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再见故人

  黄河水道中,锦帆贼的三艘大船与十几艘小船以及十几艘民家渡船、渔船,正忙碌着来回运送王浩及手下那万余将士。
  万余人都要过黄河,并不容易,得来回几十躺,因此舵手也是一轮一换,一时间这处黄河渡口好不热闹,也甚是拥挤。
  “此话当真?那甘宁当真是这么说的?”一艘大船船头上,王浩惊讶的看着典韦,有些不敢相信。
  典韦等人胁迫着几艘锦帆贼小船过去后,在对岸的王浩一行人就只看到典韦在小船群中来回冲杀;其后典韦上岸于甘宁相斗,因有大船挡住,王浩等人也并不知情。
  也因看到典韦等人上岸,不见其身影,在对岸的王浩一行人,焦急上火了好一番。
  直到见着典韦等人自划着一艘小船回来,一行人总算松了口气;接着又有锦帆贼船只倾巢而出,一众人神色都一紧;听典韦说了原因之后,又惊又奇,才都放松了些许。
  在船上,典韦又将自己在对岸遭遇甘宁的种种事情,向王浩详细的讲了一遍,王浩等人甚是惊疑。
  “那甘宁怎地突然要来投奔我们?可讲明缘故了吗?”霍逍惊问道。
  “没有,那家伙,说是来投奔,但高傲得紧,俺真是看不过眼!不过他也有些诚意,要派船来接我们过来。”典韦笑了笑,脸色又怒又喜。
  “诚意?这未必算诚意吧?典兄,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本来不该过河的,只是来为曹将军出头的,怎地现在要我们全部过河去见那甘宁?”霍逍轻敲了敲典韦的脑袋,喝道。
  “诶!还真是,哎呀!我竟是忘了这茬!”典韦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问道:“我是大斗了一场,喜怒交加之下忘了,可你们没忘,那……怎么却毫不犹豫的过来?把俺也搞懵了。”
  “那锦帆贼竟然愿意将所有船只运送我们过来,虽有些无礼,但也必定有些门道;而且我们一次性过来数百人,也不怕他们耍什么阴谋诡计,所以就来先看看具体情况,三弟也说了,探探虚实再说,典兄你是和那甘宁斗得性起,贵人多忘事了吧?”赵云微笑了笑,神色却有些复杂。
  “嗯,倒也是!”典韦憨憨的笑了笑,若有所悟。
  “三弟,那甘宁本事不弱,居然能在典兄手上撑到五十回合开外,端的是个人才,只是作恶多端,未免有些不妥,但若是其真有意相投,咱们要不要收下?”张飞若有所思,捋着虎须,问道。
  “万万不可,诸位将军,那甘宁作恶多端,为祸一方;诸位将军都是威武正人,怎可容下这等逆贼?而且,还不知那甘宁是不是另有奸计,为心究竟是好是歹,还望诸位明察。”一听张飞这话,受过锦帆贼侵扰的张机,可就坐不住了,如鬼魅般奔到了王浩等一众人面前。
  张机这话一出,一行人虽想反驳,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辞,尽皆沉默。
  王浩眉头微皱,看向郭嘉,问道:“奉孝,你怎么看?”
  “典将军勇冠三军,那甘宁能与典将军大战五十回合而不败,此人不凡,若为将,征讨天下,自有大用;再者,那甘宁率锦帆贼众纵横长江,来去如风,朝廷曾多次派官兵围剿,而奈何其不得,这甘宁,绝对是不可多得的水军将才。”郭嘉看了看张机,顿了顿,还是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不过……”郭嘉言毕,见到张机脸色难看,话锋一转,“还是得看那甘宁究竟是什么打算,若其可教化,那便收为己用;若其不能改那流寇匪性,那便就地诛杀!”
  典韦、赵云等都点了点头,赞同郭嘉的观点。
  “嘿!”张飞一掌拍在郭嘉肩头,笑道:“你这小子确实有些本事,年纪轻轻,见识倒不浅,难怪三弟要拜你为军师!我开始还奇怪呢!哪来的毛头小子,十四五岁出头的年纪就能让三弟这么重视,我还当三弟看走眼了,原来还是我眼力见不够!对不住了,郭……郭……”
  “郭嘉郭奉孝!”郭嘉揉着肩膀,神色微显痛楚,沉声喝道。
  郭嘉身子骨本来就不强,张飞和习武之人打交道惯了,出手向来比较重;别说郭嘉难以承受,就是王浩和霍逍这类健壮程度只比张飞差一些,并且还练过武的,开始也有些受不了张飞的粗手粗脚。
  在王浩提醒过几次后,张飞才有所注意,不过高兴之时还是难以自己,出手没轻没重的,即便有所好转,这时郭嘉也难堪重负。
  “哦!奉孝兄弟,对不住啦!是俺的不是!”张飞见郭嘉神情,立即料到自己出手又重了些,连忙躬身道歉。
  “没事,咱们谈正事要紧。”郭嘉嘴上说的轻松,但心底已有了打算,日后一定要离张飞这类彪形大汉远一点。
  “可是……奉孝,诸位将军,那甘宁到底来历不正,万一要是……”郭嘉所言虽然中肯,但张机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王浩打断张机的话,说道:“那有甚么干系?现在这世道,守规守法之人举步维艰,许多人从事盗贼也不是本意,有些还是迫不得已的;需知,善恶皆在一念之间!只要那甘宁有心改正,人品不错,咱们就是收纳他,也没什么。便算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他愿意投奔,到得我这里,难道不能潜移默化于他么?
