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经年不可欺 1

  蓝慕的声音中带着些许蛊惑的味道,随着她的讲述,众人只觉得沉浸在那不可描述的经年旧事中,唏嘘不已。
  原来一切都只是一个小圈子罢了,很多人,很多事情,早就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只是剧中众人,惶惶不知自己的命运早就注定而已。
  “不,我不相信!”长孙御墨看着蓝慕,一脸的不敢相信,“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你一定是骗我的!”
  蓝慕眼中似有悲悯之色,“我骗你,恐怕在场的诸位,只有你一人,不知这来龙去脉吧,你且想一想,为何他们会这样倾心待你,你以为你真的……”
  话到最后,蓝慕冷笑一声,眼睛看向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慕容衡,“且不论旁人,慕容公子定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吧。”慕容衡看着那抬起的纤纤玉指,终是动了起来。他走上前,一把拍掉指着自己鼻尖的手,转过头看着同样盯着自己的长孙御墨,“我确实有所耳闻,不过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阿墨,你该知道,兰陵城中正有几位奄奄一息的女子,正等着我们寻药回去救命呢。经年旧事,过去也就过去了……”
  “过去?”第一次,长孙御墨感到了慕容衡的冷血无情,“怎么能过去?”
  若真是如蓝慕所言,这里才是他出生的地方,他的母亲……不,不会的,这辈子他只认兰陵城中那个不着调的母亲,这苗疆,哪里会有他的“故人”?
  可是他的慕容,却是轻描淡写地几句话便想让他接受这一个荒谬的事情,没有安慰,也没有质疑……周遭这些他从来都熟悉的人,他以为的“朋友”,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他问一问。
  长孙御墨跌坐在地上,慕容衡眼底闪过几分心疼,可是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又不得不狠下心来。
  既然是命定的事实,由谁来揭开,又有何妨呢?
  慕容衡看向蓝慕,”口说无凭,你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蓝慕似笑非笑地看了慕容衡一眼,“不就是证据吗,你们可有听说过箜篌铜镜么?那可是一个好东西呢。”
  “箜篌铜镜,苗疆圣宝,传言可探前世,观死生,不管是陈年旧事,亦或是来世姻缘,都可观乎的灵器呀!”飞凌笑着接过话来,“那这可有意思了,长孙旭和前圣女的事情,不就可以一目了然了吗?”
  “确实,长孙御墨,你可敢一观?”蓝慕眼中泛起了冷笑,可怜她的师傅,到了垂死之际依然挂念着那个负心人,依然想着这个“不认生母”的儿子!
  然而这哪容得长孙御墨选择呢,不等他说话,众人早就跟着蓝慕的步伐朝外走去,他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石洞,目光流转,竟然觉得有些许熟悉之感。
  何其荒谬!
  他嗤笑一声站起来,大步朝外走去,走到洞外,便看到慕容衡缓慢向前行走的背影。还是那样隽永清雅的背影,可是却是这样毫不留情地便将他置于这样不知所措的境地中,这一刻,说不心寒,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后来长孙御墨想,若是慕容衡提前给他说一声,哪怕就是隐晦地提一句,他也不至于会落到最后那样的地步。
  可是长孙御墨又哪里知道,慕容衡哪里又不想开口说呢,可是这一局关乎着他最重要的几个人的生死存亡,哪怕是负了天下人,他也要救活的人,那是他答应了他的父王:要好好守护的人。可是就因为他的一时疏忽,造成了母妃这样“不生不死”的模样。
  他赌不起,若是坦言相告,他不知道长孙御墨是否还会前来苗疆。
  山巅之上,箜篌铜镜之前,众人全都紧紧地盯着那不断变换的画面。
  “你们可知箜篌是什么?”飞凌受不得这样沉默的气氛,又见慕容衡脸色郁郁,心有不快,不由得开启另一个话题,“大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聊聊天嘛,阿衡,你知道吗?”
  可是仍是无人相理,唯有谢顾斜觑了他一眼,眼中的嫌弃之色表露无疑。
  没眼色,没看到大家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镜子里吗?
  飞凌自讨了个没趣,讪讪地摸了摸鼻头,不知道为何众人会是这样的反应,这情绪果真是最不好掌握的东西呀,为什么大家都不能友好地接一接话头呢?
  “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蓝慕轻声说道,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箜篌铜镜中。
  故事的开始,竟然也是在山脚那片蒙蒙薄雾中的蓝色迷情中。
  “这里就是苗疆的蓝色迷情么?”穿着方便跋山涉水的一身短装打扮的长孙旭一手抵着下巴,一手护着反背在胸前的药箱子,满脸稀罕的表情,“传言这里有黑寡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若是有的话,不妨捉两只回去做试验。”
  他喃喃自语着,就想一脚踏进薄雾中。
  “喂,你是要找死吗?”突然一个声音从林中传来,毫无防备的长孙旭受到惊吓,脚底一滑,“咚”的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林中传来几声轻笑:“就你这样二五不着调的样子,进去这片林子,怕是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还是洗洗回家睡吧!”
  一个青衣女子踏着薄雾而来,步步生莲,面上蒙着轻纱,看不真切容貌,可是一双秋水眸却已经是让人颠倒了。
  从长孙旭的角度看去,那女子仿佛是从仙雾绕绕的仙境中下凡而来,缥缈入雾,惊鸿一瞥。
  他看得呆住了,愣愣地趴在地上,半天都没有起身,只是一双眼睛紧随着女子,直到女子走到自己的面前,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处在怎样狼狈的位置。
  长孙旭赶紧手忙脚乱地站起来,一双眼睛不敢再停留在女子身上,只得低下头装作是在清理自己身上的污渍。
  “多谢姑娘,在下长孙旭,兰陵人氏。”
  “哦,竟还不是我们苗疆的,怪不得会这样冒冒失失地去找死呢?”女子眉头挑了挑,“回去吧,这里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大夫可以踏足之地,白白丢了性命可就得不偿失了。”
  语毕,女子转身离去。
  “姑娘……”长孙旭不甘心地又叫了一声,待得女子转过头来又笨拙地不知该如何开口,开口问名姓。
  女子等了半晌也不见他说话,心中暗叹:真是一个榆木脑袋,连话也不敢说了么?
  “莲坞,我的名字。”
  就这样,他们的初遇,在这危机四伏的蓝色迷情。而分别之后,两人却都是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一个梦中总是有一个青衣女子乘雾而来,一个梦中总是有一个傻小子痴痴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