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一笔勾销
典韦见甘宁衣着华丽至极,就是不听他报名号,也知甘宁在这群锦帆贼中为尊;当下双提手中八十斤短把镔铁月牙戟,大步流星,冲甘宁杀奔过去。
“这厮好生无礼!”甘宁冷哼一声,解了腰间铁链,往前一提。
原来那铁链非寻常铁链,乃是一个狼牙流星锤,甘宁将流星锤施展开来,看样子,估计那铁链约有一丈六七尺长。
典韦冲上岸,杀散周围锦帆贼,离甘宁只剩二丈余远时。
甘宁右手挥动,踏步上前,链声呛啷,一个西瓜般大小的狼牙流星锤飞了过去,典韦只瞄了那流星锤一眼,冷笑一声,一戟挥出。
“砰”的一声巨响,震的周围一众人耳鸣,甘宁那狼牙流星锤被荡飞出去,将一边的锦帆贼吓得魂飞魄散,或趴下、或跳水,狼狈不堪;但即便如此,也有几人闪避不及,被荡来的铁链扫翻在地;所幸那狼牙锤头没有打到人,要不然,这流星锤上有甘宁之力再加上典韦巨力,不管打到人体哪一处,都得被击的粉碎,惨不忍睹。
甘宁手臂剧震,刚才他打向典韦使用力不当,这时竟被震的流星锤脱手而出,击在一艘大船的船身上,砸出一个打洞。
甘宁暗暗心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挥出去的流星锤打到自己弟兄,却无力控制,不禁怒火中烧,杀性陡起,喝道:“所有人都不要动,待我亲手斩他!”
言毕,甘宁从背后取出一双短把画杆方天戟,冲典韦杀去。
甘宁这一喝,一群锦帆贼,向来对甘宁是又敬又畏,从不敢违背其命令,听他这么一喝,便立即住了手,四散退开,连连高喊,为甘宁喝彩。
这么一来,周仓等人也不得不停下手,站在船边,为典韦压阵。
典韦喝道:“嘿嘿!你这厮也用双戟?哼!我看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有俺典韦在此,即便是水面上也容不得你们这些腌臜小厮称雄!”
话音未落,典韦双戟再度扬起,朝甘宁猛扑过来。
甘宁毫不示弱,大喝一声,双戟挺出,正面接战。
两个都是使双戟,正是对手,一来一往,连战四五十余合;典韦力大无穷,戟法高明;甘宁虽勇冠三军,但倒底还是输了一筹,武技虽不输典韦,但力气不加,战的臂膊酸麻,难以抵敌,连连后退。
“哼!好厉害的家伙!”甘宁虚晃一戟,往后一跃,跳出战圈,高喝道:“且歇了!”
典韦也住了手,笑道:“怎地?敌不过俺,便要认输了?”
甘宁冷哼一声,竟喝彩道:“你这厮,是哪里来的?谁人部下,当真是个好本事,武功之高,某平生未见,五十回合内,我却刚刚地敌挡得住,再往下,就要落败了,唉!呵呵!不过你这莽汉别得意,我非武功输你,实在是你这厮力气忒大了。”
甘宁性格直爽,又爱结交好汉,近来又遇到高人指点,性格和价值观有所转变;此时见到典韦武功高强,是条汉子,虽是杀伤了自己弟兄的敌手,又是官军。但甘宁并不知晓矛盾来源和来龙去脉,不知是谁有错在先,一时也不想倚多为胜。
甘宁这人,即便是要杀人,也还是要先分个明白的,若是典韦先挑事,那就可以群起而攻之,乱刀分尸,就不必讲什么道义了,因为在他甘宁眼里,在自己人没犯错的情况下,朋友义气和与道德义理相比,当然还是义气更重要。
但若是自己人先闹事的,就另当别论了,如果是这么一回事,那典韦这人倒是可以结交一番,化干戈为玉帛。
甘宁再蛮横无礼、作恶多端,也不是完全不讲理,他还是顾全大局,有一定底线。
尽管在他眼中,抢官府或富人的钱财,只要不杀人就不属于犯错,的确有些违背常理;但甘宁就是这么一副德性,爱持勇欺人但又并不疏狂,喜欢抢夺强者但不喜欢欺负弱者,说白了就是个喜欢劫富济贫的人。
甘宁这人在太平时就定是个不可饶恕的罪人;可乱世之中,其勇武过人,却又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了……
典韦见对方夸自己,也暗自得意,同时也挺敬佩甘宁武功高强,能在自己手上撑五十回合,已经少见了。
典韦当下叫道:“俺姓典名韦,陈留人;现在助力破黄巾,先后斩张角与张宝之大将,王浩王寰宇部下为将!你们这些锦帆贼好生大胆!竟敢抢曹孟德将军,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掠夺船只,好不知死;我见你也是条汉子,劝你快快道歉赔礼;要不然,我大军杀到,管教把你们这些锦帆贼全部丢进黄河里喂鱼!”
