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大皞遗书
苍梧山上有一棵通天梧桐，短则千年，长则数万年，通天梧桐感念天地而开花，诞生一道先天灵体。
先天灵体懵懂无知，无形无状，得天地造化于一身。抓之融入魂金，以秘技融魂法锻造，可得无双魂兵。
自远古来，有四只先天灵体侥幸逃过追捕，顺利成长起来，于是世间便有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繁衍出四族。
然而万年以来，四族已经不显迹世间，关于四族传说也慢慢淡化，更有甚者言，青龙一族古祖已经陨落，青龙一族也从世间除名了。
整个帝陵内部的人都呆呆地看着挤满天空，缓缓扭动的庞大龙躯，眼中布满惊骇。
老人也停止了攻击，到并非是因为震撼，而是一股无形的力量锁定了他，叫他汗流浃背，不敢乱动。
张秀安瞅了好了一会儿，总觉得哪里不太和谐，他脑中灵光一闪，惊叫道“龙头呢？！”
那庞大龙躯遮盖了半边天空，却唯独不见龙头。
听他这么一喊，大家也不由自主地被带偏，有意识地寻找起龙头来，还真没有。
“兴许是被挡住了？”昆汀小声说。
“星帅？”沉闷的声音传遍整个空间，引起一片回响。
那老人脸色刷白，突兀地爆成一团血雾。
“而已……”那道沉闷宏大的声音继续说道。
两根长须破空而来，直接洞穿了“轻纱”，一根缠在张秀安腰上，一根夺走了北辰怀里的三世镜。
“卧槽？！我错了……”张秀安的声音逐渐远去，他被腰间的长须牵扯着，破开轻纱，飞向远空。
“三世镜！”北辰也惊呼一声，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世镜越飞越远。
“都出去。”随着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所有人都眼前一花，消失在帝陵内部。
“啪！”张秀安被甩在一块块巨大的星耀原石地板上，摔得他头晕眼花。
他躺在地上哼哼了一会儿，觉得不是说话的时候，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却发现环境异常熟悉，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一块块星耀原石铺成长道，长道尽头是王座，长道两边跪伏着一尊尊高大的巨人骸骨。
“我回来了！”张秀安惊喜道，“是你！你是那条龙的头？！”
张秀安说完这句话，等了很久，也不见回音。
他挠挠头，“干啥玩意儿？又睡了？”
还是不见回音。
张秀安干脆走到王座后面去，王座上的星空已经寂灭，王座后是一片漆黑的空间，目不可视。
他想了一会儿，大声喊道：“那我自己抠两块地板了啊！”
两只赤红的巨眼慢慢从王座后面显化出来：“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无耻。”
张秀安心头一紧，随即又放松下来，他刚要说话，一本书晃晃悠悠地从黑暗中飘浮出来。
“看完再说，懒得和你废话。”
“这是什么？”张秀安伸手接住拿本书。
“大皞留给你的。”
“给我？”张秀安越发疑惑，他打了个闷骚的响指，一团火焰出现，跳动在他的眼前。
书名是《我的后半生》，翻开封面，扉页上用清秀的中文写着
“君从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来日倚窗前，寒梅著花未？”
张秀安合上书，眼前又浮现出他在宫殿墙上看到的那幅画，想着在很多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大皞借着烛火微光，影子安静地投射在那堵墙上，一定孤独极了。
张秀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翻看书。
“我穿越了，万万没想到，我还这么年轻，就把自己整投胎了……”
……
不知过了多久，张秀安合上书，寂静的墓室里响起他一声长长的叹息。
“比玄幻了得劲儿多了，投生混沌遗民，独登帝位，一人横扫混沌神魔，定天下太平，这位兄弟活得真精彩。”
“这位兄弟？”黑暗里，那颗巨大头颅从王座后游出来，讥讽道：“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张秀安这回才敢细细打量，这果然是一颗巨大龙头，不过被岁月风霜腐蚀，头上的鳞片老化，黯淡无光，毛须也尽数脱落，所剩无几，一双龙角消磨了大半。
一头老龙了。
“什么意思？”张秀安反问，之前大皞也说过什么他是完整的张秀安，张秀安是一部分的他这种话，不过他并没有在书里提及。
老龙想了一会儿，说道：“想来这么丢人的事儿，大帝也不会写到书里去。”
还丢人？！张秀安心头胡乱猜测：莫非我是他的私生子，只得了他一半的染色体？
老龙却没有回答他，话锋一转，问张秀安：“你可知我是谁？”
张秀安迟疑了一会儿，摇摇头。
那老龙勃然大怒，口吐腥风，它咆哮道：“他连我都没写？！”，老龙牙龈里积蓄了一万多年的腥风扑面而来，张秀安差点要魂魄离体。
“写了！写了写了！”他憋着气大喊道，老龙才停止了兴风作浪。
“如何写我？”老龙瓮声瓮气地说。
张秀安迟疑，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他说‘那头龙若是不问，就不要主动说我提过他。’”
老龙等了一会儿，疑问：“没了？”
“没了。”
沉默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老龙这回倒是没有发作，只是咬牙切齿地说：“无耻之尤！”
他瞪了张秀安一眼，越看越不顺眼，骂道：“狗改不了吃屎！”
卧槽？张秀安心想又关老子什么事了。
老龙或者是沉睡太久，脑子不灵光了，谈话总是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老夫隐蔽此处多年，不知外界我龙族过的如何？”
张秀安想了一会儿，摊摊手：“不知道，我都不知道外头还有龙族。如今外面最强的，乃是东南太阳神朝，东北太阴神朝，西南东夏神朝，西北龙伯神朝四大神朝。”
