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遁入空门
这颜面青紫肿胀,双眼瞠大,舌体伸出……白之云强忍着将白布盖好,脚下不稳,一连后退好几步。犹记得上次见到这副容颜,还是那般意气风发。现如今却是这般狰狞模样!
听到渐近而来的脚步声,白之云倒是不担心有人来。自己在外面不布些人手,若是这般悄无声息的过来,那这人也就与自己一般,是悄悄的来。
白之云见进来的是白轶。气愤起身,想去揪起白轶的衣领。白轶侧身,抬手便是一掌。白之云跪地,血自嘴角流出。
“这般羸弱,看来白之修对你着实不错。”
“白轶,你枉为人!”
竟然把白之修逼成这幅模样!白之修一拳落地。为什么!自己竟这般无力。
白轶擦拭着碰过白之云的手,并向白之云逼近。
“我枉为人?那你呢?”
白轶蹲下,与白之云平视,“白之修的胞弟是怎么死的,你比我更清楚。”
自己那时初进皇宫,迷了路。途中正好瞧见一处失了火,而且那屋里还传出孩童呼救的声音。那地方僻静,嫌少有人。当时白之云站在门口,没多久便离开。自己也是跟着他后面,才找到了路。后来得知,在那屋子里烧死的孩子是白之修的胞弟。此后每每看到白之修对白之云的爱护,自己都会觉得可笑。
“他,他是由于宫中失火。”白之云闻言,有些慌乱。许久无人提起此事,自己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
白轶强迫白之云与自己对视。自己不过才说几句,就已是这般慌乱。之前还好奇这白之云能为白之修做到何种地步,可自己仅用往日之事就已能把他打击成这副模样。自己着实是高估了他。
“那火从何来?”
白之云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依着当初的记载,回答。
“宫女违纪,在宫中烧冥纸。”
“记得倒是仔细。”白轶松开白之云的下巴,起身之际,也恢复往日的谦和温润。
“宫里无人不知,在宫里烧冥纸是要杀头的。明知故犯,那小姑娘倒也是纯良。只是不知她哀悼的是何人。”
白轶察觉到白之云变得慌乱的气息。看似无意的说道:“听说她死的时候,模样比这白之修还要凄惨几分。你说她哀悼的那人,在黄泉路上是否还能识得她原来模样?”
“这,我又怎会知晓。”
“的确,你不知晓。毕竟那火不是过你之手。”白轶抬脚离开。走到门时抬头,“听闻吊死之人入了冥界,也是入地狱受惩罚。”
入地狱?不可!白之修不能入地狱,白之修身前仁德,从未伤害过任何人,没有罪业。不能,绝不能入地狱!
出了门,白轶并未走远,只是在一旁等着。看着白之云踉踉跄跄的出来,嘴角满是讽刺。
真是可笑。手足之情不过是世人强加于人的关系。在自身利益面前,人命则是最廉价的!满口仁义道德,统统都是伪君子!
白轶走到马车旁,下属将白新柔的信递了过去。
“准备一下,十日之后去岚兰国。”
好久不见清玄了,也不知道清玄有没有想我。想起孟清玄,白轶露出了一丝温柔。
“是。”
下属接过信时,无意间看到了白轶的温柔。心生疑惑,主子这次,莫非是去抢亲的?
次日,白之修受了鞭刑。白轶看着受刑者的拇指,嘴角勾起。这白之云果然把白之修换了出来。白之修的大拇指上常年戴着扳指,已是两色。此人拇指干净,无其他异色。很显然,这人不是白之修。
岚兰国。
孟清玄见凤飞流回来,上前接过披风。
“除夕不在宫中过?”
热茶下肚,凤飞流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宫中没有玄儿。”
对于凤飞流这样的话,孟清玄也有了些免疫。近期流与徐玉郎通信频繁,看来是被教坏了。
“宫中有什么好的,最是无情。那白之修死后都得受鞭刑。”
自己这番助流登上皇位,也不知是对是错。自古高处不胜寒,越高便越彻骨。蝶姨托自己让流登位,是为了免受他人约制,倒是不知流是否愿意。现如今自己与流关系,是自己当初怎么都没算到的。
“收鞭打的又不是白之修,白之云把他换了出来。”
白之修这一生倒是不错。起码护了这么多年的兄弟,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将他换了出来。人都死了,还得受这份罪。既能恨得如此,当初又何必生下。
孟清玄拿起桌上的消夜果扔进嘴里,“那又如何,反正那鞭子也是打给世人看的。
鞭打的是不是白之修,又有谁会去追究。旁人不说,那么打的,打得谁,世人怎会细探。只知青幽国有一任太子因谋逆,死后受了鞭刑。其中是非曲直,不过是以讹传讹的谈论资本。
“玄儿,我若哪一天先你一步离去。你可要释怀。”
人命脆弱,朝夕之间,便能成了一抹黄土。
“怎么?你以为我会为你遁入空门不成?”
凤飞流抿了抿唇,好半晌才开口,“重新寻一个,也是可以的。”
凤飞流低沉的语气,弄得孟清玄不好打趣。
“那若是我先走呢?”
“我便在你陵旁,守上一生。”
“不如学你师父,再中上松柏跟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联通。”
“玄儿不是喜欢泡桐树吗?”
“我喜欢的东西可多了去了。管得着吗你?”
“只要是玄儿喜欢,吾愿倾尽一生,为玄儿寻来。”
还可真是个傻子,懂得为他人着想,却不为自己着想半分。流,你若是狠心些,该有多好。自己当初离开,本以为他有能力保护自己。现如今的确是有了能力,却不知用。
白轶,你做什么我不管。可你若是敢伤害我所在乎的人,我便毁你所有。
昨夜,孟清玄又收到了白轶的信,都是一些平日琐事。这白轶通过琅坤阁高价送来,自己若是不看,总怕会有所遗漏。真是不懂,一个个本就是凉薄之心,何必学那情深之人。世上的人那么多,怎就认自己做了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