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无十二章

  “以后你不会再收到我的信息了,再也不会了。我对你的仰慕之情就到这里了,从此余生就把你搁在心里了,对我来说没有人可以代替我,对你来说任何人都可以是我,喜欢你我是认真的,为你流的泪也是真的。你一直是我患得患失不敢截破的梦,我是你随风飘摇可有可无的人。你是我一路迈不过去的坎,我是你千言万语不回头的岸。现在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至此余生我真挚的祝福你,说真的你在我心中的位置连我自己都羡慕。我一直嘲笑我自己,误把那相遇里迅速燃起的三十八度六当做是缘分的源头,然而到最后那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睡前醒后的思念。我喜欢你,再也与你无关,为了你,我愿意放弃一切,包括你。”
  早晨还未睁开眼,我迷迷糊糊的摸索到枕头边上的手机,摁了开关键,挣扎着眼皮撬开了一条细缝,屏幕上有几条信息,忽然手机变暗了。我迅速一骨碌翻过身爬在床上,同时又极速摁亮了手机,我揉了揉眼,有两个未接,是北邮,是北邮两点零七分打来的电话!一个拨号超过了一分钟,另一个只有短短的十秒钟。他怎么了,是不是喝醉了,不然也不会在凌晨打电话给我。不会出事吧!我竟会这么想,我正准备回拔电话问个究竟,却又急促的点开了短信。这一长串深情而幽怨的文字立即印入我的眼眶,还附带着另外一句平凡而简短的字幕,却带着习惯里爱忘却的句号,那么平凡!
  “我放下了。”
  我想和你在一起,在我们熟悉的小城里,沿着清水河畔新升起的黄昏,驻守西山尽头余留的晚霞里,不多说话,静听远流的水声和那一头绵绵不绝古镇的钟声。我想和你在一起,赖在城南以东的街道上,兜兜转转,毫无目地的穿过马路,对门斜上卖红薯的吆喝声又起,葡萄还是柿饼,一定再挑上几块,回过头我们去美食城里最熟悉的川菜馆里。我想和你在一起,挤在热闹非凡的大十字里,虽然我还是没有那一双带着对勾的AJ,也想陪着你,在人群里对着你说完,我隐藏甚久,始终假装的,悄悄话。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相隔多远的距离,我都认为我看到了你,就让我重新换上新潮的发型,让我再次打扰你,告诉你,我想再次认识你,不敢说谎,实在恐惧,我竟敢想丢了你……我想再次在醉夜里发疯,就让我拥抱着天空,让我们打开麦克风,你知道,我一直想和你在一起。
  胆大活泼的孩子们总是忍不住不停的搞着小动作,乘我转身的空隙偷偷对着旁边的人快速挤眉弄眼的说上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或者迅速把写好的纸条揉成团以掩耳盗铃枝势扔给后排的小伙伴。原来以前老师说的没错,在这略微高出的讲台上一切都尽收眼底。紫楠下午没课,她正坐在最后排改阅着课时检测测试卷。我本欲行使我作为一名老师的威严,但随即我改变了对策——“华丰,你站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华丰猛然一惊,迅速捏住了纸条自以为自然的在桌面滑行着一只手,起身的瞬间迅速甩了甩手。“……”我的计划失败了,他一口气很是流利的叙述解题的整个过程。“完全正确,坐。”他昂着头瞟了一眼周围的同伴自豪的坐下了。那表情里满是一种吊儿郎当的不屑,充斥着一种小菜一碟的漫不经心的骄傲。这情形像极了从前的我,现在看来让人厌恶,实感可笑。但就像那时的金老师一般,并不去多说,也不惯着他的骄傲,让他慢慢成长,自行体会。
