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清玄,此次战役大获全胜,可有什么经验与众人分享。”
孟清玄饮尽杯中酒,“没有。”
“清玄可不能藏私。”对于孟清玄的回答,显然是不相信的。
“没有。”
凤飞流为孟清玄解围,“父皇,玄儿不善言辞,若是父皇想听,孩儿愿意代替玄儿。”
见孟清玄这般,皇上也没有为难。
“看来清玄也是有缺点的,不善言辞。罢了,罢了,还是欣赏歌舞。”
孟清玄没有说话,既然都给了台阶,自己也不能太过拂他颜面。
孟清玄没什么心情去看,低着头喝自己的酒。
白轶则喝着酒,却暗自观察孟清玄的表现,以自己多年来对孟清玄的研究,孟清玄之前话说得不对劲。
随后听到了一声响,孟清玄抬眼看去,是一个大型的花缓缓打开,里面是一男一女,男子伸手,女子一跃而上,立于男子掌中,随后箫声响起,女子便在男子掌中翩翩起舞。
孟清玄看向白轶,掌中舞罢箫声绝,没想到这人还真弄了出来。自己收到的消息是白轶带着白新柔来和亲,可这女子显然不是白新柔。
凤飞流见孟清玄看着白轶,心里烦闷,不停地给自己灌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孟清玄。先有顾染,铃兰,后有白轶。顾染还好,只是把玄儿当弟弟对待,可其他的就……
一舞罢,全场响起了掌声。
很明显皇上被取悦了。
“赏!此舞,此箫声,都是世间少有。”
从舞女开始到舞女结束,白轶都没有任何举动,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孟清玄向来就不喜欢这种交际,一个个都是带着目的,他们不觉得累,自己看着都显累。之后发生了什么,孟清玄没有什么心思去看,只是等着宴会结束后,还快些离开。
孟清玄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然后随意穿着宽大的袍子,用一腿伸直,一腿弯曲的姿势躺在屋顶上看着月亮。
宴会上,虽然自己没有说什么,但当自己回忆战场事情的时候,自己竟然什么也想不起来,就好像自己从未经历一般。现在自己能想到的最近的记忆是与皇上交谈蝶姨的事。
自己都不知道这副身体还能支撑多久。自己明明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去做,那么多地方没有去。孟清玄嘴角勾出一丝苦笑,眼角划过一滴泪珠。没有了记忆,就算自己去了,最后也终将是记不起的,去不去又有什么关系。
慢慢地,自己会把凤飞流,哥,娘,爹,顾染,王子云,张天修,李思琦……还有那些老怪物们,统统都忘了。最后的最后,自己或许在世间的某一个角落,想着自己的名字,想着回家的路。这对自己来说,还真是够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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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玄,你写信给我做什么?”自己这个弟弟怎么这么不懂事,自己和王子琉璃玩得兴致正好,却给自己修信一封。
孟清玄将沏好的茶给孟清雁,“想你了行不行?”
“这么肉麻?你又想怎么整我?”
孟清雁显然对孟清玄的话不信,自己可没有忘记孟清玄小时候怎么对自己的。
“爹娘现在在哪?”本来想给他们也写一封的,可写好后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寄往何处。
“谁知道他们两个在哪里逍遥快活。”对于自家爹娘,孟清雁是从心里的鄙视。只顾着自己恩爱,全然不管他们。
“孟清雁?”
顺声看去,是顾染。
孟清雁眉头一皱,“你怎么也来了?”
“阿玄写信让我来的。”顾染选了一方,坐下。
这就不对了,孟清雁打量着孟清玄,他这弟弟的举动有些不对劲。
“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能出什么事。”孟清玄将沏好的茶给顾染。
孟清雁和顾染对视,确认过眼神,是要一起按的人。孟清雁起身去按住孟清玄,顾染去给孟清玄把脉,在挣脱中打翻了茶案,茶具落下,滚落一地。
把完脉之后,顾染面色凝重,抿着唇看着孟清玄。孟清雁看着顾染的表情,心里咯噔了一下。
“真有事儿?”
顾染抿着抿唇,“没有。”
“没有?”孟清雁吐了一口气,“没有,你弄这个表情做什么?”差点被顾染给吓死。自己要是死了,王子琉璃可就得守寡了。
“想打架?”这事还是过几天,找个时候在单独告诉孟清雁比较好。
“打就打,谁也别用毒,药也不行。”纯打的话,自己可不会输给他,可顾染这家伙就是在打架的时候喜欢弄一些奇奇怪怪的粉末。
“打架还讲什么君子协定。”顾染向来是有简单的方法,就不用复杂的。
“那就是你没种。”既然不同意,自己才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到时候那些粉末一撒,苦的还不是自己。
“你有?也不知道王子琉璃知不知道这事。”
孟清雁也知道自己的话有歧义,索性转头不再理顾染。
孟清玄暗自给自己把了一下脉,看看顾染是否真的只是在开玩笑。可无论自己怎么摸,竟然都摸不到自己的脉象!孟清玄很清楚自己没有死,可自己怎么会没有脉象呢?
虽然顾染在和孟清雁说话,但一直都在用余光观察着孟清玄。看着孟清玄细微的表情变化,心下也了然。
后来孟清雁随意寻了个理由就离开了。顾染再喝过三杯茶后开口。
“为什么要吃。”
“一不小心没掌握好量。”孟清玄带着淡淡的笑。没想到还是没有逃过,自己还以为将脉搏变得正常就不会被察觉出来。
“川乌、草乌、半夏、天南星、白附子,这些可以加强你心脏的跳动。”顾染语气突变,声音不再平淡,抓起孟清玄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难道你就不知道这些都是有毒的?你这般不看重自己的性命,怎么不去自刎!”
孟清玄双目放空,嘴角勾起一丝苦笑,“你又怎知我不曾想过。”
听这这带有一丝颓废的语气,顾染放下了手中的衣领,心里也满不是滋味。
“都是我的错。”若是自己的学医不精,不然早就只好阿玄了。
“你能有什么错。”孟清玄擦拭着方才打翻的茶水,“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
“阿玄。”看着这般的孟清玄,顾染更加的揪心了。可自己开了口,却又找不到该用什么来安慰孟清玄。
“阿染,我从未后悔过。”如果再来一次,自己依旧会去赴约,知难而退可不是自己的作风。
“什么时候的事?”
“打仗的时候,具体时间就不清楚了。”
“那个时候,很难熬吧。”
“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也好,又热又冷的。”这或许也算是一种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