“龙伯神朝？！”老龙咆哮着讥讽道：“他们也配叫龙伯？！一群忘恩负义的叛徒！”
说完这句话，老龙又陷入了沉默。张秀安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你不也还活着嘛，说不定外面的龙族还没死绝呢。等你出去了再找条小母龙……”
“住嘴！！”老龙羞怒地咆哮，“你可知本座是谁？吾乃先天之灵，万龙始主。”
张秀安失声道：“大皞不是说你已经死了吗？”
老龙怒道：“他是这么说我的？”
张秀安赶紧摇摇头：“外界盛传，外界盛传……”
老龙陷入回忆，沉声说：“当年逐鹿之战，我重伤身陨，大皞以无上密法，错乱时空，使我得以复活。但我也因为这道密法，只能困于这帝陵内为他守陵，万年来不得踏出半步。”他巨大的龙头贴近张秀安，龙头鳞片上细小的裂纹清晰可见，“嘿嘿，大帝曾说参透这套密法，你们就可以返乡了。”
返乡两个字在张秀安心中炸响，他来帝陵的目的不正是这两个字吗。一时间张秀安心神失守，不过他随即冷笑道：“少诓我，如果能回去，大皞早就回去了，又何必留下这些。我看你是想骗我学会这道神通助你脱困，说不定你就是被大皞封印在这里的混沌神魔。”
“我是混沌神魔？！”老龙高高的扬起龙头，嘴边的胡须垂到张秀安面前，“我要是混沌神魔，那这帝陵下镇压的是什么？大皞没能回去是因为他当年身负重伤，他是在临死之际走出这一步的。帝境之上犹有仙人。”那庞大的龙头又伸到张秀安额前，眼神中竟是轻蔑，“你这个小小的星将知道什么？井底之蛙。大皞说了，只要你成了仙，过去未来，九天黄泉，任你遨游。”
老龙的话张秀安信了几分，因为在《我的后半生末尾》大皞也曾说过：吾登仙道方知陈往空坏，方知天地有道，可惜为时已晚。
张秀安想了一会儿，追问道：“那你可知如何才能成仙？”
老龙狡黠地一笑，说：“虽然我成不了，但法子我确是知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两个要求。第一，你日后若是参透了这密法，要把我救出去。第二，你需得去无望之森找到龙族秘境，看看我族是否仍然存世。”
张秀安冷笑：“还不是要我把你救出来，而且就算我找到了龙族秘境，那你也无法他们是否还在世上，我总不可能跑回来告诉你吧，这帝陵也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老龙说：“这你不用管，你只需要把这个交给他们。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知晓。”一片龙鳞晃晃悠悠地从老龙额前飘落，融入张秀安的胸口。老龙继续说：“关键时刻这片龙鳞还能救你一命。”
拿了人家好处，张秀安自然不好拒绝，便答应下来，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成仙的秘诀了吧。”
老龙笑道：“你把龙鳞送到，自然会知晓。”
张秀安满脸黑线，顿时就不乐意了。他叫道：“你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到时候要是没有密法我上哪找你去。”
龙须牵引着那面三世镜送到张秀安面前：“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已经困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能不能出去，这面三世镜就当做报酬。”
张秀安接过三世镜，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但他依然嘴硬道：“少拿一面破镜子糊弄我。”
“破镜子？！”，老龙惊叫，“看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是魂器，认主之后可召唤出你前世和未来战力最强的两重身，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至宝。”
张秀安赶紧把三世镜揣到怀里，他故意转移话题问道：“大皞与我究竟是什么关系？”
老龙怅惋道：“大帝临终前放心不下这方天地，神魂一分做三，其中一份就是你。”
张秀安把怀里的三世镜又摸出来，惊喜道：“那我不是无敌了吗？只要让三世镜认了主，我岂不是能把前世大皞召唤出来，那我不是可以横着走？”
老龙冷笑道：“做什么梦，大帝之躯岂是三世镜可以承受的？何况你只有大帝三分一的神魂。你能召唤出来的前世，最多只有大帝三分一的战力而已。”
张秀安闻言，心头略有失落，却也感觉这才合情合理。
他突然想起御颜辞他们，问道：“对了！老哥，外头有几个人，之前和我困在阵法里的，你可千万别杀他们。”
“杀他们？我杀他们做甚。”老龙不满道。
“不是说每次有超越星爵的人进入帝陵，都会导致进来的人全军覆没吗？”
“嘿嘿嘿”老龙笑道，“你以为人是你杀的？关我屁事，又想甩锅给我？那都是你造的孽！我巴不得人家进来把你的坟拆了……哦，也不行，真给你拆了，下面那个老不死的就要出来了。”
“我？”
“这帝陵是你的坟场，也是你当年的道场。当年你在帝临内悟新法以登仙，搞得这里时空错乱，什么什么多维共存，我也因此得以复活，但是因为你当时新法尚不纯熟，以至于每当帝陵内进入超越星爵的存在，都会使空间破碎，重生，混乱不堪，里面的人当然是死绝了。”
张秀安闻言陷入了思考，老龙虽然讲得不明不白，他却如醍醐灌顶。
帝陵内部显然因为大皞悟道，变成了多维空间共存的状态，因此他有时会看到薄如蝉翼的二维画面，有时有会看到自己身后跟着一连串的“过去”身影。
他突然想到自己和御颜辞他们频频出现的记忆断接，脸色刷白。
龙头在他周边游走，奸笑道：“你想到了？还觉得帝陵里没有危险吗？哈哈哈哈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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