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税收
什么是灵魂？身为现代派魔法师的林奇只知道的确存在着灵魂这一玩意儿，至于灵魂存在于何处，灵魂的秘密又是什么，该如何增强灵魂的力量，或者进行相应的修炼……
关于这些知识，他还没来得及学习就挂了。
妈耶！
如此看来自己好像也没比林奇莱特这倒霉孩子强上个多少？
林奇止住脑内的胡思乱想，拿起来手边的一堆各种收支记录。
莱特伯爵的管家差不多算是一位全才吧。在王国西部最偏远、最贫瘠、最荒凉的土地上，在莱特伯爵一家子雇佣不到也雇佣不起额外的顾问与事物官的情况下，忠心耿耿的中年管家约瑟夫几乎是一人承担起了伯爵内的所有大小事务。
土地的拓荒、资源的收支、贸易、税收、治安、储备等一切管理项目，当然还包括维持城堡的日常运行与打理工作。
林奇仔细地一一查看着收支记录里的各种内容，就记录的形式来说，并不能称得上是井然有序，章法有度，但至少有一点，其中记录的信息十分清晰，而且每个月间的数据记录，都对得上号。
不管这些数据的记录是否百分之百正确，但至少能说明一点，约瑟夫有着十分优秀的记忆能力与认真的工作态度。
“是个人才啊，”林奇喃喃自语道，“我若是想继续当甩手掌柜，以后还得指望他。”
西方的林场及猎场、南边的河流、北坡的小型矿场，以及维顿镇外的三个农业开拓村，伯爵领内所产出的天然资源并不算太少，但这些产出的资源，大多最终都变成了从东部霍兰平原购买的粮食。
作为王国西部最贫瘠的土地，维顿镇外的农业开拓村里所产出的粮食，在收成最好的年月里，也只能满足四成左右的领地日常消耗。
土地贫瘠的确是个问题，但在这个魔力十分充沛的世界，为什么不通过魔法来增加产量？
林奇越想越觉得这里跟他想象中的高魔世界差异巨大，看完了领地资源产出与收支记录，他开始翻阅税收记录的文件，发现大多数都是零零散散的记录，比如行道税、河道税、市场税、林地税、实物租借税等，及各种乱七八糟的商品税。
尽管税务种类繁多，但实际到每一笔账目上，大都是只有几个铜币的最低金额。
没有大款项的税收记录，也就意味着这个伯爵领内，根本没有富裕阶级的存在。
除了唯一的贵族，也就是林奇现在的身份——莱特伯爵之外，其余的领民皆是贫民。
“这根本就不是高魔世界。”林奇一把甩下了手中的文件，皱着眉头说道。
明明拥有着如此充沛的魔力环境，完全有着可以衍变出以魔力为核心能源，魔法技术为核心生产力的高等文明的土壤，而实际情况，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低生产力的欧洲中世纪社会。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林奇细细地揣摩着桌上的文书，直到注意到了文书的载体——纸上。
“这个触感，不是羊皮纸？！”
他猛地回头，看向了夕阳涌进房间的入口——窗台。
“没有双折射现象，毫无疑问是玻璃制品……透明度极高，肉眼只能看见少量的杂质……就工艺水平来说，这里的玻璃制造技术绝对赶上了欧洲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
“真是奇怪，这里生产技术的上限已经到达了欧洲近代的水平，而社会结构与文明却仍然停留在近似中世纪的环境之中。”
林奇拿起了剩余的税收记录，在看到了最后一页之后时，发现了一个额外高额的记录。
商品通行税，加一百金币。
商品通行税？
这是个什么品种的税收？
过路费？但先前已有了行道税与各种商品实物税，那这个商品通行税，是不是就是入境税的意思？
林奇从书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木柄手摇铃铛，这是一个刻印了初级共鸣术式的魔法道具，只需要轻轻一摇安装在楼下的铃铛就会同步响起。
轻轻摇动铃铛，没过多久，敲门声便响起。
“进来。”
女仆艾西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伯爵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把约瑟夫叫过来，顺便晚餐准备两人份的量，到了餐点送到书房来。”
“遵命，伯爵大人。”
女仆艾西离开了后，林奇翻阅抽屉，终于将往年的文书都翻了出来，细细查看这些已经泛黄了的纸张，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每隔几个月或是大半年，税收记录里总会出现这个商品通行税，税金或是一百金币，或是两百，最多是四百。
税金可以高达上百枚金币的商品，到底是什么东西？
贵族专用的奢侈品？
林奇不相信昂贵的奢侈品的运输路线会经过王国最偏远最贫瘠的边境线。
难道是什么稀有的魔法道具？诸如史诗传奇级别的附魔武装？
结合记忆之中的关于佣兵部分冒险工作的描述，从某个迷宫或者遗迹里挖掘而出，甚至是击败迷宫boss后所获得的奖励道具，他觉得这个倒是有些可能。
敲门声再度响起，经过了简单的礼仪问候，管家约瑟夫坐在了林奇的面前。
约瑟夫看着桌面上的一堆发黄的文书，面色稍微有些复杂：“伯爵大人，您这是在……”
“哦，我随便看看。”
一如既往的敷衍态度。
约瑟夫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心想他的伯爵大人又只是一时兴起，估计用不了一天就会再度回到整日饮酒的状态。
“如果您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我……”
