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自找不痛快

  陈晓叟一呛,耳根一红,嘟囔道:“我就知道美男计行不通……”
  辛伊冷哼:“我毕竟是成过亲的人,你觉得我跟那些无知少女一样?”
  她倒是想当无知少女,可一想到这人身边不曾出现过半个女人,再加上他种种罄竹难书的手段,想也知道他定是要江山不要美人!对于这种人,美人不过是个物件,最多不过是个工具!
  陈晓叟一指旁边的椅子:“坐吧,总不能一直站着。”
  辛伊依言坐下,她可不想跟自己过不去,能坐着干嘛站着?
  楼上的布局很简单,对着门放了一个货架,架子上摆着各种笔墨纸砚及丹青,墙上挂了几幅山水画,想必是画主寄放在这里代卖的。
  临窗当了张书案,书案上一应俱全。
  眼看辛伊坐定,陈晓叟拿起书案上的画笔,铺了张画纸,比了比,对辛伊说道:“外边有人看着,就算知道美男计没成功,辛小姐好歹也做出点对我有兴趣的模样吧……”
  那无奈的语气逗笑了辛伊,陈晓叟也一笑,楼上的气氛顿时融洽极了。
  陈晓叟一本正经开始作画,闲暇之余还不耽误跟辛伊说话:“如今兴城有些复杂,唐大人不方便直接跟你见面,往后都由我代为传递消息。”
  辛伊略略侧身,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轻轻嗯了一声。
  她没意见,跟陈晓叟对接可比跟唐啸霖直接对接安全多了,人怕出名猪怕壮,她可不想刚到兴城就惹人眼红。
  “禹城传回消息了,硕鼠饿成了皮包鼠,肚子里全是掺了沙子的粮食,且是发霉的。”
  辛伊又嗯了一声,显然早就知道会如此。
  细细勾勒出发型,陈晓叟笑着继续说:“别那么严肃,好歹有个幽会的样子。”
  辛伊嗤笑:“幽会就没个不愉快的时候?”
  陈晓叟无言以对,笔下疾走,继续说道:“唐大人请辛小姐指个明路,当务之急,向北还是向南?”
  向北还是向南,前世就为了这个争论不休,最终却做了一个最不理智的决定,把本就不够充足的兵力一分为二,一半留守兴城,一半北上。
  北上势如破竹,却腹背受敌,老窝差点被端了,所以不得不放弃已经打下的城池回兴城支援。
  “有些人,看着无害却可能是最厉害的,有些地方,看着平平无奇,却是最难啃的骨头。”
  “你说的是昌平那脓包?”
  辛伊挪了挪椅子,换了个位置,躲开照进来的太阳,太刺眼。
  “祖上三代将军,祖坟煞气重,护着呢!”
  “唐大人的意思是拉拢,攻破禹城后就派人前去谈和。”
  辛伊点头,若无其事问道:“会派谁去?”
  陈晓叟唰唰画了几笔,换了支粗点的毛笔,开始上色。
  “大约是我,耍嘴皮子这种事从来都是我的。”
  “哦,那大约会是你最后一次施展了。”
  陈晓叟手一抖,差点在纸上晕出个难看的大墨团。
  “付灵芷的提议,合着是要让我去送死?”
  辛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最后是陈晓叟去劝降的没错,可一个道听途说的小姑娘哪里知道那是用多少人的性命换来的?
  染满城池的鲜血,包括她整个辛家庄!
  辛伊眼睛眯了眯,胸中涌起一股怒气。
  “不能因为骨头难啃就不啃,打服了,打怕了,然后才到用嘴皮子的时候。”
  “真该让你跟付灵芷见见,想必会十分热闹。”
  辛伊点头附和:“我倒真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付姑娘。”
  “你不认识?”
  “认识,没见过。”
  这算什么说法?
  “她对你可是恨之入骨。”
  “嗯,这点我倒是跟她一致。”
  陈晓叟终于完成最后一笔,拿起角落里的扇子轻轻扇着,等墨迹干透。
  “我原先也见过算命的,就没见过像你这种如此精准的,真是不可思议!”
  “所以唐大人才舍得下血本请我当庙算。”
  “那,辛庙算可否告知,唐大人此次会如何决定?”
  “人心难测,我怎么知道他会怎么决定?占卜讲究的是看气运,说到底不过是趋利避害。”
  辛伊说完站起身走到陈晓叟身后,想看看他画出了个什么鬼。
  果然,就不该抱什么期望,除了那脸模糊能看出像她来,哪里还像她了?
  浑身上下,说好听的叫慵懒,说难听的软趴趴的,简直了!
  辛伊嘴一抽:“我好歹坐了那么久,你就不能回报我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像?”
  陈晓叟笑的像只狐狸:“要是那样你肯定会要了去,如今这样,你肯定不稀罕要。”
  可不,画成这个鬼样子,她疯了才会要。
  “画成这个模样,不暗恋我个十年八年肯定认不出来!”
  陈晓叟拿起画像,细细端详:“有那么差吗?”
  辛伊冷哼,懒得再说,直接下楼。
  仔细卷起画像,陈晓叟尾随下楼。
  把画像递给书肆老板,叮嘱道:“仔细裱好,过两天我再过来拿。”
  书肆老板乐呵呵应下,恭敬送走几个人,转身打开画像,一咧嘴:“哎吆,这也值得裱?”
  对面楼上,李晋关上窗户,若仔细看,能看到窗框上有几个指印。
  他深吸口气,暗暗告诉自己,你如今是李晋,关于梁上尘的事情跟你无关,可眼睛还是止不住望向楼下,隔着窗棂隐约看到辛伊和陈晓叟并肩而去,那亲昵的姿态,让他心中一痛……
  亢庆之就坐在李晋身后,见状轻叹,劝解道:“你若实在放不下就去跟她说清楚,总这样算什么样子?”
  说清楚?怎么说得清楚?
  在寒山派的时候,他努力过,也想过带她一起走,可她摆明是对他无心,甚至是,排斥……
  那时候尚且未能走进她的心里,更何况现在。
  “只要能护她周全,别的又有什么紧要?”
  亢庆之嗤之以鼻,心想,没什么紧要?眼看着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那脸都快能结冰了,若真没什么紧要,就别老是跟踪啊!
  “我觉得,你该去跟那小子谈谈,他惯会花言巧语,女人么,总是吃那一套。”
  李晋不自觉握紧拳头,转瞬又松开。
  “他本就不知道我与她的关系,于他来说,她只是个和离过的女人,他们若彼此有意,我何苦要自找不痛快?”
  亢庆之想到远在苍山派的那个女人,脸色一僵,他们也是彼此有意,可,自己还不是忍不住找了不痛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