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青衣人

  老者讪笑了说道：“客人，最近风雪大，这样睡着容易着凉。”
  夏云墨也笑道：“着凉总要比喝毒药死了强，你说是吗？”
  两人互视一眼，气氛忽的有些凝重。
  那老人突然怒斥一声，佝偻的身子，竟似忽的暴涨一尺。这个胆小怕事的糟老头，在瞬间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连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也红中透光。
  “断魂酒你不肯喝，那老头子就亲自送你上黄泉路。”
  吼叫声中，老者已经向夏云墨连连打出三拳。他已退出江湖二十余年，这一身横练武功非但没有退步，反而更加精进了几分。
  这三拳凶猛有力，虎虎生风。若是有旁人在此，定然毫不怀疑，这三拳能够将一块大石轰成齑粉。
  夏云墨的全身都被笼罩在拳风之中，身后则是墙壁，退无可退。眼看难以招架，脑袋似乎在下一刻，就要像西瓜一样被打碎。
  可惜，老者面对的人是夏云墨。
  只见夏云墨的衣袖一抚，两根白玉似的手指，就点在了老者的拳头上。
  那拳头青筋暴露，微微的颤抖着，却无法寸进半分。
  “紫面二郎孙逵，你既然已隐居江湖二十年，在这小酒馆里喝喝茶，种种花，该是何等的惬意自在，又何必卷入这一场江湖纷争之中。”
  说罢，夏云墨的手掌已不知何时，已经扣在了老在的胸口。掌劲一吐，顿时老者倒飞而出，口吐鲜血，将对面的墙壁撞垮，只有出的气，却没了进的气。
  墙壁撞垮，墙壁后面却露出了惊慌失措一个女人，显然这个女人正在偷听房间里的谈话。
  这个女人并不显老，眉眼间还有些风情，牙齿也很白。
  可惜，她的腰——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水缸，装得下能浇灌两亩地的水缸。
  “唉，美人迟暮，总是令人惋惜。”
  夏云墨叹了一口气，手中却是一道劲风飞出，打在了“美人”的几处大穴上。顷刻间便是轰的一声，这位“美人”倒在地上，便追随着她的相公而去。
  说起来，这位美人在二十年前，还是名满江湖的人物。
  许多少年英雄，风流剑客，竞相拜访这位蔷薇夫人，只是同她说说话，聊聊天，就如同吃了人生果般的开心。
  而这位蔷薇夫人更是江南七十二水陆码头总瓢把子的妻子，可谓是艳羡了不少江湖女子。
  后来更是同“紫面二郎孙逵”私奔，闹到江湖皆知，却也成了江湖中少有的爱情故事。
  只是现在看来，这一对亡命鸳鸯，也并不好过。
  夏云墨打了个哈欠，本欲在房间中再休息片刻。可惜墙壁破开，有些漏风，屋内那原本的温暖，也被寒意驱赶走了。
  正当夏云墨要起身离开时，却又露出笑容，朗声说道：“寒舍虽然简陋，尚能避风躲雪，客人何不在此歇歇脚。”
  “那就叨扰了。”
  不知何时，一个青衣人出现在了房间之中。
  他的身材并不太矮，也不太高，神态悠闲而潇洒。一双脸却是青的渗人，像是带着面具，又像是他本就如此。
  “时值冬日，没什么好招待的，客人若是不嫌弃，这桌子上的酒菜，可尽情享用。”夏云墨招了招手说道，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仿佛这是为客人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
  饶是青衣人见多识广，更是长袖善舞之辈，此时也不知该回什么言语。
  就算青衣人不知酒中有毒，但这一看便是残羹冷炙，若真是将其奉为客人，又怎会如此待之。
  “既然客人不是为了饭菜而来，那就是为了它而来。”
  夏云墨撩开衣服的一角，露出了已穿在身上的金丝甲。
  “店家果然快人快语，在下便是为了金丝甲而来。”青衣人说道。
  “可这金丝甲已经穿在我身上了，客人若是想要，可就要问问我问问我这一双手。”夏云墨说道，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