  仲景兄试想,若是其有心相投,咱们却非要诛杀与他,若是擒杀不得,反而使他记恨;到时候他彻底堕落,岂不是要造更多杀孽?做好人,除了善心,还得有勇气、实力,那甘宁虽然过去作恶多端,但他如今若肯入正道,又有足够的能力、本事,咱们若渡他做成个堂堂正正的大丈夫,部下为将,也能造福一方,免去了多少杀孽、罪过,岂不是好?”
  一行人都点了点头,张机沉默不语。
  王浩又道:“盗贼出身又怎样了?仲景兄,大丈夫为人处世,不可胸襟太狭窄,千万别自持是名门出身,自己为人正派,就把旁人都小瞧了。是非善恶,总是有许多原委,原本难分难辨。名门出身又如何,当今天下,豪门望族出身又心术不正的弟子难道还少了?心术不正,那便是邪徒!盗贼中人也不一定都是坏人,只要有心向善,便不比常人差。
  而且,那甘宁我也有所耳闻,他武功了得,虽是盗贼,但也是个慷慨磊落的男子,虽然其性子偏激,行事乖僻,贪图奢华;但也不是卑鄙小人,若他真有心相投,就如奉孝所言,是好是歹,再说不迟!是歹,就地正法;若是好,那咱们就大可好好结交一番。”
  王浩说这话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声音放大了些,周边周仓和霍业等一些原黄巾军众,都是大喜;他们本来事身为反贼,如今投了朝廷这边,多少有些顾忌;却想不到他们跟的主公王浩居然看的这般洒脱。
  “逍儿好眼光啊!此人决非池中之物。”霍业三兄弟,无不这么想着,笑吟吟地点头。
  “说的是!王将军眼光卓越,非常人所能及,有如此心胸,自是能成大事之人,张某惭愧!”张机叹了口气,拱手说道。
  在场众人,无不是如此想法,只有公孙璃,听王浩讲过甘宁其人,知晓原委;此时见王浩脸色稍有愧色,不住笑了笑,轻叹了口气。
  说不多时,大船便已靠了岸,于渡口停住,王浩等人即便下船,见曹操一行人与着甘宁及其部下数百号锦帆贼已规规矩矩地立于岸上见礼。
  “不才甘宁甘兴霸,见过诸位将军!”甘宁深深作了一揖,言道。
  王浩等正欲回礼时,甘宁等锦帆贼身后的坡上传来一阵嘈杂声和急匆匆的脚步声,似有几人直冲过来。
  王浩等人均神色一紧,不禁按紧了手中兵器;曹操也脸色一变,待着随从慌忙跑到王浩等人身边、而甘宁那一行人,却是脸带笑意。
  少时,锦帆贼众中分开一条路,从中冲出四人,王浩等定睛一看,尽皆惊得呆了。
  因为赶到眼前的,竟然是霍筱和霍顺、霍茜,他们身后还跟着张虎。
  双方人都不住怔了一时,霍逍、张横、霍业三兄弟醒过神来,跌跌撞撞地扑上前,拥住霍筱等人。
  霍逍热泪盈眶,抱住了霍筱,喜极而泣:“姐姐!”
  “筱……筱儿,你……你还活着。”霍业已泣不成声,到了跟前,轰然跪倒。
  “爹爹!逍儿,二叔、三叔!”霍筱引着霍顺和霍茜,齐齐跪倒,声泪俱下:“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们……”
  张虎见到父亲张横,热泪盈眶,翻然跪下叩首,“不肖孩儿张虎,拜见父亲!”
  张横两眼无神,如失了魂魄一般,呆呆地跪下,摁住张虎的头,埋在自己胸口,紧紧相拥,眼角的泪止不住的流下,一声声的呢喃着:“虎儿,我的孩儿啊!虎儿,为父真的很高兴还能见到你,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