一心求死之硬心,便软了下来。
  “对了,我有一策!将军可脱下战服,以尿淋之,然后纵马急冲,或有一线生机,否则,必死无疑!事不宜迟!某先行一步了!”石宝一边说着,便将身上的铠甲、战服给脱了下来,也不顾身边人多,直接扯开裤子往上面撒尿。
  “呃,好吧!就按石将军所言,众军士,块点脱衣撒尿!”在一线生机面前,郭汜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急忙脱衣,高声喝令。
  毕竟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能好活,有翻身的机会,谁又想去死呢?
  不多时,郭汜与石宝,并身后数千军士,全部脱下了战服,并在战服上面浇了许多尿液。
  毕竟是生死关头,尿也比平时要多了许多,一阵哆嗦后,大半军士的战服上都被自己的尿液给淋透了。
  石宝一脸狰狞,翻身上马,望定眼前寨门处的大火,喝道:“弟兄们,冲啊!冲过去是九死一生,但不冲就绝无生机!为了生存!杀!”
  包括郭汜在内,上下数千名将士,在这种情况下哪个愿意被火烧死,有一线生机就不如拼一把!
  此时一众军士,再看向寨门处的大火,脸上少了原来那样的恐惧,多了望见希望的兴奋和激动。
  区区烈火,似乎也不过如此。
  随后,在石宝毅然决然的冲入大火的带动下,郭汜与着一众军士,齐齐都奋不顾身的望寨门下的大火中冲去,追求生存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