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失足少女
战争久久未起，由木果桑·桑格马扎带领的驻扎在翡翠河边上不远处的两部兵马，几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把营地拓展得稍具规模，颇有点城外城的样子，使得最近这附近常见的小兽都少了很多，毒物以及大型凶兽几乎被绞杀殆尽。
小紫已经成了土蓄城安全区一霸，秋风起后，他食量更大了，体态也越来越靠近一只胖虎。
张秀安不得不给它节食，以维持骑它出行时该有的气度和速度，也许是长时间和人相处，小紫的野性退化了很多，偶尔还会和陈橙子嬉闹一会儿，如同一只大猫。
张秀安正和李白走在去营地探查的路上，长期大量人马往来，压出了宽宽的大路，这个季节，路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金黄，像落了一地细碎的阳光。
两人同骑着负山兽，说实话负山兽坚硬的皮甲，在这个季节骑上去又冷又硬，体验感并不好，但是李白拒绝张秀安骑小紫和他同行，小紫实在过于高大，讲话的时候李白得仰着头看张秀安那张欠收拾的脸，实在窝火。
张秀安慢慢道：“不率先发动战争，一来是海知北他们虽强，身份却见不得光，不能安排到军队里。二来人族需要时间，真的把天马城打下来了，难道留给土蓄族不成？自然是我人族管理。这一年多来他们勤勉修行，已经有不少人开辟气海，加上海知北这样的高手暗中坐镇，守住一座城，不难。三嘛……”张秀安顿了顿，“其实我挺不愿意打仗的。马沁屠了贪狼城，我们打下天马城，天马城的老弱妇孺怎么处置？难道也屠了吗？”
李白长叹道：“还有一个问题，开辟气海的人越来越多，人族有了新的获得力量的方式，这个秘密肯定守不住，到时候你要如何处理？”
张秀安皱着眉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好在开辟气海和星耀原力的修炼，本质上都是对元气的运用，但好在两者表现上大相庭径。如果真的到了瞒不住的时候，那不如就主动散布修炼法于天下吧！怀璧其罪，人族积弱久，有啥好东西都留不住！”
李白想了一会儿说：“倒也可行，其实要为人族留住东西，又何必非要人族强大？有一个绝世强者镇着也可。”
“不妥。”张秀安摇头，“人终有一死，系全族命运于一人，太过冒险。何况我要的并不仅仅是个人的强大，我想要的是这千万人族，有个栖身之地，安乐之所。说起来，老白你有什么追求？”
李白笑了笑：“原以为此身一死，万事皆空。阴差阳错来到这里，遇到你这种人，本来没什么追求，也不知不觉变得有点想法了。”
他弹了弹手中剑，“我的追求也很简单啊，就希望有一天，遇到不讲道理的人，不讲道理的事，能让所有人都闭上嘴听听我的道理。”
张秀安撇撇嘴说：“我看你的道理不太像是要讲道理的样子。你就不怕你的道理讲错了？”李白耸肩，“怕什么，不是还有你吗？你说服不了我，不是还有……还有先生吗？”
张秀安听他说先生，会心一笑，是啊，就算我们都错了，还有先生嘛！
他抱着头微微向后躺，懒洋洋地说：“为不平执剑，侠也！老白你当不了仙人了，眷恋红尘，只能当大侠了。”
李白笑了笑没说话。
耳边已经传来了河水撞击两岸岩壁的“哗哗”声，秋雨过后，翡翠河河水上涨，流速也大了很多，以至于拍击在两岸突出的山崖岩石上，会碰撞出声。
张秀安突然警觉地侧耳聆听，“老白？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李白偏着头听了一会儿，摇摇头。