  最后半小时,负责打印试题的老李拿来了课堂随练,紫楠帮着我分发了试卷,“现在的孩子可真够调皮的!”我微笑着小声的对紫楠说。“你还好意思说。”紫楠迅速接语道,嘟着嘴瞪大了眼睛继续说“楼道里放炮的是谁!背地里给老师起外号的是谁!带头抽烟的烟长是谁!”我忍不住心里偷偷乐着笑了笑,那天她可听的真够认真。“你可隐藏的够深的,上高中那会我怎么都没能发现这么多。”“那是呀!浪子回头金不换,刚上高中我就已经金盆洗手了。”我似乎带着一丝淡淡的骄傲感调侃着说。有学生偷偷偏着头瞭望着我们,“还金盆洗手了!”说着紫楠跨了一大步,伸手迅速揪住了我的耳朵,或许是太突然,也可能是紫楠没有把握好力度,莎莎的安静被我的一声□□刺破成闹洞,同学们闻声便哄堂大笑起来,从笑声里隐隐传来胆大的调侃声。迅速,微红着脸我俩分行绕进过道里。我躬身捡起了华丰桌旁的纸条,抬起头,厉声呵斥他们安静下来,一转头便发现前门门框上的玻璃窗上正贴着圆鼓鼓的两只大眼睛。还未到教室中间,慌乱里我迅速转过身,强装着若无其事的打开了纸条,“华丰,带我上铂金,我给你买赵云。”
  闲靠在亭子里的抚栏上,近岸的浮波柔柔的赶拍着卵石子贴上曲壁,有几条青斑绕着低落的细柳,绕来绕去的像是在捉迷藏一般。旁边的人工沙滩上成群的小破孩叽叽闹闹,认真的开驶着挖掘机,修筑商量好共同领域的城堡。远处广场上“小苹果”的旋律又起,一群低飞的鸟雀追赶着往林子里去。踩完仿古的木板桥梯,转上公园的弯角,那家熟悉的奶茶店还开着,清新浪漫的装饰焕然一新,格局似乎并未有太多的改动,往里走,靠窗的位置,似乎还是属于我和紫楠的专属,同样蓝莓味的奶茶,要求加上冰块,氛围里新换上毛不易的新曲,似乎一切都迷着人的眼发生了渐动的微小变化,只是凉爽甜蜜的味道依旧滑入我们并不多话对视的目光里,心跳加速。
  紫楠说有时间想去母校转转,我欣然同意了。每次坐车回家都会经过那里,我都会不假思索的急切的张扬。隔着许多个春夏秋冬的亲临,记得上一次经过那里,首先临近的那片林园正绿的幽静,轻风柔抚着细条弯垂的梦柳,留落的日光爬散在连面的教学楼上,映在窗户上闪烁着波波鳞鳞。公车并没有按着人的心愿停留,窗外沿路上三三两两迎面走来熟悉的身影,同样俗套款式的校服,同样傲然极速的步伐,同样吊儿郎当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连那大模大样偷偷摸摸二指尖夹烟的情景都一模一样。我和紫楠商量好这周就去,就在补习班每周一天假期的空日几去。尽管这些日子我们以正当合适的理由整天形影不离腻歪在一起,可偏当总是误点的4路车转过十字朝着我们来,我竟带着隐藏的淡淡的不悦。
  隔天晚上,吃过晚饭,与往常一样,没有与家人过多的交谈我就径直躲进狭小而闷热的卧室里。上次紫楠精心整理好的书架又被我轻而易举的弄乱了,重读三毛的撒哈拉,我竟又重新构画起向往已久的西藏之旅,原本一直策划着毕业之后想和紫楠一起去,哪怕坐上火车只去拉萨也行。我问过她,她并没有直接拒绝我,只是一直犹豫着推脱,我知道她深爱着清水浮船的江南,也同样叹服塞外流沙的戈壁。只是雪域高原多情善感的王没有留给她十足流浪的勇气。我想,她会去的,我一直如此自信,她会和我一起去辽阔无垠的草原,看着成团倒映在天空的白羊,我们会一起走进热情而温暖的蒙古包里,来一碗醇香的奶酒,篝火晚会正等待着远来的客人,我们再去香格里拉,请别太贪图沿途的清香,请别露着我的肩膀睡得太迟,索性直接等待,等待清晨的第一缕曙光钻破山间的空隙。再接着走完拉萨的街巷,我不会去酒馆,哪怕看不到雪莲,咱们也拥抱在雪山的温柔里。或者咱们可以先去你的大理。
  犹豫再三,我懒得去冲澡。我随意把地图扔在书桌上,及着脱鞋打开窗户换上了纱窗。轻柔的微风徐徐掠过,带着先前小城里喧闹而起的尘土气息,似是有一股淡淡清新的花香味蕾,又不像,只一瞬那亲切的唯一便被橡胶刹磨后的焦糊味隐隐絮绕。楼下林园旁散聚着许多乘凉的人群,有的坐着专用的小马扎,有的随意靠身倚挤,有的索性直接蹲着,三五成团,划分好各自独立的区域,路灯下迷棋的争吵着,健身器材旁老大爷伸展着万古不变的扩胸运动,座椅上年轻人阔论着自己邪意的经历,树荫下柴米油盐贵,多嘴家事多。旁边凤凰传奇的主场里那才是真正的主流。浅风微抚,每个人脸上都挂着闲适自然的表情,就连小破孩也掺入了这场常聚的集会里,三两呼伴,或着或抢,或喜或闹,或笑或哭,奔跑着连通了整个热闹。可是这热闹是属于他们的,丝毫与我无关,我不想看快手,也不想刷抖音,似乎并没有心事,也不曾伤感,只就无措的活生生躺立在床上。抖动着脚丫甩掉了脱鞋,翻来覆去换上了一个极为舒适的姿势,闭上眼,思绪便又在脑海里胡乱的飘散碰撞起来,补放的画面里又开始演绎起东临暴力怒声的嘶喊,愤怒喷火的表情里眼眶中布上了血丝,随后怒气冲天的急步下了楼梯,毫无疑问,他肯定去找那个猥琐的男人了。