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我还是小心翼翼地换上了那双勒布朗的战靴。左摆摆脚,抬起脚满是舒服的展了展。随后便满心欢喜的往球场奔去。就在刚才主泽打电话说,学校来了一位老外,想和我们来一场3v3的友谊赛,从电话里的沸腾声就知道那边人肯定很多,很是热闹。主泽说的很急,说是想和我,和尚组一队,便匆匆挂断了电话。刚跑完台阶,映入眼帘的便是他们已经开始的比赛,人群包围着二号球场,从未有过如此响烈的呐喊声。隔着人群,没有看到老外的身影,我便慢下脚步,犹豫着给紫楠发了一条消息,让她来球场。我头一次不敢确定她会不会来,不过我想她还是会来。
  确实够高,得有两米吧!这臂展应该在三秒区内微微一跳便可以扣篮的,可是他却很少进攻,总爱待在发球场附近策应,微笑着指挥队友跑位,由于套路重复的太过明显,球很快就被切掉。这几分钟里,他只进攻了一次,是在球场左边边角负角度的一次抛投,空心入网。虽然上场的几位都是初学者,可他们都很是卖力的跑动,尽管总是会接不住传球,可他们依旧在这场热情高涨的运动里充满强烈的表演欲。一波下去了又上了一波,很明显,新上的这三个人进攻欲望很强。二班王哲加速直突篮下,迷踪步反手上篮擦板打进。他欢笑着,享受着舒耳的欢悦声,转身跑回去再次迎球。不过这次他的一位队友并没有如此幸运,只见那长人微微一跳,便给了他一顿香辣暴躁的火锅。顺势达西控球到三分线外,大空位,对手没有及时补防,张手就是打板三分。一群小姑娘正用憋足的中式英语和另一外国友人交流。在那股人群中,她显得很是明显,却又格格不入。挺立高耸的鼻尖,深邃紫蓝的眼睛,高挑挺拔的身材,她欢笑着,抚动着她那金色波卷的长发,偶尔夺过眼目朝着球场望望。那自然的舒笑,能调动多少人的心脏加速跳动。和尚又重申着他的应付对策,在外线,我单防他,如果他要持球单打我,你们任何一个人就过来,我们就包夹他,剩余一个人镇守篮下。包夹之后他肯定会分球,就他那两个队友,只要尽量不让他们突篮下就行,就放他们在外线投篮。还没等他说完,我们就上场了。我在中线附近发了球,和尚控球等我们进到三分线内,他便准备持球推进,果然不出所料,达西开始防和尚,和尚保护着持球想要身体对抗。可却实属无奈,双方差距太大,和尚后撤了一步佯装投篮姿势,等他扑向他时,他已把球传给罚球线附近的我,没有犹豫,顶着比我小半头的防守队员起跳后仰,没有一丝瑕疵,球稳稳入筐。当然,这样效果便是我们商量好的A计划,我和和尚对视一笑。
  紫楠来了没,她在哪?她不会没来吧!她肯定会来的,她干嘛不站前一点儿?她到底来了没?我蠢蠢欲动的想要开始此时我的表演,可我们却没有寻找到那个只属于我的观众。你们知道的,尽管拥有了别人热烈的掌声,但是没有她的微笑,那一定便是黯然的。比分4:4平!绝杀球,我正在三分线外控球,我扫视了一圈周围的观众,便直接耗尽了我所有进攻的欲望。我便把球扔给了和尚,如出一辙的战术,差点被大长臂给断球,那瞬间我捡到球随势传给了绕向篮下的主泽。主泽高高跃起,空中补篮,打板球进。大家热闹地再次沸腾起来,达西向着我微微一笑,竖起了大拇指,用他的母语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堆,却闹的我一脸不知所措,英语学了这么久,却连一句都没有听懂。我为了避免尴尬便躲避着点了点头。