维持领地日常运转的整个重担都几乎压在约瑟夫一人身上，他没有太过的时间，陪着“一时兴起”的领主胡闹。
“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了解一下。”
约瑟夫心一沉，说道：“您说。”
“关于领地上的资源产量问题……”
林奇随口问了几个资源收支成本与利益换算之间的问题，没想到约瑟夫对答如流，仿佛对领地上的一切工作都了如指掌。
“不错，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考虑过建立起一套随时更新的领地信息管理档案？”
“领地信息管理档案？”完全摸不着领主今天想法的约瑟夫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在他的记忆中，现任伯爵林奇莱特是一个少有奇思妙想的人，相比较于某些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治理领地，却喜欢指手画脚强行命令领民实现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的贵族，林奇莱特既不喜欢多加思考，也没有太多的主见。
这位领主大人，更喜欢地是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听取手下的人报告与恭维。
当然，少有奇思妙想，或者说没有主见，懒得思考的行为，对约瑟夫而言，却是一种贵族领主少有的优秀品质。
因为这可以更方便他进行领地的日常管理，而省去了应对那些奇奇怪怪想法的额外工作成本。
那么，今天的莱特伯爵，是怎么了？
“是随时更新的领地信息管理档案。”林奇纠正道。
“伯爵大人，请恕我愚昧，我不懂您的意思……”
“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份档案，”林奇慢条斯理道，“只不过这份档案里包括领地的常住人口名册、领地区域结构地图、所有领主产业与非领主产业注册记录，基础设施与公共机构的使用与运行情况，以及领地资源的产出、收支与储备数据登记。还有财务表格，这个东西需要每个月都提交一次，之前的么，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三个月更新一次就足够了。”
“啊？”约瑟夫完全没能掩饰住眼中的迷茫神色。
“这些事情都不着急，做完一项就先给我，全部工作在十天之内完成就行了。”林奇探出上半身拍了拍约瑟夫的肩膀，接着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拿出了几张税收记录，随意似地问道，“对了，这几张纸上的商品通行税，指的是什么方面的税收？”
“啊！这、这些是外来商品的入境通行税。”
“外来商品？”林奇眉毛一挑，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像他猜测的那样，“什么样的外来商品？”
“是奴隶。”约瑟夫神色出现了少许变化。
“奴隶？”
这个回答真的是出乎林奇的预料了。
此处已经是王国最西部的土地了，不管是往北、往南还是继续往西，都只剩下了一片万古不变的黑暗森林。
那这个奴隶是哪来的？
从黑暗森林对面的国家里逃难过来的？
约瑟夫的神色恢复了原样，点了点头道：“是的，奴隶。”
“从哪来的奴隶？”林奇好奇道，“你不要告诉我有成百上千的流民穿越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森林，一路逃进了我们的领地，然后被抓捕成了奴隶输送进了王国内部？”
林奇在记忆中寻找出了王国奴隶贸易的价格，根据年龄、性别、外貌、身体情况等因素，一般奴隶的价格在几个银币到几十个银币不等，如果奴隶的身上流淌着些许贵族的血脉，或者是有一定战斗力与施法天赋的超凡人士，那便能达到数枚金币甚至是更高的出售价格。
就算身为王国最西部边境的莱特伯爵领入境税高达什税伍，那一次入境的奴隶人数也了不得了。
因此，对于商品是奴隶的说法，林奇不由得产生了怀疑。
“奴隶是……从黑暗森林里来的，人数……很少。”约瑟夫不断地斟酌着词句。
林奇皱着眉头问道：“很少是多少？”
“很少就是……通常只有一到两个人。”约瑟夫看了一眼他的领主一眼，疑惑后者为何改了性子，竟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一两个人？你们这是抓到了别国的王室子嗣，还是公爵的顺位继承人？”
林奇盘算了一下，数百的金币，就算是一般中小贵族战败赎身，都用不了那么多的吧？
“都不是。”约瑟夫看向了他的领主，目光之中似乎有着一丝担忧。
“那是什么？”林奇看着吞吞吐吐的管家，适当地流露出了一丝不耐烦。
“是精灵。”
“什么？？？”林奇突然拍案而起，“你再说一遍？！”
“是精灵。”管家约瑟夫疲惫又无奈地说道。
“竟然是精灵……”林奇仿佛是想到了些什么，沉吟道，“……那最近一段时间，是否还有机会收到这个税？”
“这一次的捕猎队是十天前出发的，”约瑟夫盘算了一下，说道，“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明后两天内捕猎队就有可能会带着‘商品’入境。”
林奇回到了座位上，闭上了双眼。他突然意识到，异界种田大业的第一步，似乎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