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大败黄巾

  两军战到一处,汉军这边阵势井然有序,临危不乱,战友之间互相配合,彼此掩护杀敌。
  而黄巾军则是杂乱无章般一拥而上,只有一部分是能列成阵势,战斗力相当的,而其他的都是乱糟糟而上,如市井小民打群架一般;前方进攻不利,杀不退官军,后面人马又压倒,反倒是发生踩踏事件,还未和对手见面,就自伤了不少。
  因此黄巾军人数虽众,于官军战到一块时,却占不到半点便宜;官军虽然战斗力强悍,但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对方是己方的三倍,一时间也难以取胜;战斗立马陷入了白热化阶段,难解难分。
  先前公孙璃斩了张宝,功劳已经记上了,刘琦心中抱怨,要争头功,命黄忠直取张梁。
  张梁抵死交锋,与黄忠只过了一招,自知抵挡不住,慌忙逃走,黄忠纵马追赶时,张梁部将卞喜、刘石,及波才、何曼、刘辟、龚都六将齐上,缠住黄忠,奋力交战。
  见黄忠被六将缠上,刘琦正自干着急,他本事不济,在几名护卫的助力下杀散周围小兵还可,要去冲阵斩张梁,却是万万不能。
  “张梁休走!魏延来也!”见黄忠一时不得脱身,早有心争功的魏延,暗自窃喜,纵马杀散黄巾军,直奔张梁。
  张梁听到喊声,正胆战心惊,不敢回头看,突觉脑后一股恶风袭来,心中一颤。
  背后魏延手起处,银光闪动,脑后一刀,斩了张梁,又挥刀杀散周围黄巾兵,翻身下马取了张梁首级,复又一跃上马,大喝道:“张梁已死,黄巾贼还不投降!”
  波才等六将围攻黄忠,战不十合,黄忠心下忿怒,大展神威,设机力战,六将心知敌不过,又听得魏延大喊张梁已死,不论真假,战意全无,虚晃几招,四散奔逃。黄忠舞动大刀,纵马追赶,手起一刀,将波才斩成两段。
  黄巾军余众听到喊声,见到张梁已被斩,又有不少人看到波才被杀,失去了维持他们战斗信念的顶梁柱,登时军心大乱,不少人心生退意,纷纷倒戈而走,原本阵脚就比较不堪的黄巾军阵脚大乱,军士之间有想战的,有想逃的,也有不知所措的,一时间自相践踏,死伤无数;余众黄巾军将领止遏不住,首领又死,料大势已去,只得呼喝周围军士,欲逃回陈留。
  战场之上官军立时大占上风,张飞、赵云、典韦、文聘等将勇不可挡,黄巾军抵挡不住,一时间投降者无数,到处都有喊降之声。
  汉军愈发奋勇,立时将黄巾军十五万大军击溃。
  但也有少数不甘屈服者,之前那员黑面长身的黄巾将领,口中嚷着要为裴元绍报仇,引着部众挥刀乱砍,其虽是步战,但所到之处,尽皆倒扑,不比骑兵差。
  那黑脸大将力大无比,一刀砍下,一个官军一时不留神,竟被其从头到脚斩成两段,周围官军见他神勇,竟纷纷后退,不敢交战。
  那黑脸将杀出一条路,正好撞上王浩,那黑脸将更不答话,直奔王浩而来,王浩急忙挺枪招架;那黑脸将一抡砍刀,朝王浩面门猛劈过来,王浩举枪一挡。
  “铛!”
  一声巨响,王浩并周围几名士兵都被震的耳鸣,王浩挡他一招,竟被其巨力震的满身一麻,连人带马被逼退两步,知道不是对手,王浩慌忙要走。那黑脸将不依不饶,又是劈头一刀,王浩慌忙举枪架隔。
  “扢扠!”的一声,王浩枪杆竟断成两截。
  好大的力气,不比张飞差多少,王浩暗暗吃惊,急欲撤身逃走,但那黑脸将脚程极快,迎头赶上,接连照头几刀,王浩只得慌忙躲闪,最后一下躲闪时,头盔被那黑脸将一刀削去。
  王浩心惊胆颤,慌忙拔出追魂剑迎战,一剑挥出,那黑脸将亦是一刀迎来,但此番结果却截然不同。
  饶是那黑脸将力大无比,此时也没半点用处,刀身被追魂剑削断,切口处甚是平整。
  那黑脸汉暗暗惊叹,趁他一愣神,王浩立即调转马头撤退。
  那黑脸将回过神来,正想追赶时,公孙璃一杆点钢枪杀至,黑脸将大惊失色,慌忙抵挡;他虽力大无比,但速度毕竟慢了些,赶不上公孙璃的枪法,有力使不出,手中砍刀又只剩下半截,一时间被公孙璃一杆长枪搅的焦头烂额,不得不后退。
  王浩回过头,见那将被公孙璃挡住,暗松了口气,见那黑汉身材高大,力气也大的出奇,脚步又快,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这人莫非是周仓?
