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并肩
林木询问了一下，清洁工大爷回答道：“刚刚的确有个小姑娘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而且我见那小姑娘啊，边跑边回头看，我还说她在被什么坏人追呢，还上前问了一下，想要帮忙，要知道，我可是练过的啊！”
说着，大爷还拿起扫帚比划了一下，林木有些尴尬的打断后问道：“那之后呢？”
“之后？那个小姑娘站在对面那个宅子门口，接了个电话后，就连忙去打了个车走了。”大爷想了想，还说，“电话里，说什么李村路的事儿，还有什么男闺，男闺蜜吗，我没有听太清，反正提到了一个什么男人。”
“好，谢谢大爷。”林木说完，对着方洛说道，“我已经联系了最近的道门弟子，过来将你送去李村路，我现在回去查一下给苏吟月师父买房的那个男人，看能不能联系上苏吟月师父，知道一些有帮助的东西。”
说完，林木开车离开，紧接着一道门弟子赶过来，载上方洛去到了李村路。
李村路这个名字对方洛来说自然是陌生的，但是在今天这样的时刻，能让苏吟月走到了老宅门口而掉头的事情，方洛目前，也只能想到昨晚苏吟月所提到的史老板和那个男鬼。
很快，林木给方洛发来了消息：我查询了苏吟月的通话记录，她并不存在老大爷所说的时间阶段的通话记录，如果要合理解释，那就是鬼族打来的，且最低是个鬼差。
没错了。
李村路偏郊区，等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方洛一掌拍在地上，掌心是一张召唤符。
一个小鬼差冒出了头，瑟缩着身子说道：“道长爷爷，找我作甚，我平日里也就做些小买卖，从不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啊！”
旁边的道门弟子递来了一张苏吟月的照片，方洛指着照片上的人对小鬼差问道：“你见过她吗？”
“哎哟，这不是姑奶……苏吟月么！”鬼差说道，“谁不认识她啊，她可是我们这儿头号霸王，我今天这不休假么，还被她给我拽出来，先是拿我砸了一次鬼魂们，这会儿又逼着我帮她查一个男鬼的事情。”
“苏吟月现在去哪里了!”
鬼差指着前面的一条路说：“那边，她说那男鬼的妻子被人害死了，说要找害死男鬼妻子的人算账，可我这琢磨着下面也没收到过他妻子魂魄啊！”
方洛心下明了，和一旁的弟子朝着史瑟贵家赶去。他此时也清楚，哪会儿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地府没收到男鬼妻子的魂魄，而苏吟月又在史瑟贵家见到了疑似男鬼妻子的鬼魂。
苏吟月一定是查到了什么。
方洛来到了史瑟贵家，管家开了门，见这些人道门弟子的装束便认出了他们，笑意盈盈的问道：“你们也是千老派来的弟子吗？今日我们老板在外应酬，不在家。”
弟子上前问道：“之前我们派来这里的苏吟月，您今天是否见过？”
管家点点头，说道：“苏小姐今日来了一直说要见史老板，还想进屋子，但是今天老板不在，我也没有接到命令，自然是不会让苏小姐进屋子。”
“她是否提到了什么事情？”方洛问道。
“这个……没有，苏小姐来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的，而且语句断断续续的，我根本就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
方洛忽地就拔出了弟子腰间的枪，扣动扳机对准了管家，冷声说道：“此事关乎人命，你还在说谎！”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管家抬起手说道。
“我们抵达之前你还一脸怒意，明显刚和人吵过架，而且你刚刚说话的时候，也一直紧张的不敢直视我们。”方洛说着，枪口抵得他脖子更深了，“说，你和苏吟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去了哪里。”
“我，我说，我和苏小姐，的确争吵了一番，她指责我们史老板肇事逃逸过，我说苏小姐根本没有证据，是血口喷人，让苏小姐拿出证据，苏小姐就走了。”
弟子连忙跟着问道：“她走之前还有什么表现吗？”
管家想了下，说道：“她看了一下天色。”
方洛和弟子顺着管家所看的方向看去，那里，正是月亮的位置。
等从郊区回来，方洛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天色已黑，百鬼已出，苏吟月此时已经无力解决任何事情了，我想，她一定会去离月亮最近的地方。”