“什么?你是那王寰宇将军的部下?”甘宁面目一颤,放下双戟,惊喜道:“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本意就想去投奔那王寰宇将军;唉!万万对不住,我这些部下,在长江时打家劫舍惯了,一时难改;这不,我出去置办兵器、马匹;一个没看住,却又让他们胡作非为,是我的不是!你们这些家伙,怎么回事?给我解释个清楚!”
一众锦帆贼如老鼠见了猫,个个低着头,不敢言语;甘宁怒喝再三,方才有一人走上前来,可怜巴巴地道:“大哥!我们这些弟兄寻思,要去投奔王将军,从此成了官军,不如以往自由自在,就想着趁着最后的关头,多劫一些钱财,一来可以做投奔礼物,表示诚意;二来弟兄们大手大脚花钱惯了,以后要吃官粮了,手头肯定没那么宽裕,所以就想多留一些钱财备用!”
“你们这些家伙,我之前怎么跟你们说的不能再抢劫,你们没听见么?日后就是吃官粮,可以去做买卖,也断不可再打家劫舍;我大手大脚花钱比你们厉害多了,我都能忍,你们不行?难道你们这些混蛋觉得比我强?”甘宁眼光一凛,在场一众锦帆贼浑身一震。
“不敢,万万不敢!”那人素来敬畏甘宁,见他发怒,胆战心惊,已吓得想不出来其他的词,只是不断说着不敢。
“行了,日后再和你们做计较。”甘宁冷哼一声,走到典韦面前,弯腰作揖,赔笑道:“典将军,实在抱歉,我这些弟兄不懂事,得罪了;这样,我让他们给那位曹什么的大人赔礼,将所劫财物尽数奉还,一笔勾销,可否?”
“是曹操,曹孟德。”甘宁的话,曹操都已听到,也放下了心,带着随从上了岸,有些不满的喝道。
“哦,是,曹孟德大人,曹将军助皇甫嵩、朱儁大破那波才黄巾贼,甘宁有所耳闻,今日实在得罪,还望原谅。”甘宁又向曹操作一礼,笑道。
接着不等甘宁言语,方才打劫曹操的一批锦帆贼,齐齐上前作揖赔礼,将所夺财物,捧过头顶,恭恭敬敬地奉上。
而后又有几人从大船的船舱中取出了三十匹丝绸和锦绣,甘宁笑道:“曹将军,实在抱歉,这些丝绸、锦绣,寥表歉意,且收下吧!”
“唉!罢了,好汉如此识礼,曹某怎敢辜负,那今天咱们就一笔勾销了吧!”
曹操也不是个死心眼的人,心中虽然恼怒,但对方本是强盗,能做到这等地步,向自己道歉,原物尽数奉还之外还附赠这上好的丝绸、锦绣,绝对是天下劫匪中的一股清流了。
更何况这甘宁武功高强,曹操也很是欣赏,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曹操心下已经断定此人日后必有大用;再加上对方又口口声声说是要去投奔王浩的,也听说过自己,态度确实很好,曹操更不便加以责怪了。
典韦听到甘宁这么讲,又眼睁睁的看着他做了这许多,也就减轻了敌意,但还是忍不住要说几句,“我说你这人,管教手下不严,像什么样子?我主公的部下,可没有一个会这么无法无天的。”
“典将军说的是,只是,我那些弟兄的莽撞行为,也已经付出代价了不是?典将军也杀伤了我不少部下,按理说我不应该这么就算了;不过毕竟是我这些弟兄有错在先,可谓是自取其咎;典将军又是王将军的部下,咱们此番一笔勾销,便算了吧!今日留一面,日后好相见呐!”甘宁被典韦这么高高在上的教训,似乎并不怎么服气,语气已经平淡了许多。
典韦向来认死理,见甘宁有些蛮横,明明自己为恶在先,抢夺了别人竟还不许说;持强凌弱却又这般自大,典韦最是看不过,当下手中一紧,就要发作。
曹操密切关注周围情况已久,见到典韦额头上青筋暴起,满是怒容、其背后周仓等人也皆有怒色,生怕他们意气用事,不但要白白搭上性命,还连累自己,急忙上前劝阻:“诶!典将军,这位甘兴霸好汉,既然是来投奔寰宇贤弟的,就且先通知一下他再说不迟!”
曹操和王浩较为交好,这些天常常摆小灶,二人就坐于一处谈论大事,典韦都看在眼里,因此对曹操的话,还是比较重视的,虽然不服,但眼下还是作罢较好些,且让王浩来之后再做计较。
“好吧!曹大人说的是!俺回去接主公!”典韦抛下这句话,头也不会,自和周仓等人,走下渡口,也不管甘宁等人同意与否,点了三艘小船,就往对岸划去。
甘宁微微一笑,叫道:“你们快开动这三艘大船和所有小船,全部送过去接王将军他们过来!”
“诺!”
言毕,甘宁望着对岸,忽而冷笑了笑,转过身,头也不回,径直往岸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