  那青衣人看着夏云墨的那一双手，手指修长，白璧无瑕，就连指甲也修剪的阵阵齐齐，找不出一丝不完美之处。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双手，却不由得有些痴了。
  半响后，他方才叹息似的说道：“素问碎公子以掌力惊人而著称，一双手掌，不知震碎多少江湖人士的心脉，却不知原来这一双手竟然生的如此之美。”
  夏云墨笑道：“过奖了，阁下想要尝试一番我的碎脉手吗？保证童叟无欺。一击致命。”
  青衣人摇了摇头，说道：“在下可很是惜命，碎脉手虽强，不过比起这一双手又如何。”
  青衣人将负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青衣人的手上戴着一双手套，形状丑恶而笨拙，但它的颜色却让人不寒而栗，更是散发着森然的寒气。
  这一双手套上沾染上的人命，可不比夏云墨的碎脉手少。
  夏云墨笑了笑道“武林有七毒，最毒青魔手。”
  青衣人也笑道：“阁下果然识货，百晓生兵器谱上排名第九，不知用这青魔手来交换金丝甲如何？”
  夏云墨摇了摇头说道：“不如何，我的这双手百毒不侵，更有裂金碎石之威，我若给它套上一层难看的束缚，想必它不会很高兴的。”
  接着，夏云墨又道：“更可况，你这还并非真正的青魔手。”
  青衣人一怔，说道：“的确，这并非青魔手伊哭的武器，而是他徒弟邱独的，阁下的眼力倒是让人吃惊。”
  夏云墨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记性比较好罢了。”
  青衣人沉吟了半响，忽的从怀中取出长而扁的匣子，将匣子打开，立刻就有一股刺人的锋芒射出，刺的人浑身发冷。
  在这黝黑的匣子中，竟然是炳寒光照人的短剑。
  青衣人郑重的数道：“这柄鱼藏剑乃是“藏剑山庄”的至宝，曾惹得无数武林纷争，若是以此作为交换，想必店家不会拒绝。”
  夏云墨眼前一亮，忽的一个鹞子翻身，一把将鱼藏剑从青衣人手中夺了过来。
  青衣人双手负在身后，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夏云墨轻轻弹了弹剑身，顿时剑身微颤，更有一股龙吟声传来。
  “果真是好剑。”夏云墨叹道。
  “既然是好剑，那店家可要交换。”青衣人又道。
  夏云墨没有说话，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竟然一手捏着剑柄，另一只手向着剑身抓去。
  青衣人皱眉，不知为何心头生出一股不安。
  白玉般的手掌，抓在锋利的剑刃上，却并没有鲜血流出。接着，夏云墨手掌发力，就只听的“跨啦”一声，整个鱼肠剑就扭曲成了一团麻花。
  “虽是宝剑，却是中看不中用的宝剑，拿来也是无用。”
  青衣人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鱼藏剑乃是名动天下的武器，绝非浪得虚名。
  可这人的两只手，却可以轻易扭弯鱼藏剑，甚至连他的手也没有伤到。那他的这一双手，该是何等的强大。
  百晓生若是知道了这等人物，重排兵器谱，这一双手掌定要是要跻身于前十之中。
  “不愧是碎公子，这一手倒真是高明。”
  青衣人的声音突然变了，变得银铃般的清脆，偏又妩媚而动人。
  就连那一双眼睛，也变得水润而多情。只是那一张青色面具，实在是太煞风情。
  她缓缓脱下那暗青色的手套，露出了一双柔荑。
  这是一只很美的手，纤长而细腻。
  无论是在一个月前，那信息大爆炸的现代世界，亦或者是这一个月的江湖行，夏云墨也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女子能有这样美的一双手。
  “我的手，美吗？”青衣人娇笑道，有一股幽香传来，让人心神摇曳，世间没有那个男人能禁得起她的诱惑。
  夏云墨缓缓道：“很美。”
  接着，夏云墨又看了看自己的这一双手，忽的又露出了温润的笑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我的手，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