  见那黑脸将被公孙璃逼退,慌忙叫道:“典兄、四弟,快与我擒住那黑汉!”
  此时张飞和赵云已经随着皇甫嵩等人率大部队追杀黄巾军去了,只有典韦和霍逍,还没去远,听到王浩喊声,慌忙回过身来,见到一黑汉和公孙璃相斗,虽是苦苦支撑,但典韦和霍逍也看得出那黑汉武功底子不差,当即便执行命令,围攻那黑汉。
  战场上尽是尸体,鲜血残肢,官军只剩下皇甫嵩手下几员将领和几千人马,还有王浩这边四五百人,留在原地的大多都在打扫战场,清点战俘;余众都已追杀黄巾败军而去。
  随着黄巾军大部队的溃退,留在原地的士兵也宰没了半点战心,纷纷请降,他们人数虽有一两万,但却被官军几千人马押着,兵器全部上缴,被官军清点着人数。
  他们本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出身,战斗力不强,大多也只是为了活着而加入黄巾军,而且投降朝廷也不是什么丧尽天良、丢脸的事,能活着就行,此时首领即死,主力又已溃退,哪里还会去做无意义的困兽之斗。
  周仓的部众,或被俘,或被杀,此时周仓身边已无一个人,孤立无援,整片战场上,也只有他一人在战斗;四周已经投降的黄巾军和正打扫战场的官军,都不约而同的朝周仓这边看过来,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其中之意,有敬佩,有无奈,有可惜,更有嘲笑……
  “嘿!这黑汉子还真了得,还要做困兽之斗。”典韦轻笑一声,翻身下马,一跃而起,双戟挥出。
  那黑汉急忙挥着残刀相迎,力战典韦和公孙璃,一连斗了十余回合,那黑汉虽然被压制的死死的,但依然苦撑不倒。
  典韦步战功夫十分了得,步伐稳重快捷,天下罕有其匹,就是张飞、赵云这等武将,在步战上面比典韦也要差几筹,很难跟上典韦的节奏,和典韦步战时也常常时防多攻少。
  可眼下那黑汉,步战功夫竟然和典韦旗鼓相当,完全跟得上节奏;脚步极快,虽面对典韦和公孙璃,一马战、一步战的双重攻击,那黑汉根本无力反攻,但却能躲闪,足以保命。
  眼见和公孙璃联手,十回合都无法拿下那黑汉,典韦虽心中有些欣赏那黑汉,但却挂不住面子,渐渐焦躁,不再与那黑汉以力相拼,开始拿出真本事对敌。
  那黑汉原本武功不算强,比公孙璃也较差,只是其力气大,躲闪、防御能力也强,短时间内面对典韦和公孙璃的双重进攻,还可勉强苦撑。
  但在典韦开始全力对敌,出手渐渐凌厉凶狠;公孙璃也奋力拼搏之后。
  再斗了五六回合,那黑汉便抵挡不住了,接连三番遇险,差点丧命。
  典韦看准破绽,双手撩出,一手拿住那黑汉右手,一手抢过其手中砍刀,喝道:“好小子,有点本事,不愿投降,那便做我的俘虏吧!”
  说话之时,典韦一手拿着其砍刀,欲往外夺;同时一手拿住黑汉右手,左肩往其身后一撞,左脚同时往那黑汉膝盖后一脚踹去。
  那黑汉抵挡不住典韦巨力,沉哼一声,双膝一弯,跪倒在地,但手中的砍刀却没给典韦抢走。
  “好家伙,力气还真大,可惜终究差俺三分火候。”典韦暗暗赞叹,双手拿住其刀杆,同时一脚踏住那黑汉的背,一上一下,同时用力。
  典韦的力气非同小可,所幸那黑汉身强体壮,要是换成常人,受到典韦这么一搞,早就被他踩断脊椎,死去多时了。
  但不料那黑汉也还真是硬气,在典韦这等力气的压力之下,一声不哼!嘴角虽已咬出血,但手中砍刀,竟硬是未给典韦抢过。
  典韦此时见那黑汉目光坚毅,临危不惧,也不禁敬佩,便不想羞辱他,放弃了硬夺他兵器的想法,只是按住他,不让他动弹。
  霍逍及几名潜狼营士兵此时拥了上来,在几人合力下,将那黑汉五花大绑,也夺下了其兵刃。
  “且住了。”王浩纵马赶来,翻身下马,叫道:“行了,给他松绑吧!”
