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临行煮酒论天下

  阎忠军营。
  “哈哈!寰宇兄弟,来的正巧,我们正要开席,准备再去请你呢!寰宇兄弟,听令夫人说你身上有伤,可好全了没?若是有什么闪失,来我这喝酒,阎某可担当不起责任啊!”阎忠听得王浩到了,急忙出帐相迎,笑呵呵的问候。
  “一点小伤,并不妨事,劳各位仁兄就等,小弟才该当内疚。”王浩下意识地抚了抚胸口,顿一顿,笑道。
  在陈留城休息的几天,阎忠和王浩可没少摆小灶谈论大事,阎忠已对大汉朝不抱希望,自己想尽力搏一搏;王浩也有此心,加上二人对贾诩都是赞叹有加,几天下来二人相处甚是融洽,王浩还则罢了,阎忠可是将王浩当成知己对待了。
  故此,阎忠眼瞅着总攻汝南在即,王浩等人也将要远去青州赴任,离别在即,特意拿了自己的私钱来置办宴席,为王浩送行,为图热闹,也为避嫌,便连曹操等人也一块邀请了。
  曹操、孙坚、刘琦等人也齐齐迎了出来。
  “三弟,你总算来了,可等死我们了,你要再不来,我等可都要喝醉了。”张飞从旁边一营帐中闯了出来,拍着王浩的肩膀,带着酒意,笑道。
  身后赵云、霍逍、黄忠、文聘、魏延依次走了出来,齐齐向王浩问候、见礼。
  “大哥你轻点,夫君还有伤呢!”公孙璃即刻将张飞的手甩到一边,喝道。
  “哦,说的是,三弟,不好意思了,恕为兄喝的多了。”张飞挠了挠头,抱歉道。
  一众人都笑了起来。
  “阎兄,皇甫大人和朱大人怎么不邀请?”王浩问道。
  “总攻汝南黄巾贼在即,皇甫大人和朱大人哪里抽得出身来?不像我们,在后方要轻松多了。”阎忠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王浩还未来得及答话,这时刘琦和孙坚、曹操三人也走了出来,与王浩互相拱手见礼,问候。
  “寰宇兄弟,来到好快啊!”刘琦走出来,拱手调侃。
  “呵呵,阎忠将军相唤,诸位又都在此,兄弟岂有懈怠之理!”知道刘琦讽刺,王浩干脆顺坡下驴。
  “这……”刘琦无言以对,暗骂:这小子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
  “哈哈,寰宇贤弟姗姗来迟,怕是因为……呵呵!公孙姑娘片刻不离贤弟左右,难怪有说温柔乡是英雄冢了。”曹操却是眼光老辣,也不玩什么套路,开门见山地打趣。
  我说这曹操,虽然权谋、才华出众,可这好色,尤其是好人妻的毛病,真是一大缺点;不过曹操也没什么恶意,王浩也不计较。
  王浩看着曹操,暗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言道:“孟德兄多想了,只因拙荆有喜,故此才拖延了,王某这人甚爱操心,对此不敢有半点闪失,才让拙荆时刻陪着,阎兄,诸位,不知让拙荆和在下、诸位并坐可否?”
  “哦!有喜?阎忠在此贺喜了,哈哈!没想到咱们离别之际,寰宇兄弟你倒也活跃。公孙姑娘是女中豪杰,又是寰宇兄弟之妻,那与我们并坐,也不失体面,不过是添副筷子的事情,寰宇兄弟不必多问,孕妇喝不得酒,我这就去安排人上茶来。”阎忠倒毫不在意,贺喜了几句,便热情地去安排人上茶。
  余众也纷纷向王浩贺喜。
  “做丈夫的能为妻子做到这份上,当真可敬可佩,不过,也只有贤弟你这等人,才配得上公孙姑娘这等女中豪杰,端的是良配。”孙坚哈哈大笑,颇为赞赏的道。
  “惭愧!”王浩觉得脸上发烧,微笑了笑,叹道。
  “走,咱们入坐吧!别在户外站着了,对公孙姑娘也不好。”曹操一牵王浩的手,走入帐中。
  “呃……”王浩甚是觉得别扭,但又不好挣脱曹操这般热情,只得依着。
  不多时,众人分主宾坐毕,张飞等将在旁边营帐中饮酒,而阎忠这大帐,只阎忠、曹操、孙坚、刘琦、王浩和公孙璃六人坐着,众人面前几案中置着茶水,杯、碗、筷子,还有几盘熟肉,几盘橘子、青梅等水果,而堂中间立着一大号樽俎,正煮着酒。
  说是离别送行宴会,但气氛倒有点像煮酒论英雄。
  “诸位,如今天下动乱,条件差了些,只有些许菜肴,上不得台面,诸位见谅。”阎忠坐了首位,举杯敬道。
  “哪里,哪里。”
  一众人都举杯回敬,一番推辞过后,杯酒即一饮而下。
  众人也不多礼,直接畅快淋漓地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开怀畅饮。
  酒至半酣时,原本的还亮堂的阴天,却阴云漠漠,户外阴暗如黑夜,不多时,雷雨交加,天地虽昏暗,然电闪雷鸣却时不时的将大地照的如白昼,如此天气,帐内难以辨物,阎忠也不得不命人点起灯火。
  “唉!”王浩看着护卫,长叹着摇头,不住地饮酒。
  “兄弟为何哀声长叹?没个大丈夫样。”刘琦见到王浩这般,眉头微皱,问道。
  “此番别后,我们不知何日才能再见,更不知再见之时,是敌是友啊!”王浩接着酒意,也不禁怀念起当下了,眼下与大家相处时,不必那么勾心斗角,能以朋友相处,轻松自在多了,即便是对于现在就暗藏极大野心的刘琦,亦是如此。
  王浩此言一出,公孙璃、阎忠、刘琦都沉默了下来。
