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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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夜色迟迟不肯来，清色的灰雾像是夹层窗户的颜色，这里是四楼，只能仅仅的看到几羞忽起的冒绿，顶尖的绿散的很鲜，互忍着摇摆伸过围墙擦拭着那挽处的留云，这里离球场不是很远，我似乎听到了和尚的叫喊声，很像，却在连着残香的温柔里又却不像。监考老师很轻松的走来走去，偶尔探望着窗外的景象，椅子上坐着的那个教化学的女老师不知怎么的浅浅笑着，笑容很轻很自然，我偷偷的想要探究这笑容的源头，便停下笔头，又环顾了一眼周围似乎在后面，可是并没有寻找到这里头的缘由。傻笑，她肯定是在她睁着眼睛的梦里，胡里花哨的白日梦里。忽而，我探寻到紫楠的目光，便又收回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拿起了笔，数起了羟基的个数。
终究还是投入到其中，判断，回忆，没有被发草稿纸的动作扰乱，只是稿纸很费，真的很费。这长长的化学式只是解题的开端，分析，可恶的苯环还是被我以圆环代替，同系物，这么多，什么鬼！不知不觉里外面安静了起来，只是偶尔的交谈声就能听清楚是哪个老师。突然，班主任进来了，挑了几眼我们的卷面，没有怒视也没有兴奋，脸部竟然没有任何变化，安静的转了一圈，就从教室门口径直走了出去。吓死我了，我刻意的把卷子翻到第二页上，拼命的在答题卡上眷写一些尽量有关的信息，就怕他望我。一直都是这样，我一直都尽量避免让老师看我没有把握的答案，因为在这之后我会怀疑自己，可能会从他的眼神或者脸部表情来判断对错。幸好，他匆忙的瞄了一眼就走了。
“怎么样？”“能怎么样！”我笑着对紫楠说并把纸巾递给了她。“就是，好多都没有接触到过，直接就找不出突破口。”紫楠擦拭着手心说。“确实！不过还是可以做的，它其实就只把题目弄的难懂了，其本质是不变的。”“嗯嗯，希望是这样的。”“别说这个了，咱们去吃饭吧！刚开始考试我就饿得不行了。”紫楠浅浅的笑着，露出可爱的两个深浅不一的酒窝。她点了点头，我们穿过曲形的露天的过道，月色已经偷偷上滑了，伴着清风，一股清凉的弥风迎面而来，带着一股淡淡的来自前园的紫花的迷香，享受的深呼了一口，很是舒服，那瞬间，我一把拉住了紫楠的手，她停住步伐，“你闻？”我们一起止住步，并排站在栏台前，吹拂在那连绵的袭香里，身体被逐渐的揉弄的酥松，我很熟悉那种紫色小花的流香，它淡清柔雅的芬芳和紫楠身上的一模一样。这里不是很高，忘不见小城远处的景象，就在紫楠睁开眼的那刹那，小镇的南边窜起一处冲天的烟花……
“确实够吵的。”“就是，我们在里面自己却感觉不到。”“还总以为老师在吓唬，似乎是有所夸大，可是在外面却一清二楚，没有任何遗漏。”紫楠跟着我，躲在我身后，悄悄的穿过半片教学楼，惊吓的一处处安静，紧跟着又是一堂堂哄笑，有人在大笑，有人在喋喋悄语骂我，还有人纹丝不动——睡得很稳，认识我的给我打着招呼，我并没有一一理睬，只是带着一路捂嘴哄笑却又怕笑出声来的紫楠从后门逃了出去。没有顺着公路走，我们迅速的奔跑进小巷里，快速的调整好慌张的表情，紫楠还是紧张的注目着行走的路人，只就夜色上来了，路灯雪白了起来。“两份蒜苔肉丝拌面！”紫楠说想换种口味来吃，我赶忙换了习惯的红烧鸡块对老板说。