他微笑着,准备下场。他妻子上来吻了他的脸颊,然后很用很憋足的中文说,“他的意思是你球打的很聪明。”听着像是有一般很浓的京腔。“term!”我朝他说了一句,他便又朝我们竖起了大拇指。紧接着下一组又开始了。感觉球打得很累,接到传球就继续分出球,偶有几次空篮才勉强出了手。本来□□裸的炫耀欲望,此时却消失的一干二净。原想和达西可以有正面的对决,尽管实力悬殊,可我依旧想挑战一次。可他同样也没有强烈的进攻欲望,只是每一次出手都带着教科书式的视感觉。现在他正拉着她端庄美丽大方的妻子往操场另一边走,身后紧紧跟着争先恐后的跟屁虫。换了人,我便往回走,究竟是怎么了?我想不明白,也捉摸不透,我拿出手机,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我便删了那条发给紫楠的消息。大步的朝着台阶走去,“waitaminate.”我站住了,他们正微笑着走来,我不知道有什么事,便也同样也微笑回应,达西示意要和我合一张影,我便走过去挨在他旁边站下……十月一个渐变的季节,染色的叶子一张扬,微风浅浅的就来了,平静是人的常态,可有人一直添着微笑,也有人总是挂着沮丧。别着急,来一夜清雨,夏天便逃了过去。
  伴清风,袭来两□□月,一轮轻挂在枝头,另一轮想在流水里逃走,沿着池旁走,怎会去管懒散的闲鱼,半转弯,竟,没敢上桥头。缓水旁,桥洞里,会是谁?藏上半片清月,最近不知怎么了,稍微一个思绪的空档,正常的思路掉了线。坠落在一处漆黑,可顺势又柳暗花明的欢乐场里,在那里,我绝对没有任何的失落,我像一个伟大的魔法师,不用意念,甚至不需要挥动神奇的魔法棒,我需要的一切只在刹那间有序摆放,随时更换。在这个不费吹灰之力的梦工厂里,有人总会设计好狗血的剧情,相遇的浮夸浪漫,公主和王子似乎刚刚好。谁在乎化学方程式的推导,谁渴望心仪流连的大学,可笑,只要你闭上眼睛,或者不闭,只那一刹那,你便什么都是,什么霸道总裁,什么千金公主,只要你乐意,全世界都是属于你的。直到,物理老师说拿出卷子,今晚给你们讲几道题,那时候你便什么都不是了。只好拿出卷子来,人才微微醒。“电磁学这道题你们会不会?我知道你能不会!不会就对了,这么难的题你们怎么能做的出来。不过,可偏偏就有人能拿满分,但你们能否稍稍给我涨点脸,”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接着用一股抑扬顿挫调侃的语气说,“这张脸都站在这个讲台30个年头了,你别给我整零蛋行不行。零蛋,我的天呐!妈妈呦,我就是猜,写几个公式,也能得五六分是不是?”“尚军,别翻了!有意思吗?找到了有意思吗!你那答题卡能看吗?”突然老魏猛的就绷伸了长脸,用一种接近吼出来的语气对尚军叫到,“几分,这道题几分!”尚军瞬间停止了翻找,自然的低下了头,红着脸,一股复杂的表情由然而起,“有用吗?一天头仰的那么高,这会儿呢?要往裤兜里塞。挂零,哈哈。你可真棒!赶紧塞进裤兜儿里去,看到了我都反感。”与往常一样,大家都垂丧着脑袋低着头。他顿了顿,“卷子上有吗?看黑板。”他开始在黑板上分析这道题,没人敢在这会儿笑他聪明绝顶的地中海发型,也无法顾及他两侧凌乱立树的乱发,只就偷偷抬起头,紧跟着他的思路走,却又及时躲避着他偶尔扫视的目光,“电阻多少,”“看我干什么?我脸上写了电阻多少吗?看卷子呀!”