据他说,他根据倩瑶所讲的线索,一路打听,在一处偏僻的酒吧里找到了他,他正和他的几个朋友在角落里摇着骰子,他真他妈不抗揍,才几下他就趴下了。这些话是紫楠去洗水果的间隔中他告诉我的,后来因为紫楠一直在,我并没有追问下去,他也没有再多说。只是眼神在示意,我明白,他不想这件事让别人知道,哪怕是紫楠。当然,我怎能不懂呢。明摆着他心里一直藏着的那个人就是古月丹。从以前聚会时他侧听旁问的语气里我早就有所察觉,只是明着问他,他总是逃避的选择否认。我一直以为他不会说谎,那所显示的只是表面,可是从那晚他撕扯狂怒的声音里,那不仅仅是怒怜,而是一股佛挡杀佛,神挡杀神般的愤恨。他眼角挂上的血丝完全暴露了他爱里隐藏的假面,可怕的冲动和着军人的狼性,假如有一把大刀,他会毫不犹豫的冲进千军万马里兵不血刃。后来,我无意中发现客厅窗前的照片,无需再想,这喜欢埋的太深,太深,我不敢在描画清晰映像里那只狂怒的红狼,尽管如此,我还是感觉他的话语里场景依旧有所保留。我不愿再去想象,我应该在补充补充明天的化学课件,只是这常年隐藏的守候,姗姗来迟的爱意可别再次迟到。
  总是觉得紫楠母亲对我有一丝丝莫名的敌意,似乎先前就有,她似乎总是在审视我。我又一次再窗镜里发现了那双严肃的直勾勾的鹰眼,她让我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慌张,甚至这慌张里夹着恐惧,常常使我浑身发麻,一身冷汗,接着一瞬间就不知所措,如果不是去年兼职的经历,刚才那一刹那,我指定按不住紧绷的心跳,慌乱里肯定语塞的无所适从。幸好准备的很是充分,厚厚的备课本上的注释,平稳的补充上那片刻大脑运行的短路,接上空白。和孩子们越接触越有意思,他们天马行空的思想总能让人大吃一惊,说起王者荣耀,他们使再一次认真的解释他们不是小学生而是中学生,拿过五杀也上过王者。他们知道我和紫楠的关系,每次紫楠一出现在门口,他们就笑着示意我这其中羞羞的关系。他们偏爱挑战各种各样的东西,哪怕是错的也会抱着侥幸再次尝试,总是学着模仿,可惜从不坚持。在一起混的熟惯了,他们竟也在课堂上总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是不是每个大学生都必须谈恋爱?大学生是不是肯定没有作业?好多好多诸如此类的问题,有时因为课时进度的原因我便不做回答,而更多的当他们做完课时训练后有剩余时间时我就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尽管现实的回答不能让他们完全满意,尽管他们挂着半信半疑的神情,那纯洁的面容,爽朗的笑声同时也清刷着我脑海的动物世界里隐隐蒙现的现状,长大了,就学坏了,他们都经不住上天的考验,逃避进灰色的角落,躲藏在势力的门下,沉迷于夸张的唇色,跪拜在金钱的脚下,神情尽力浮夸,颜色黯然迷离,他们是可怕的怪物,热情放肆灵淋尽致的表演。不甘平凡的套上小丑的服装挤进一律的浪潮里……有一天下午,紫楠也在,同样的问答环节,有人竟起哄问起我俩是否会□□……
  紫楠纯粹的笑容再次绽放于熟悉的老地方。学校里微微有些冷清,一切都还保留着过去的模样,昨天下午忽然就起了一场雷雨,今天的林园绿的格外清新,只是岁月的痕迹偷偷抹食着教学楼的边角,略挂上稍显伏旧的沧桑。指定遇不见老熟人,只有高三一个年级在补课,安静里,听到有老师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在讲课,穿走在大礼堂一侧,我和紫楠喋喋不休的猜测着这是那位很有特色的老师。再往前,直插过边角的花园,往里一点,那便是我们曾经背书,约会的公开圣地。“你记得那次被老师追上的情节吗?”“哪次呀!”我明摆着故意调侃着说到,“就我把书弄丢的那次!奥,对,是化学书。”紫楠深情的盯望着我焦急的回忆着继续说。“你是不是忘了?”“怎么可能会忘了呢!走,跟我走!”我牵起紫楠的手慢悠悠的再次踏步在我们曾经慌乱逃跑的路径上,清风来的正好,柳依漫漫,花蝶舞绕,像是回到了从前,却又不同于那时,一路上无话,静静的像是走到了未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