“好的，你们先坐。”我们跑到离学校很远的地方，快到镇南尽头的小饭馆里，紫楠明显的收束了许多紧张，我端着两杯清茶，递给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她发笑。她急促的环视了一下四周，紫楠低声的问我，“你笑什么？”，我没有回答，她锁紧眉头在桌上踩了我一脚，“你到底在笑什么？”她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紧接着又在对面挂着的镜子中寻找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转过身一本正经的笑着对我说，“据说那些你一笑就跟着你笑得人，不是傻逼就是爱你的人！那么你现在应该告诉我，你跟着我笑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从你莫名其妙的笑容里我看的出那绝对是前者。”“你猜对了，我这会可能是属于前者。不过，绝对是一个喜欢你的傻逼。”紫楠听着我的话没忍住放声的笑了出来……
我们仰望着同一片天空，望着顺着她手指伸向的同一颗星辰。
空想会想出很多很多绝妙的主意，但却办不成任何事情。心中的蝴蝶在变幻的场景里浮夸着各种颜色伴着舞姿，可你却笨拙的从未学会一招一式。班主任说，“即使现在，在你指尖流逝掉的每一分钟里，对手也在不停的翻动着书页，在你的安静里将你拳击，打败。”我和紫楠商量好在每天的晚自习后再多坚持半个小时，及时的整理当天的问题并商量解决，解决不了的就整理在笔记上隔天去请教同学或者老师。她说她喜欢我认真的样子，我说我喜欢她微笑时的模样，这时间像是被谁催着一样，像是被一只狂躁的野驴拉动时针，总是在讨论里被打扰。我总会在大礼堂旁的大柳树下向紫楠索要一个亲吻，因为那笼微妙的感觉常常将我迅速的催入梦乡。
又是一个周一，蒙着雾里的寒冷，小胖子浅色的衬衫上披上了蓝青色的西服，但是表情依旧，就算是一声轻轻的叹息都会抖动脸部嘴角的连肉，可他依然一本正经，毫不在乎抖动的战争，反而津津有味不留停顿的连续着他的批语，紧绷的额头甚至纹丝不动，“让我怎么说你们，怎么说，那么想打游戏的，干嘛不回家去打！同样是九年义务教育，为何偏偏你来到这里却比别人优秀，连走路都能被车撞了，你是睡着了吧！优秀，你们可真优秀。”话筒稍微有点连音，他拍了拍话筒，又试着喂了两声，继续说到：现在对李明同学处分以下，因李明，张亮，华丰等六名同学于周三晚间夜不归宿，在校外网吧通宵打游戏事件批评如下，于起事人李明同学开除学籍，留校察看两个月。张亮，华丰等五名同学记大过一次，以观后查。他顿了顿接着说“以为出事就可以躲过批评吗？门都没有。你们的华丰同学在从网吧到学校的路上，因其精神萎靡导致被货车擦伤，现在都还在医院呢？”忽然他换了土话的口吻说，“你们其中有些人就是吃饭的机器，造粪的皮带！你们不可怜自己，也同情一下你们家中的那两个老人行不行！同样出自农村，你们为什么就不懂得心疼一下他们呢？你们是宝贝疙瘩！脸呢？丢兜里了！稍微要点行吗！”忽然在班级的人群里主泽插话到“看吧！我也在，就没提到我。”他自信的毫无顾忌的补上了这句豪言，蒙散着一股浓浓的牛叉，嚣张的气味，似乎咄咄逼人。也更像是一个可怜的小丑在庞大的人群中像获取些聚光点。“你们想过自己的父母吗？那一张张被岁月侵蚀的脸容，在话语里连着哽咽，甚至会放下自己的尊严。你们像个老爷一般，给钱，给钱，再给点。如同一只老朽的吸血鬼一般。可你们谁又抚摸过那双粗如柳树皮一样的双手……”