“离月亮最近的地方？”弟子有些不解的问道，“方师兄，你能说的具体一点吗，我好联系其他人。”
“苏吟月的灵力靠月华激发，她会去最能凝聚月华的地方。”方洛说着指了一下面前的一栋大厦说道，“就是这样的楼顶。”
“明白了。”弟子说完，便打开了对讲机，“呼叫总部，苏吟月可能在明湖市的几栋高楼楼顶，迅速对明湖市所有能完全受到月亮照射且没有阴影的楼房楼顶进行定位和搜寻。”
方洛看着黯淡下来的天色，心里竟隐隐有些后悔于自己未能记下苏吟月的灵气进行追踪。
不过，他还是希望着，苏吟月使用灵力的瞬间，他能感受到。
道门的弟子在城市里四处搜寻，方洛在一个弟子最为集中的路口，坐在车上。他最为擅长的便是等待，而今日的情况，对他来说依然也是等待最为合适。
此时满城灯火，尽收苏吟月眼中。
她迎风而立，看着这城里每个暗处所不安分涌动着的鬼魅影子，面色淡然，还有着几分不屑与冷意。苏吟月正巧看见了对面一扇窗后温暖的灯光，那里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将一个小姑娘围在其中，桌上放着精致漂亮的蛋糕，甜美的过于诱人。
苏吟月忽的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同时无奈的耸了耸肩。
这满城的灯火与喧嚣都与她无关，哪怕是对面那个和她同一天生日的小姑娘，人家面对的是家人美好的祝福，而她，却将在月色升起之时，提剑对抗这万千鬼魅。
每年生日之时，至少还有师父、骷髅和卿莲儿护着自己，今年这不靠谱的师父也不知道飞去了哪个国家泡美男，卿莲儿那蠢猫多半又记错了日子，而骷髅因为自己受伤回了地府，想来这呆子定是一边养伤一边担心着自己。
苏吟月想起了儿时无数的日子里，她都是如此在黑夜里奔跑，身后跟着的是常人不敢想象的恐怖，那些鬼怪狰狞的面孔，是她儿时日日的噩梦。
可是这么多年过来，苏吟月也习惯了。
习惯了自己在苍凉孤寂的夜里独自奔跑躲避，习惯了身边的人因为自己而遭遇祸事，习惯了那些保护自己的人每逢七月十五，都要重伤数日不得消……
渐渐地，她都不敢与人正常的交谈，只有与鬼怪的厮杀，才能叫她畅快淋漓。
今日，大概也没什么不同。苏吟月如此想着，感受着背脊上传来的彻骨寒意，她哼笑一声，一跃到后方，手中聚集灵力猛然打向身前的小鬼。
待这只偷袭她的小鬼灰飞烟灭之时，夜色里又接连着涌出了不少的鬼怪。老宅子注定是回不去了，如此厮杀搏斗一番，也好尝尝往日里师父在的时候，为自己抵挡这些东西是怎样的辛苦。
天不顾她，今夜雾色浓郁，月终是没出来，斩月剑自是也无法唤出并发挥到往日里最为强劲的力量。
眼前那些张牙舞爪袭来的鬼物越来越多，苏吟月应对的逐渐吃力起来。
眼前这些怪物，皆瞪着骇人的血红的眼，晃着白而尖利的牙齿，似乎时刻都有可能将她一口吞噬。体力终是支撑不住，苏吟月一脚踏在天台边缘，正要运一股子灵力向前打去，散了这些不知好歹的鬼物，却不想外墙飞速爬上来一只四肢并用的小鬼，一口咬在了她的脚踝上。
苏吟月痛得脑袋一阵晕眩，就要朝着这小鬼打去，却瞧见了自己胳膊上的绿光，想起那张给了小屁孩的符纸，她脸色顺时惨白，心想自己还真是行事不过脑子。她整个身子也是一阵无力，直直跌下这栋楼去。
在她跌落的瞬间，楼下更是很快便聚来了一群鬼物，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贪婪。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而身下正跌落去的方向，更是如同深渊。
听着耳边呼啸的风，苏吟月就要笑着闭上眼去，她在想，可能自己本来注定了这样的归宿吧！
她麻木空洞的眼神凝视着眼前这无边的黑暗，忽然，眼前划过一丝光亮，有人破开了天际萦绕在月前的云雾，那些楼顶朝她挥舞着爪子的鬼物顿时齐齐响起一阵嘶鸣惨叫声，一只修长的手忽然用力握住了她的手，且将她拦腰一抱，踩着墙一跃而起。
等回到了楼顶，苏吟月看着眼前松开自己手转身三两下收拾了这些鬼物的方洛，露出一丝浅浅的苦笑，低声说道：“我这样的人，是不是生来就注定只配活在地狱里。”
彼时方洛刚清除了这楼顶上最后一只鬼，他转过身来，那双漠然而深邃的眸子浅浅看了她一下，清冷的调子响起：“你且在此等我，待我除去这些鬼物，再为你清了身上鬼气。”
苏吟月怔怔看着他，随后便露出和往常一样的笑意来：“好啊，方大道长，一起呗？”
说着，她手握月色，凝月华，唤出斩月剑，与方洛并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