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困境

  睡梦之间,王浩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进入到了一个火坑里,不多时,只觉得周身上下从身体里冒出火焰来,灼烧着身子,火辣辣的痛;忽而又掉进了一个盐井,盐沾上了伤口,疼痛倍加,如活生生的被刀割,但却死活叫喊不出……
  “呃……啊!”不知过了多久,除了周身的痛楚之外,王浩更觉脑袋痛得犹如已裂了开来一般,这种重重的痛苦的折磨间,王浩实在忍耐不住,大叫了一声。
  此时方得清醒,王浩只觉得手脚上都被绑上了粗重的绳索,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而且身上还有不知有多少处实在的疼痛感,似乎是被刀割了,也可能是被鞭子打……
  他只感到血不住的往外流着。
  “怎么回事?”这切实的疼痛感,让王浩深刻意识到不是在做梦,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要睁开眼看,但只望得见一团漆黑。
  王浩下意识的要挣扎,但提不起半点力气,想张嘴说话,也觉无力,叫喊不出。
  王浩睁大了双眼,尽力凝视,但也没见到半点光亮,眼睛似乎被黑布或者什么东西给蒙住了,他一凝神,沉顿了一会。
  这身上的实在疼痛感,足可证明他没死……
  王浩心中一凛,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那些仇恨自己的豪强、世族给绑架了。
  王浩立刻想到,自己本在郡府里,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发晕,也不知是如何中了那些豪强、世族的暗算,自己此刻,看来多半是被囚于深牢大狱中了。
  “有人么?有人在么?”王浩连叫了两声,也听不见半点他人声息回应,唯一的回应只是自己的回声,王浩惊俱倍增,心胆俱裂,纵声大叫:“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无奈,四周漆黑一片,王浩只能听到自己焦急的回声。
  他所在之处,似乎是个封闭的囚牢,除了自己外,更无别人。
  王浩又惊又怒,叫道:“你们究竟是哪家的人?有种的就报上名来……”
  王浩叫喊了好一阵,结果依旧,除了自己叫喊的回声之外,始终没听到半点别的声音。
  王浩在惊恐之余,血气上涌,渐渐愤怒了起来,破口大骂:“呸!他妈的,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小人、奸恶之徒,卑鄙狗贼,我……我……他日若是得脱,必要报仇雪恨,将你们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也不知喊了多久,直到王浩的嗓子嘶哑,浑身没了半点力气时,方才停下。
  不过他虽然疲惫无力,浑身是伤,但大脑却变得异常清醒,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穿越来汉末,受过不少苦头,好不容易才奋斗到今日,有了爱妻和未出世的孩儿,还有兄弟、实力,但如今却要中道崩殂吗?
  接着想到自己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公孙璃、张飞、赵云等人未必找得到自己,此后就是不被杀死,这下半生也有可能被囚于这黑牢之中,永无出头之日……
  就像笑傲里被囚禁在西湖底下的任我行一样,被囚禁数十年,方有主角令狐冲来救,可自己,有主角光环吗?能得救吗?
  王浩开始怀疑人生,朝气热血顿时丧尽,霎时间充满了绝望,全身毛发尽皆倒竖,不住打了个寒颤,王浩越想越是绝望、害怕,连呼救的信心也没了,眼睛湿润,眼角不争气地流下了泪水,哭了起来。
  好一时,王浩在这浑身是伤,疼痛、心寒、绝望等诸多打击下,大脑嗡嗡作响,思维一片混乱不堪,不知如何,又晕了过去。
  待王浩在次清醒时,蒙住眼睛的布片已经不见了,但他依旧没什么力气,微微睁开眼,打量着四周。
  此时王浩方才见到,自己身处一个地牢之中,原本绑着自己的粗绳,也变成了铁链和脚镣,四面都不透光,唯有眼前约二三尺的地方有一处缝口,那里透露出零零星星的一丝昏暗光线。
  王浩也借着那星星之火,看清了自己眼前的那块透光的地方,是大门。
  这种光线,也只有在这种黑暗环境中,才看得见,显得光明正大,难能可贵。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浩忽听闻门外杂乱的脚步声,有几个人走到了门外,忽又停了下来,自说起话来,声音王浩并不熟悉。
  只听一名声音粗重的人说道:“此人好不知死,敢下那严令打压我们,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唉!也不知家主为何不下令杀了他!却非要把他囚禁在这,每日还得麻烦我们来送饭送水,还不如给自己吃呢!呸!”