没有吃早餐，课已经开始上了。他头一次唠叨的让人有点信服，还是带着些回忆。生物课上后桌截了截我，递给我一张纸条，我本打算扔的，却瞭到了后面主泽常见又少见的微笑，很是诚恳。没有犹豫，我打开了纸条：中午等我，一起去吃饭。我转过身，还以微笑，随后认真的投入到课堂。我还是不明白，古月丹的眼神里像是埋着一股很深的怨言。像是指对我，不，就是针对我。可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想不通。我从未掺和她的生活，甚至都没有说过几次话，说话最多的一次就是让紫楠生气的那次。很怪异，令人莫名其妙的不知所措，我假设了好多种理由，可都是无法确立的，不是可怕，但让人简直无法适从。我尽量避免着不要与她眼神正对，可那层雾气却越来越浓烈，让人无法琢磨。
很久没有这样过了，主泽点上了一支烟，我们跟着人群的潮流穿过了马路。被阻挡的车流怨气的打着连声的喇叭，却也无可奈何的只能缓行。同一处饭馆同一个位置，主泽打着连片的呵欠“妈的，瞌睡死了！”“不瞌睡才怪呢？”他会心的笑了笑，“从今天起再也不去通宵上网了，扛不住了。”紧跟着他信誓旦旦的说。“狗屎改不了吃屎的！”“我去，咱还不相信我呢？”“为了高考，我得努力了。”他标准的国字脸上挂着一副黑色的眼镜，很正牌的一个人，就如他假如手指里没有夹着烟，你绝对不会相信如今的他居然已经一天一包烟了。“红烧鸡块。”我正准备起身，“没事，我去！”他又吸了一口，弹扔了可怜的烟头，走了过去。像前些时候一样，我们又重新一起走在街上，买两串菠萝，又各自握着一瓶冰红茶。有些稍微的差别，只是我们不再从熟悉的街道里绕一圈，我们的脚步很快，在闷热的宿舍里，我在手机上向紫楠汇报完今天的情况，紧跟着看着主泽重新平复的生活节奏悄悄午休。
小云爱向别人展示他的肌肉，不论怎样捏，拽，他都显得很是轻松的强势。从他的表情里很少看到他承受不了，似乎是天生的力大体丰，个子不是很高，没有腹肌却练就了一身臂力，很粗，从后看，虎背熊腰的，很有诱惑力。他总是欺负鸵鸟，可鸵鸟却没有一丝半点的不乐意。他们是新组的同桌，却像是几年的好友，虽然没有默契的常值，但就是一对活宝。在成片的记忆里，鸵鸟一直很是安静，不是在玩手机就是看杂志，唯一提及的话题就是游戏，他也去包夜上网，但是控制的很好——一般周末去，再就是算好了日子去，他们总是乐意去猜测班主任的点数，擅长听班主任的行踪，可往往事半功倍，事情总是破裂。他的话还是很少，唯一让人记得的是某人的生日聚会，当时只有我和他在院子里，他似乎已经喝的不省人事，左三圈，右三圈，忽的奔向前去洋洋洒洒的喷了一地，令人可笑至极，伴着呕吐的行踪，不是我拽住他，他肯定会匍匐着撞在电杆上。这一直是他的秘密，是不能从我口中通向大家的秘密，这是我对他的致命武器，一直都是。在新出的日光里，我们待在教学楼前，谈笑着吸收最温暖的养份。
我习惯坐在公车靠窗的位置，微微擦开窗，让风儿流进来。车厢内认识的人很多，我依旧插上了耳机，望着窗外。漠视着那一排后退远去的绿树，沿路的村庄一会井然有序，一会山回路转在某个山脚处填上两座山丘，显得极不和谐。放眼田野，一簇簇短截的金黄色里还能嗅到夏天的味道，浓郁里装满了清迷的麦香，有人还在劳作，太阳爬在半山坡上静静守候，从另一面窗户里撒进几片闪动的流光，很温柔却不耀眼。