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春风不夜阁

  第一百三十九章春风不夜阁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各有不同的活法。有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认为这是他最大的快乐,有人则踏足商界跻身上流觥筹交错是他最大的追求,有人则清心寡欲暮鼓晨钟早上三炷香晚上一篇经是他的境界。林林总总不尽相同,然而来到春风不夜阁的人们都普遍达成了一种共识:用挥金如土一掷千金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用左拥右抱温香在怀肆意发泄自己压抑的情感。总之这里人最丑陋最肮脏的一面在这里尽露无疑。
  林云轩和步子长以及小跟班崔大牛在大茶壶的引导下来到了大厅内。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鸨子扭着水蛇腰春风满面的走了上来道:“哟,几位爷老没见您来了,都把我们家女儿忘记了吧。”
  切,真他么的会来事,自来熟也不带这样的啊,老子跟你见过吗就这么说。林云轩有点汗颜,冷汗直流。看着鸨子一身的肥的流油的身躯有点恶心,中午吃的大餐差点没交还给土地公。
  步子长久历沙场的老手了岂会不知鸨子这是打招呼的惯用语言。他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道:“劳烦妈妈安排一下,我这两个小兄弟初次登临贵宝地,不懂规矩还望海涵。”
  那鸨儿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两眼放着光芒,忙不迭的一把接过揣进怀里笑眯眯的道:“哟,还不粗来还是两个雏儿呢,那二棍子快把几位爷带到怀柔阁请阁主曦月姑娘照应着。”
  二棍子是一个打手之类又兼职跑堂的货色。他应声而来引导着一行三人去往怀柔阁。
  “曦月?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好像在哪里听过,只不过一时怎么都想不起来。算了,管他呢,或许同名的多了这是什么地方啊,谁会用自己的真实名姓?随便起一个花名这样的话重复的太多了。”林云轩心中暗道。
  怀柔阁是一个在二楼左手边第一个房间。你还别说这鸨儿还真是会做生意,每个房间都有不同的阁名,而且还都有一个阁主。这他么的不就像后世酒吧KTV里包间的公主一样吗?进的屋来林云轩打量一下房间,布置很是优雅别致。让人一进入就感觉像是一个千金小姐的闺房似的,各色用品摆放的很是有章法,就连瓶中的插花都让人耳目一新。客厅中间是一个圆桌,上面覆盖着桌围也不知什么材质的,但是却散发着阵阵的檀香味道,几个锦凳摆放一圈,桌上茶盏水壶看起来也是很高档的瓷器。这怀柔阁的阁主品味不一般呐,林云轩心中暗暗惊叹。
  此曦月就是彼曦月,自十三岁家中遭逢巨变被抄家之后,自己就被卖教坊司随后转手卖给了春风不夜阁。自幼父母很是疼爱与她请来大家教授与她琴棋书画,自沦落风尘之后凭借着一手好琵琶和好嗓子颇受欢迎。这些年来她一直是鸨子的摇钱树,由于她的才艺无双获得了大量的才子富商阔少的追捧,为此鸨子没少从她身上赚钱。眼看着岁数已过双十,可是女人的容颜终究会老去,自己随着年老色衰终究还是要沦落到操持皮肉生涯的。随着这几年新人的崛起自己不那么受追捧了,鸨子的态度就变了,常有马车来接送自己去一些达官贵人的府上沦为玩物,现在已经到了硬是逼着自己接客,今日是第一天真不知道会遇见一个什么样儿的人,人呐终究逃不脱命运的束缚,这就是命啊。如果自己家中没有被抄家那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生啊,她心里时常的这样想。可是世上没有如果,时光已过不在回,哪得芳心暗几许。曾经她非常的仰慕一人,甚至情愫生之,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况且连面都未曾一见,或许人家是嫌弃自己的出身吧。再说自己这残破之身怎配的上人家的才情?他那一阙雨霖铃道尽了青楼女子的悲欢,看出字里行间他是很同情我们这些女子的。
