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炉子 上
在他看来，奴隶矿工巴克虽然经过了领主的“特赦”，成为了一个享有自由的平民，但那不过只是贵族一时的“仁慈”，而领主之后的处理方式更是佐证了老铁匠的猜测——巴克被打发到了他的铁匠铺里，成为了一名中年学徒。
而事实上，林奇让巴克去镇子的铁匠铺帮工，一来是因为新的铁匠铺迟迟没有搭建完工，二来是想让巴克先练练手，因为想要生产大批量的铁制器具，就意味着领地需要更多的铁匠。
而老铁匠却不知道这一点，他现在仍然惦记着先前对领主的冒犯，尽管这位年轻的莱特伯爵闭口不谈这件事，并看起来毫不在意，但他心中仍然十分的紧张与担忧。
领主老爷这时候提到那个奴隶矿工，到底是什么心思？他根本无法琢磨出这个年轻贵族老爷的想法，只能实话实说道：“我让巴克去矿场拉矿石了。”
“矿石不应该是由矿场的人送过来的吗？”林奇皱眉道。
老铁匠施密特微微低着头，同时眼光上扬使劲地观察着林奇的脸色，当他看到领主老爷皱起了眉头时，心中顿时一凛：“矿、矿石提供的多了，矿场那边人手不够……”
“是这样吗？”
铁矿石的产量并没有提升，只是减少了对外销售的数量，所有能够自给自足的部分就得到了提升，但毕竟总产量放在那里，这部分的提升所带来的总体数量并不会太多。
林奇仔细地观察着老铁匠的表情，看到了一丝的惶恐之色。
“是、是的，”老铁匠施密特突然垂下了双眼，不敢直视他的目光，“而且巴克还是曾是一个矿工，可以帮助挑选到品质更好的铁矿石……”
在他看来，对方口中说的上半句是事实，而下半句就有矛盾之处了。
就这个情况来看，应该是老铁匠有意为之——施密特是故意地支开了巴克。
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奇看着这间简陋的铁匠铺，瞬间意识到了原因——维顿镇太小了。
在所有物品都可以在领地内获得的自给自足的经济环境之中，多一个铁匠，就意味着会被抢走一部分的工作。
在平民之中，工匠算是其中比较富裕的团体，而之所以能维持的原因，就在于其手艺的代代秘传，比如英国中世纪的石匠协会。
而一个曾有着铁匠生涯经历，如今手艺生疏了的中年矿工，一旦熟手后，很有可能会成为施密特的竞争对手。
说白了，维顿镇实在是太小了，这么小的领地，不需要同时有两个铁匠的存在。
但是，这已经是过去的情况了。
林奇分析完毕后，并没有马上戳穿老铁匠的小心思，而是走了过去，说道：“以后送矿石的事情就交给矿场的人吧，让有着一把力气又会打铁的人去拉矿石，实在是太浪费了。”
太浪费了？？？老铁匠施密特的目光上扬，悄悄地看向了年轻的领主老爷，目光中有着一丝疑惑。
林奇解释道：“不久之后，维顿镇将在很长的一段时期里需要大量的铁匠，大量会制造铁质器具的人，而新的铁匠铺也正在搭建之中，未来可能还会更名为钢铁厂。”
“啊？”打了大半辈子铁的老铁匠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
“所以，”林奇捏着下巴说道，“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施密特一点都没明白为什么领地会需要大量的铁匠，但还是立马地点了点头，说道：“是、是，我明白老爷您的意思了……”
“所以，”林奇看向了面前的炉子，“这个炉子也得改造一下，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啊？”老铁匠眨了眨眼，不知道领主为什么突然把话题转移到了炉子。
“我想提高铁锭的产量与铁水的熔炼效率。”
“领主老爷，您不是正在搭建新的铁匠铺了吗？两个铁匠铺同时开工的话……”老铁匠小心翼翼地说道。
“通过增加数量的方式来提升产量并不能称之为是提高效率……对了，你知道城里的铁匠铺是怎么样的吗？”
“城里的？”老铁匠的目光之中有着一丝迷惑，“您具体指的是哪座城市？”
“就说你知道的吧，”林奇眉毛一挑，心想看来这个老铁匠去过不少地方啊，他接着说道，“东部平原的银森城，国王管理下的王都，或者其他地方的大城市都行。”
老铁匠施密特想了一下后说道：“大城市里的铁匠铺……哦不，大城市里的就不叫铁匠铺了。”
林奇问道：“那叫什么？”
“一般都叫做锻造工房。”
“工房？”听到了似乎是与魔法沾边但又可能不沾边的词语，林奇急忙问道，“这与一般的铁匠铺有什么区别？”
“王都的锻造工房里，锻造出来的有一般平民们能使用的铁器，也有只有魔法师们能是使用的高级货色。”
“锻造工房里能制造出与魔力相关的道具，也就是说，里面的工匠都是魔法工匠，并且在锻造过程中有使用魔力？”
“是的，”施密特点了点头，他很好奇为什么这位年轻领主老爷的神色突然出现了一丝激动，“那几个大城市里的锻造工房，里面的炉子听说都是以魔力为燃料，必须由魔法师去驱动。”
“那你觉得我的领地里能不能也建造一个这样的炉子？”
“啊？”老铁匠已经不知道几次跟不上领主的思路了。
“你有没有亲眼见过那种炉子？”
施密特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铁匠，身上没有任何的魔力，哪能见得到那种炉子。”
“换句话说，有魔力的人就能见到了？”林奇似乎在老铁匠的话语中寻找到了什么关键之处。
“光有魔力也不行，”不知为何，施密特突然露出了一丝苦笑，“得同时具备魔力天赋与锻造天赋，才能成为一名魔法工匠。”
“那么剔除掉魔力这个条件，你有信心会用那种炉子吗？”
老铁匠这下是彻底地跟不上林奇的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