车厢内很吵，吵得让人把音乐音量尽量调大，沿着公路旁的水渠，坐窝着一团奇异的又闪动的垃圾，可是他在行动，越来越近，只先流来一股杂味的臭气，一个蓬头乱发黑的看不到眼睛的浪人在拖动着属于他的时尚服装前行，他伸起破旧连片与小臂粘接一起的衣袖。顺势将一棵粗的出奇的烟卷塞进嘴巴里，喷出一股浓浓的长烟来。我忘了先前一片紫红好看的出奇的农作物，只想看清他的脸部，只可惜，车转过一处浅坡将他掩埋在转角的尾烟里。我讨厌浪人的模样，但又却想象他的旅程，他不像乞丐一般的无赖，只是花花草草并不排斥他的到来。他的远方，没有终点，也没有梦想，可就是没有目的的随意，一直行走，天很蓝，飘上了夕阳。
“南木，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可不要把心思放到别的地方上？”冷不丁的老妈在安静的吃饭时间内来了这么一句，“没有呀！”我夹着脸很平常的回应，再者我也没有什么可虚心的地方。“真的？”，没有带上问句却在语气里是一句一本正经的反问，表情里的疑惑转变成浅浅的严肃，就像是面对一个说谎的孩子，却早已收集到证据。“怎么了？”我弱弱的问道。“那个紫楠是谁？”我顿时放下了碗筷，慌乱的望着老爸极速的回答说，“不是谁。就一个同学。”忽然我在尴尬的气氛里偷偷笑了，“谁告诉你的？”我刚说完这句话老妈立刻补刀的说，“小小年纪，你先把学习搞好行不行？”“对，你先好好学习，等到上大学了你就可以自由你的恋爱了。可是现在我并不支持。”我羞怯的转过头，不知如何是好，爷爷正望着我笑，我居然在那笑容里获取了一丝骄傲，便也笑了起来。“我们只是同学，并没有什么别的关系。”我正欲绕避过这场话题，正想往卧室走去，“我不吃了。”“膨”的一声，一个黑色的物件被拍在饭桌上，我猛的停住了脚步，脑袋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一股无法压制的怒火由下而上积聚在一起，“你为什么又偷看我的日记！凭什么？”我不像是在问，而是直接朝着老妈喷火，我一把抢过她领土范围内的笔记本，拿在手里。“你年纪小小的，一天不干正事！你还有理由了。”“但你凭什么又偷看我的日记！”隐藏的秘密被暴露，我感觉脸上烧红的发烫却浇满一股全身的愤怒，“你看看你写的那些话……”，战争还是开始了，我咄咄逼人的半步不让，我也无法可让……我狠重的摔下了笔记本，粗鲁的拍上了门。
“咋了，和家里人吵架了。哎，都怪你，不然今天晚上那个可爱的小姑娘肯定是归我了。”建新带着一脸随意的悔恨望着我，边从床上翻起身来，捡起床头柜上的烟扔给我一支。我早已醉眼朦胧，滑动着身体向床前挪动了一截，伸着手在桌子上摸索了半天，他依旧还是在发着牢骚，话题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小酒吧遇到的姑娘。“别找了，给！”说着他把打火机扔在了床上，“你想不想吃东西？”我迷迷糊糊的点上烟，抽了一口，还是气不过，老妈怎么能那样说紫楠，就算日记本上的情话有些肉麻，也不能随意的去评论一个人不是。“什么我爱你，为了你的幸福，我愿意放弃一切。”越想越感受到一阵一阵的阴云压上心头，对，我是不该和你那样说话，但，“你想不想吃点东西？”建新打乱了我的思绪。“不想吃了，咱们去庄浪河畔走走吧！”我穿着半袖和建新走在河岸的桥头，真冷，可这凌晨的浪风无法抚清我的思绪，只是那远处的车灯暗示给我提示，我给打了无数电话的家里发了条让他们安心的短信，接着抚着栏杆听起建新漂泊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