“30,”“30什么?”他追问道。他追问道,班上突然一下就又安静了,没错呀,明明是30。大家都惊讶的反复看着卷子没错呀,都表现出一种奇怪的表示很吃惊的表情。“30什么呀?哎。你们这群团长。”一部分人又接下了头,有人小声的说“30欧姆。”“哎,抬头,我们继续,你们看电阻30欧姆……”他正讲到高兴处,突然他停住了,他审视着卷子,往前翻了一页。“计算题第一道关于摩擦力的这道题,15分的这道,这可是送分题,谁没有拿满分站起来!”恐慌中我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我偷偷瞟视了一眼,站起来不到五个人,“团长们上来!把答题卡拿上!”他严厉的口气中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兴奋,而这种兴奋往往比怒气更为可怕,“尚军,你就不用来了,你坐吧。”他偏转身的盯着我挑了挑眉,面部挂上了一种奇怪的表情,“你好南木,又见面了。”我低着头,带着一股畏惧的眼神把答题卡递给他,他没有着急看答题卡上的错误,“怎么戴帽子了?难道头破了,你可真够仗义的。最近是不是在往社会哥道路上发展。”我知道会被他误解,可谁知误会会变得如此深刻。我不知道我的眼里冒着怎样的光,但肯定的是一股浓浓的委屈。当然,我并不想解释,也怕这解释。他轻轻揭开了我的帽子瞧了瞧,“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干的那些破事!作为一个学生,你们知道可耻吗?拿着你们家里那两个可怜人含幸茹苦流血流汗挣来的血汗钱,你们居然玩赌博,还几千几千的输,你们是畜生吗!禽兽不如的垃圾玩意。我都想替你爹揍你一顿,败家的东西!”他扫视了一圈教室,盯着角落的方向大声斥责道。我偷偷想,或许是冲动了,可是这是值得的。我抬起头朝着紫楠的方向望去,并不算错,即使是对你撒了谎,那也是仅仅因为不想让你为这事担心,分心。后来,老魏讲了好多,可这道题还是没有讲完,他说着远的近的,像是笑话又甚比哲言……
  又一天的晚自习后,我拖着没走,紫楠也没有行动的迹象。我爬在桌子上端详着自己手中刚刚叠好的纸心,傻傻的笑着。还能记起这远古淘汰情书的场景,我装好东西,计划着该用怎样的方式把桃心递给她,我绕过讲台,内心居然感受到一股脑的紧张,我很诧异,怎会如此的慌张。恰巧在过道的最前处遇上了转身离开的她,“喂,等一下。”我开口先说话了,只是语气里带着隐隐的倔强,“怎么啦?”她立即回过头来,同样用一种淡淡的语调来回应。本想说这是某班某男生给你的,我稍稍一犹豫,便把桃心递给她边说,“有人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说完,我不禁笑了。便插步准备先走出去,可两人明显同时起步便挤撞在一起,谁也没出去。我便绅士的退后了一步,想让她先出去,她却停留在那里。“那这个便不需要给你了。”她一把扔在地上就消失在门口径直的空间里。我咋这么笨,又闯祸了,这个被我扔过的日记本扔在了我的脚下,我是有多愚蠢才让事情朝着这个深渊发展。那梦里的策划显得绝对是个丢人的笑话,我捡起笔记本,往下慢慢悠悠的走去。你说我干什么不好,偏偏要说上这么多余的一句,明明在物理题背后情书的署名是我!哎,我为什么要写这个呢?多此一举,枉费心机!烦,可真烦!