  霍逍眉头微皱,劝道:“可是,浩哥,万一他……”
  霍逍话没说尽,那黑汉暴喝打断:“呸!你们杀我兄弟,还来这假惺惺的做甚,杀了我吧!”
  “呵呵!随你怎么说吧!敢问这位兄弟,如何称呼?”王浩微笑着道。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周仓是也!要杀便杀!”周仓怒吼着。
  果然是他,王浩神色一动,言道:“周兄弟,你重义气,为那裴元绍报仇,原本不错,但你想过没有,战场之上,难免有损伤;大家公平较量,即便死在对方手中,那也是技不如人,无可辩驳;但裴元绍却暗放冷箭,耍卑鄙手段,那便打破了原本公平的规则,结果偷袭不成,反被杀,难道不是咎由自取?”
  “这……”周仓出身贫贱,虽不懂多少道理,但性情豪放,待人赤诚,也喜欢光明正大的做事,此时被王浩说的语塞,对方所说确是这个道理,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愣了良久,才言道:“裴元绍手段,确实不光明正大,俺也很不耻,但他待我极好,理应给他出口气。”
  “好吧!就是给他出口气,可死在你手上的官兵也不少了,一命换一命,也够了吧?”
  “这……”周仓不语。
  王浩见有效果,接着说道:“周兄弟,你也有一身本事,是个汉子,我问你,太平道起事前宗旨,是要致太平,要杀富济贫,是不是?”
  “是。”
  “那问题来了,太平道可是真说到做到了?不说什么致太平,就是杀富济贫,呵呵!也是不分青红皂白,乱杀无辜,杀了贪官污吏,那也便了,可是自从太平道起事以来,又杀了多少无辜百姓?周兄弟,你投身黄巾,转战多日,难道不曾见到许多地方都因你们而变得空无人烟,遍地白骨?”
  “……”周仓一个大汉,这时如做错了事的小孩一般,低着头,沉默一时,“大贤良师说过,为了真正天下太平,难免要付出一点牺牲。”
  “一点牺牲?”王浩脸色大变,喝道:“何止一点,你可知,你们黄巾造反,天下各州皆有战事,如今因你们战乱而死的百姓何止几百万,这是一点?你们既然是为了太平,那有力不往贪官污吏身上使,反而一路上烧杀抢掠百姓,这是做甚?太平道说的好听,结果还不如现今的大汉朝,还没起事,就不乏有人借权谋私,贪污受贿了,还谈什么致太平?”
  “几百万?有这么多么?”周仓大惊失色,听着王浩的话,愣愣地点头。
  有典韦在旁,王浩分毫不惧,见说动了周仓,便走上前,帮周仓解了绑,笑道:“周兄弟,你若真有心拯救天下苍生,不如助我一臂之力,共同奋斗,平定天下,让百姓富足,不必为生存而担忧……我可以对你发誓,若我将来变得和现在的黄巾军一般,那便主动请你斩下我项上头颅,如有食言,死于刀剑之下!”
  周仓性情耿直,也很容易被忽悠,当年投身太平道,也是见太平道以符水救助不少百姓,并且说要建立一个太平盛世,这才爽快的加入。
  随后见太平道教徒欺压百姓或同教兄弟,他也常常加以阻止,甚至因此得罪了不少人,若非他本事大,黄巾军中少有对手,是不可多得的勇士,为张宝器重,现在恐怕已经尘归于土了。
  黄巾起事,烧杀抢掠,周仓见了也不忿,但都被张宝三言两语忽悠过去,也就作罢了。
  此时他听到王浩一番话,恍然大悟,又见他主动给自己解绑,且立誓于此,言语诚恳,心下感动,更无怀疑,当即俯身拜道:“多谢将军指点迷津,让周仓如拨云见日一般,虽目下失身太平道党,但若将军不弃,愿意收周仓为步卒效力,早晚执鞭随镫,死亦甘心。”
  “好!周兄弟是明事理的人,这才像样嘛!不和那些人一样,说是为了太平,其实也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谋利罢了!”王浩笑着扶起了周仓,拍了拍他的肩膀。
  表面看起来甚是祥和,但王浩的思绪,却不知如何的飘到了他处,眼中,竟隐隐有了一丝暴戾、狂热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