  在她想入非非之际,她的贴身丫头鹊儿急匆匆走了进来道:“姐姐,妈妈在怀柔阁安排了客人,请您过去呢。”她眼中流露出一丝悲哀一丝苍凉,从曦月的境遇或许也看到了她的未来。虽说现在鸨子还没让自己做这营生,但是曦月姐姐如果不受宠的话自己这个伺候的差事就没了,那随之而来的是什么用脚指头都能想的出来。
  此时鸨子正在怀柔阁伺候着,因为她看的出来这一行三人身份非同寻常,就看那年长的公子一出手就是十两纹银来看就是大富之家,要么是权贵子弟。而且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他们应该是第一次来,自己的记忆力可以说是从未有过差错,哪怕是十年前来过的客人她都记得分毫不差。
  “我家女儿曦月那可是早年间红遍大江南北的花中魁首啊,色艺双绝尤其弹的一手好琵琶,一曲雨霖铃当年迷倒了多少的文人墨客达官权贵,后又有幸得文人大家赐下一阙雨霖铃更是一时风头无两。现在虽说年已双十可是风采仍不减当年。几位爷稍安勿躁我家女儿一会儿就到。”她在林云轩面前吹嘘卖弄着。因为以她多年的阅人眼光看的出这三人是以这个年轻的贵公子为首的。那年长的公子对他颇为恭敬,而另一个黑小子看穿着打扮以及态度应该是那小公子跟班一类的角色。
  你还别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就这鸨子看人的眼光,如果在后世写个论文出个书啥的拿个大奖估计应该是不成问题,她能从你的言谈举止分辨身份,而且还这么精确就不得不让人佩服了。后世的那些所谓的“砖家”之流跟她比起来可是弱爆了啊。这还只是她能力的冰山一角。
  步子长这厮虽说是让林云轩花钱他消费,可是真到地方了他却一手全包了。看着鸨子那谄媚的表情他咳嗽了一声道:“今日我这兄弟初次来,一定要伺候周到一点,赏银在下不在乎,只求我这兄弟能开心。”
  那鸨子眼都眯成一条缝了:“大爷,您就放心吧,管教这位小公子乐不思蜀魂飞天外。”说着掩唇呲呲的乐着。
  林云轩老脸一红,这是他第二次来这种地方。第一次在怀南也是被步子长这厮拉下水的,虽然当时自己还小只是抱着瞧个稀罕来的,但是毕竟也是玩过啊。
  他又不是任嘛不懂的青瓜蛋子,后世也有过女朋友早已识得个中滋味。虽然说是来这里探访春闱弊案的,可是来到这里也感觉有点热血沸腾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身上都有点发热。他强力压制着心头的这种燥热,有点难受汗都冒出来了。
  门外脚步声响起,片刻门分左右一位佳人手持琵琶款动莲步走了进来。只见她轻纱遮面,头戴珠翠左右发髻上各插了一只步摇,随着移动来回的晃动,烛光映照下甚是好看。一身素纱衣包裹着玲珑的身躯,呈现S状这放后世选美就这身材也能拿个亚姐之类的吧。林云轩看着这妙人儿似乎有些冲动,咕咚咽了一下口水。
  大牛面红耳赤,不住的喝着杯子里的水,一杯接一杯。步子长亦有点失态,他似乎是个中老手了抑制力稍强一点。
  步子长看着眼前的鸨子又随手打赏了十两纹银道:“谢谢妈妈了,既然姑娘已经到了,您就去招呼别的客人吧,这里步需要你了。”
  那鸨儿麻利的收起银子笑道:“女儿今日来的都是贵客,可得好生伺候着。”说着转身离去,回身关门的时候她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鹊儿紧张的站在曦月姐姐身后,她乖巧的搬过一只锦凳让姐姐坐下。又转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捧出一把白玉琵琶。这是姐姐的心爱之物,据说是姐姐家道还未中落之时,她的父亲高价从关外胡人手里购得送给姐姐的生日礼物。这琵琶姐姐视若珍宝,从不让人轻易触碰。这大概也饱含着她对父母双亲的思念之情吧。
  她接过琵琶轻轻的抚摸着,好像在思虑着什么。紧接着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纤纤玉手调试了一下,轻轻拨动弦儿弹奏了几次。这是在调音,似乎这琵琶已很久不用。
  “几位公子安坐,小女子伺候一曲雨霖铃,希望不辱贵人之耳。”言毕,开始弹唱:“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她唱的是那么的动情,演奏的如此的炉火纯青,已经深深入戏矣,动情处眼泪潸然滚落以至衣襟湿竟无觉察。
  我靠,这不是老子当初斗气写的那阙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