  还未走到公寓门口就碰到了急匆匆走来的驼鸟,“你干嘛去了?我去你们宿舍,你不在,打电话你也不接。走,赶紧走!都40了,马上就锁校门了,不然就出不去了。”“等我回一趟宿舍!”“别回了,主泽马上就下来了。”“我上去马上就下来。”“那行,你抓紧点,我在校门口等你,小云已经出去了。你和主泽一起出来。”我点了点头,往楼上跑去。本不想去的,可偏偏心情刹那间又低落到了极点,也该去,和他们谈谈心,放肆放肆。主泽还是放不过他的发型,变来变去,撩来挑去。可这么晚的给谁看呢!这货,尽无端的骚情。他说再等等,不着急。又让人心惊胆战地踩着点溜出了校门,老手就是老手,假装向我问着话,一本正经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了呢?”鸵鸟舒了一口气笑着说。“要不要吃个饼子,”小云正津津有味的吃着烧烤,心平气和的站在烧烤摊前,抚了抚肚皮,“南木,你要不要加一个饼子?”见我们没有做声,他便对我说。“夹个吧,正好我也有点饿了。”对着那位浑面二百多斤的阿姨,我习惯地挑了老几样。顺便先挑了一块小云盘子里花豆腐吃了起来,十月的夜风偷偷袭来,追着那束车辆在远光。一路流来,从源头降下暴躁的温度。我从未寻找到装风的口袋,只记得两年前的这个季节,你微笑时渐渐轻舞的长发,我第一次知道,那便是风的又一种模样。
  鸵鸟说他想考兰大,他没喝醉,他只是一味的说着梦话。“你说我女朋友去兰大了,我是不是也应该去!”“对你是该去。做保安还是环卫工?”“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小云接着主泽的话补充了如此有深意的一句。“都行呢!最好做个园丁。捡上一丛特别形状的留叶给她。”年轻人总爱陷入梦境无法自拔,他绞尽脑汁计划好属于他蓝图的故事,连一次转身背影的黑白t恤都刻画的清楚。描写的剧本早已写好,为剧情他似乎有点神经衰弱,为特色有趣幽默的台词,他甚至反应迟钝。可是直到开拍他才发觉,他从未在现实中为此努力过一丝一毫,没有一分钱的本金。鸵鸟举起一大杯酒干了下去,我没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该怎么说。别人总是在充当摆渡人的角色,可是你连自己都那么可怜,凭什么能力去摆渡人家,有精力吗?还不如陪上一杯清酒,说上一句笼统的努力就够了。我不想喝醉,也不想听谁说狗血的剧情,我不是在抽刀断水,我是在想寻找。并不向言语的鸵鸟,在寻找一把钝刃的菜刀。剧情依然在反转,我们依旧在调侃着鸵鸟最美满的爱情,在那时的眼里这距离明显就是所谓的爱情,游戏迟迟没有开始,没有提口,只是小云说他最近又吃的多了。小云说怎么会有喝得醉的人,喝的醉的肯定不是人!有错,没错,你计较,我懒得计较。
  晚色的星辰走的很急,却不知道偷偷去了哪里?那片漆黑的街巷里,在我的记忆里,那里常年居住着早出晚归的啄星鸟,可今天,却奇异的很,什么都没有,不知是早了还是迟了,应该是迟了吧。街巷到弯角已灭了路灯,是谁在作怪?我们连片的怒吼声居然没有惊起一只啄星鸟。它是怕?肯定不会。主泽搭着我的肩膀,左一步右一步,稀里糊涂的乱嚷嚷,拐进小巷,他半压在我身上,在身上摸摸着什么?像是没找到,“小云有没有打火机给我用一下。”他俩在后面,很明显还没有跟上来,主泽退了一步,踉踉跄跄地坐在旁边的台阶上,又摸索着的裤兜,噔的一声响,使用亮的光点上香烟,借着远处朦胧的一片不知源的红光,他偏转过头,“南木。我想山明了,他最近怎么样?我……”他突然就停口了,不停的抽着烟。灰红的烟头一亮一暗,泛着晰红的透光,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因为我也这样想,就算三个人抢一根烤肠吃……
  Dear
  ……
  情不自禁在还没睡着迷糊的空隙里,我想着物理题背后Dear开头的所谓情书。在我醉意的朦胧里,我似乎给她发了消息,我想确认,却又不敢捡起手机来确定,小云的呼噜声又起,伴着主泽的浅浅叫唤,我知道明天肯定不会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