张秀安不死心，又聆听了好一会儿，“不对！有声音！”那风里传来微弱的呼救声，顺着轻风灌入耳蜗。
张秀安调了一下兽头，朝河上游跑去，“老白！凭我单身二十多年的经验，绝对是妹子的声音！”
妹子？李白虽然疑惑，还是跟着张秀安纵兽飞奔而去。
沿着翡翠河往上游走，骑行了七八分钟，张秀安看到了呼救声的来源，那是一个背着药篓的人族女子，被一条老藤缠住腿，挂在翡翠河转角处的绝壁上。
翡翠河自此处转角，此后一直往东注入东海，此处绝壁，在河对岸正是大裂谷的方向，大裂谷东面的峭壁悬崖一直延伸到翡翠河畔。悬崖下水流汹涌，暗流涌动，暗流冲击，在水面上形成一个个漩儿，拖拽着水流往下倒灌。
漩涡水流出生活着一种凶猛的肉食性鱼，叫鲳，他们借助忽而上涌，忽而下卷的水流，弹出水面，能弹七八米高，捕食粗心的飞鸟。
此时正有一群鲳你上我下，争先恐后，在那女子下方弹跳，最高者离女子头颅不过一米，并且有越跳越高的趋势。
河风鼓荡，吹得那女子在悬崖上晃来晃去，既避免了她被鲳直接攻击，同时长时间的倒立甩动，让她大脑充血，面容发紫，意识模糊，老藤在石壁上磨来磨去，很多地方已经磨损，把她陷入更大的险境。
“哦哟哟！修长饱满！腿不错。”张秀安一眼望去，赞美道。
李白随后赶到，生气地说：“还不快救人！”
那么高的地方，只有张秀安驾驭着风能快速把女子救下。
那女子朦胧中听到有人再说话，勉强看去，直接两个模糊的人形，也顾不得许多，把憋着的最后力气都使出来：“救我……”一口气吐出，只觉得头晕眼花，再无余力。
“来了来了！”张秀安笑着，双手在负山兽背脊上轻轻一拍，整个人就蹿了出去，脚下踩着巽风，直奔女子而去。
猎刀从腰间拔出，甩了几个刀花，那几尾跳的最高的鲳便断做两截，无力地掉落下去，溅起一串血花，一大群鲳蜂蛹而上，那一串血花消失殆尽。
张秀安赶到的时候，老藤恰好断裂，张秀安一把揽住他的腰，两人做自由落体。
血液回归心脏，失重感产生的不适，迫使女子醒来，她睁开眼的一瞬间变呆住了。即便是此时山风逆吹，张秀安满头乌发向上乱舞，即便是那风灌入他眼里，让他不得不眯着眼，张秀安怀中的女子也一眼陷入他如峦眉峰间的恣意里。
张秀安低头看去，也愣了一瞬，人族里这样秀美的五官可不多见，尤其是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像一口清澈的泉眼，干净明媚，似曾相识。
见他顺着目光看来，好像有电流顺着他的目光，透过自己的瞳孔，转递到心里，糟糕！心跳得好快！他会不会发觉？这么亲密地和一个男人贴在一起，让张秀安怀里的女子害羞地低下头。
这一低下头，才发现二人正已极快的速度坠向河面。
河里成群结队的鲳见有人坠下，开心地山下翻腾，看那下坠的威势，又赶紧一哄而散，虎视眈眈的围城一个圈。一个个龇牙咧嘴，就等着享受大餐。
要死了要死了！哪儿来得及想那么多，女子心中悲苦万分，啜泣道：“对不起！”
“什么？！风太大了我听不见！”张秀安大声问道。
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女子也大声喊：“对不起！”眼泪从她的眼角刚刚淌出来，就被山风逆吹上去。
“哈哈哈哈！”张秀安仰天大笑，提脚狠狠地往下一跺！巨大的气流从他脚下迸发，在河面上冲击开一朵巨大的浪花，中心河面被压平下沉宛如圆形镜面，圆的外围水浪高高翻起。那些等着吃大餐的鲳，都在这一脚的冲击里支离破碎。
张秀安冲天而起，笑道：“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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