  “诶!兄弟何处此言呐?再见是不易,但何来敌友之说?难不成兄弟你还要去投黄巾贼不成?嘿嘿!到了这份上,就算兄弟你想,他们也绝不会收。”孙坚性情较直快,直接说了心里话。
  “哼哼!那可未必,今黄巾造反,天下八州战火蜂起,官民士子,无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朝廷如今却有宦党掣肘,每况愈下,以至于到今日想迅速平定黄巾却力不能及,兵匮将乏;为御黄巾,不得不诏令各州郡县自募乡勇抵御黄巾贼;但如此一来,必将造成地方豪强割据一方……我看,黄巾平定之日,便是群雄崛起之时,那时天下究竟如何,还未可知也!”阎忠微笑了笑,摇头叹息道。
  曹操和孙坚都虎躯一震,脸色沉了下来,点了点头。
  “阎兄好见识,与某如出一辙啊!呵呵!虽然天下将乱,然也未必就是坏事,纵观过去,夏商更替,各有五百年天下,而至周,三百年便骤起春秋、战国,天下大乱,可见人心不古,国运盛衰的交替也将越来越频繁;不过呢!天下大乱,也是英雄辈出之时;诸位试想,若在太平时节,你我焉能有今日?恰是这天下大乱,我等才有可能创出不世之功!诸位,可有什么志向么?”在刘琦眼中,在坐的几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都是他潜在的对手,他也就不掩瞒,直接交底,顺便试探一番。
  “刘公子说的是,简直说到阎忠心坎上去了,正所谓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造时势也!生于乱世之中自是大大的不幸,但如若能借势变乱为治,创出一番功名大业,那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阎忠这时方才对刘琦刮目相看,连连点头,赞叹不已。
  曹操沉顿了好一时,叹道:“昔年曹某曾任议朗之职,那时曹操多次上书进谏,请天下为陈述等忠臣主持公道,重视忠臣,远离奸邪之徒满朝,虽稍有成效,然倒底无法挽回大局,朝政日益腐败……唉!今黄巾之乱起,曹某被迁为济南相,原想去哪里大展手脚,扶正一方,保境安民,也好留得清名于世;但如今听阎兄和刘公子如此说,曹某却愈发忧虑了,志向一时难以立定。”
  王浩暗暗心惊,这曹操,现在果然还有匡扶汉室之志,而且心理也还没到日后枭雄的境界,如今被我们这么推动了一番,就不知日后会怎样了。
  孙坚是个刚烈汉子,这时说到难为处,情绪激动,拍案而起,举着酒樽,一饮而下,叫道:“唉!听各位如此说,那日后天下定是如今日一般,黯淡无光了,真是气煞人!某也未定志向,目下只想跟着朱大人,征战沙场,多立些功劳罢了!嘿嘿!说来惭愧,某一介武夫,和各位却是比不得。不过,今日能结识诸位仁兄,却也不枉了,无论将来怎样,孙某决不与在坐的四位英雄为敌!”
  “文台兄,我敬你一杯!”
  一众人借着酒劲,血气一上来,也顾不得孙坚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齐齐举杯相敬。
  “好!”孙坚热泪盈眶,举杯回敬。
  一通酒毕,刘琦似的醉了七八分,朝王浩喝道:“浩子,你之前那话,我可以回答你了,我刘琦身为汉室宗亲,如今虽朝廷腐败,但某却有意如昔年光武帝一般中兴大汉!日后,只要是忠于大汉之人,便是我刘琦之友;谁要是为贼反叛,无论是谁,便是我刘琦之敌。”
  阎忠脸色顿时一沉,将刘琦剥离知己之列。
  “说得好!”孙坚倒是爽快,高叫着应喝。
  王浩从开宴始,就一直话少,即便此时被刘琦问到头上,也不言语。
  他只是静静地观察着众人,顺便看看刘琦装模作样,不过对此,他也不加以嘲笑,刘琦虽然说一套,做一套,说是要扶汉,其实说到底不过也是取而代之。
  但自己也没好到哪去,要不是公孙璃等人在,自己如今恐怕早已和刘琦一样了,嘲笑他,倒是有点像在嘲笑曾经的自己,虽然没错,但也觉得不痛快。
  一众人又谈论了许久,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樽里的酒也煮完了,方才起身告别。
  户外雷雨已停,只营帐边檐还滴着零零落落的雨水,外面更是凉风袭人,但并不冷,却让人觉得舒服。
  阎忠一路送行,陪着众人到了大营外。
  “诸位,曹某谨此告辞,各位仁兄多多保重!”曹操拱手抱拳,郑重地说道。
  “告辞!保重!”一众人互相抱拳作别。
  临行时,王浩偷问阎忠道:“阎兄,我交托给你的那封信……”
  “寰宇兄弟放心,我已遣人去往凉州了,想来文和不日便会受到,只是不知他意下如何,要不我再书信一封去劝文和一番?”阎忠顿了顿,沉声道。
  “多谢阎兄好意,这倒不必了,信能送到就行,至于成败,就不重要了,告辞!阎兄保重。”王浩微笑了笑,抱拳作别。
  “嗯,寰宇兄弟保重,日后你我终有再会之时,只是不知那时情况会如何。”阎忠抱拳,稍微欠身,笑道。
  “嗯!这个日后再说吧!人算不如天算,告辞了!”王浩再回了一礼,转身离去时,心中却暗自发笑:阎兄,再见之时,你必定要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