  一人又说道:“这人来东莱郡,携带着数万军民,浩浩荡荡,来势汹汹,他实力不弱,耳目也多,现黄县之中,他的心腹大将正到处搜寻着,不容小觑。”
  只听另一人说道:“两位兄弟,这就是你们眼界浅薄了,这人实力强大,有数员心腹大将,个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手下上万军队也不是泥捏的,家主留他性命,自有用处;日后若是他的部队生变,也好拿他做要挟不是?所以杀了他,并不益处,不杀他,反而好处多多。”
  “说的是!”那声音粗重之人又说道:“这厮的确是个麻烦,今日黄县就有消息传来,说是他手下几个大将大闹黄县,打伤郡府之中不少人,连咱们少主,也挨了几下好打;他手下那些人还真是凶猛,不过,咱们之前痛打了这厮一顿,也不算亏。”
  一人附和道:“家主就是担心这个,恐闹起战乱,会损害咱们宗族的实力。”
  “嘿嘿!”一人阴笑了笑,言道:“家主让咱们仨人来给他送饭,只说不许用私刑,更不许伤其性命,须得好好地喂饱他,你们看,这伙食,鸡鸭鱼肉的,咱们都难吃着,不如……”
  门外沉默了片刻,接着就听三人“呸呸呸!”的吐口水。
  不多时,只听得喀得一声响,门下那条透光的缝打了开来,引进来的昏暗灯光竟是耀眼,推进来两个木盘;接着,门外说话的三人,便有说有笑的离去,声音渐熄,又陷入平静。
  良久,王浩倒抽一口凉气,心下略有些平静,总算,公孙璃、张飞他们是绝不会放弃自己的,那闹事的,多半是恼羞成怒的张飞和典韦他们吧?他们既然在搜寻,那自己就还有希望,可不能先颓丧了。
  王浩这么想着,嗅到前面飘来一阵香味,但又还带着一丝臭味。
  他俯身趴下,往前爬了几步,借着那丝光亮,看清了那两个木盘,一个放着一大碗饭和一双筷子;还有一个,排放着三个小碗,一碗是鱼,另外两碗是肉,但不知是什么肉。
  王浩蹲下仔细瞧瞧,一阵扑鼻的丑闻迎面之上,此时他也才看清,饭菜之上,撒着尽是口水、浓痰。
  难怪那三人刚才在外面“呸呸呸”的了。
  王浩恼怒至极,忘记了害怕,但理智仍在,知道自己眼下不是抗争的时候,于是他只得忍耐着,将上面一大层饭菜都扒拉到了一边,只痛苦地吃着最下面一点饭菜充饥。
  所幸王浩饭量不是很大,虽然只吃个六分饱,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不需要运动,脂肪消耗少,也尽能熬过去。
  饭后,王浩便开始琢磨出路,在自己浑身上下摸索了一阵,才发现自己套在外面的深衣没了,只剩下自己从后世带来的内衣和裤子。
  正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王浩的腰包竟然还在,这让他有了一丝高兴,接着他从腰包里摸出了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拔开刀片,开始削铁链和脚镣。
  要用刀磨断铁链,那过程不必说,自然是漫长的,但眼下死里寻到生路,人岂会没有耐性?
  就是再心急,再累,也会咬着牙坚持下去……
  接下来一连十数日,王浩每天都会被人送两顿饭,每天也都听见一到三个人发牢骚,偶尔还会遭到外面人喝骂他,谩骂侮辱,都是市井之言,实在难听。
  而每天送来的饭菜,也无一例外,总是被吐满口水。
  王浩虽然总不免愤怒,但只能默不作声的忍耐,所有的苦楚,都当作是那碗最下面一层,没有被肮脏的口水污染,尚且干净的饭菜,咽进肚子里。
  只需要磨开困住自己的铁链,那就有希望逃出去了,那时候就可以报仇雪恨,一雪前耻;将自己这些时日来所受的屈辱百倍奉还。
  何必因为一时有限的羞辱,按耐不住一时的血气之怒,而使自己遭受更多的羞辱呢?
  毕竟,心没被困住,心向自由的人或者鸟儿,是永远无法捆住的。
  只需心永远向往着自己,并且自强不息地去追求、奋斗着,哪怕过程再慢,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得尽百分之百的努力。
  即便是在困境中,能天天向上,尽力过的充实,也远远胜过一生连人带心都被一些厚重又昏暗的黑墙和铁链、脚镣困住又的人。
  那些人无心追求希望,所以也不可能逃出生天,而他王浩,毕竟还有希望呢!不到最后,还不知道倒底谁能站着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