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如此甚好。
她这个猪脑袋啊啊啊啊啊！法术全都失效，当然包括南辰施在她身上的变身术啊。她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现在她畏畏缩缩的把脸藏在包袱后面，恨不能有个地洞就钻进去。
莫七扯扯南辰的袖角，“那个，啥，我现在不想去了，还来得及不？”
南辰回身看着她，“来不及了。”
“……”莫七垂死挣扎，“要不我就在这个山下等你好了。”
南辰：“不行。”
莫七欲哭无泪。
南辰看着她耷拉着脑袋的样子，从袖中掏出一枚面具，是之前在十五灯会上买的那个狸猫面具。
南辰自然是不知道莫七不想去是因为怕暴露身份，他想的是，莫七因着自己的身份有些自卑和怯弱，毕竟只是一个少女，不过千岁年纪，面对着这么多上仙上神和远古神祇，心中生畏，也无可厚非。戴着个面具，许是可以为她增加一些安全感。
他将面具给莫七戴上，在她耳边淡淡道，“莫怕，不管出了什么事，总有我护你周全。”
莫七微微怔愣，隔着面具，只露出双眼睛看着南辰。
南辰轻轻牵起她的手，“走吧，站在这里久了，反而引人注意了。”
莫七点了点头。
甫一进入山谷，莫七就感觉到周身法力瞬间消失，气泽也全部散去，但是却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完全不像是法力被压制住的那种，反而有一种，轻松之感，仿若脱胎换骨。果真是个妙不可言的地方。
转过头去看南辰，少了一丝冷然仙气，反倒更像是一个俊朗出尘的青年。
有着仙姿仙泽的南辰，是十分俊美好看的，但是这种俊美之中多了一丝不容侵犯的尊贵疏离，但是现下的南辰则不同，没了周身的仙气卓然，更让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英俊不凡的面容之上，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莫七不禁紧了紧握着南辰的手，四处寻睃警惕着，生怕别人觊觎他的美貌。
南辰侧过头，看着莫七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好笑，也紧了紧握着她的手，“你不必如此紧张。”
“我怎么能不紧张，你长得这么好看，现在大家都没法力，万一有哪个变态神仙有什么特殊癖好怎么办。”莫七脱口而出道。
南辰微讶，待听清楚莫七说的是什么的时候，再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在你眼中，就那么好？”南辰笑着说道。
莫七看着他，南辰平时很少有大的面部表情，如今面带笑容，更显姿色不凡，因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看上去还带了丝亲切之感。
“你别笑！”莫七抬手去捂南辰的脸。
南辰另一只手捉住她的小手，“如何管的我这样严，笑也不许。”
“哟，这不是南辰神君么。”一个着灰色道袍的男子立在南辰跟莫七面前，笑着道。
南辰回过身来略略点了点头，“华文仙君。”
“这位是？”名为华文的男子冲着莫七点了点头。
莫七下意识想要躲，但又想到，我现下戴着面具，有什么可怕的。便施施然走到南辰旁边对着华文仙君微微福了一福。
南辰道，“府中仙侍。”
华文愣了一愣，传闻南辰不近女色，府中从未有过仙娥，怎么会突然出现个女仙侍，而且刚才看到他们俩举止亲密，不像是一般的主仆关系啊。看来传闻多不可信，这南辰原也是个好女色的神仙。
南辰看华文没什么反应，对着他道，“不打扰仙君了。”说着又牵起了莫七的手，向前走去。
南辰带着莫七来到太虚真人所处的正殿，莫七站在门口踌躇，“我就不进去了吧，我在廊下等你就好。”
南辰看了看她，“那你站在这里，不要乱跑，我进去和真人打个招呼便出来，不会很久。”
莫七狠狠的点头，“明白，放心吧，绝对一动不动的站在这等你。”
南辰抬步走入了殿内。
莫七站在廊下缩着脖子，真冷啊，没有仙气护体，原来冬天这么冷的。
莫七跺了跺脚，呵出一口白气，双手搓了搓，捂了捂耳朵。
“学生明白，学生先告退了。”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莫七转过脸来看着大殿门口。
看清楚殿门口的人，莫七僵在原地。
疾风？！他也来了？！
是了，是了，虽然疾风并不是太虚真人的徒弟，但是自从自己拜师太虚真人之后，便时时刻刻以听经学道法为理由跑来找自己玩耍，被太虚真人收为学生，教化经文古道。
学生和徒弟是不一样的。徒弟需师傅从经文古道教至法术武艺，凡师傅会的，都可不吝教导。然学生只是在此听辩古法道经，不可同日而语。
太虚真人学生千百，但是正儿八经的徒弟不过寥寥数人。
疾风关上殿门，刚直起身长舒口气，一回头就看到直愣愣站在雪地里戴着面具的莫七。
“诶哟喂。”疾风被莫七吓了一个趔趄，后退数步。
“我说，小道友，你站在这里吓我做什么。”
疾风上上下下的打量起莫七来，瞅这穿着和身量不过是个少女，不可能是什么品阶太高的神仙，如果是皇亲贵胄或是什么大家氏族，那便不可能戴着个面具在廊下站着，多半是哪个神仙的随侍。
莫七猛然转过身去，瓮声瓮气道，“我，我不是故意吓到仙君的，我以为，以为是我家仙上出来了。”
疾风听这个声音莫名有些耳熟，探头探脑的向着莫七走去，“小道友，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怎的，我听你声音有些熟悉。”
莫七又转过身去背对着疾风道，“没见过没见过，我的声音比较大众，仙君可能听错了。”
疾风一个探头没看到莫七正面，不死心的又走到莫七身前，“怎么会，小道友的声音这么有特色，我应该不会听错才对，只是一时有些想不起。”
莫七继续转身背对着疾风，刚要开口，顿觉不对，这疾风还是那么狡猾，他这明明是逗着自己说话，好让他听清自己的声音到底是谁。
想明白这一点，莫七索性闭嘴不言了。
疾风眼看着自己的小心思好像被戳破，也不恼，晃晃悠悠的又转到莫七身前，“小道友为何戴着面具呀，不若你将面具摘下来，让我看看你，不就知道我们到底见没见过了么。”
未等莫七答话，背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二皇子，对本君的仙侍倒是颇感兴趣。”
南辰从大殿里走了出来。
疾风背脊一僵，回身对着南辰作了一揖，“仙上说笑了，疾风是真的感觉仙上的仙侍声音有些耳熟，才想着是否会是疾风旧友，”特意咬重了旧友二字，听的莫七浑身一颤。“所以才多聊了两句。”
南辰注意到莫七的颤抖，以为是莫七对疾风感到害怕，别说，这个疾风看起来倒是与那个妖族太子千聿有几分相似。
南辰眼睛危险的眯了一眯，“哦？是么？”
疾风敏锐的察觉到南辰周身萦绕的危险气息，虽然他不知道为何南辰会突然有些恼怒，但是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走为上策。
疾风干干笑了两声，“不是不是，确实是我认错人了，那疾风就先告退了。”说着一边拱了拱手，一边往后退去。
“慢着，”南辰淡淡开口，“若果哪日有幸遇到你那位旧友，不妨给本君引见引见，让本君也看看，是否与本君随侍那么相似。”
“呵呵，呵呵，”疾风尴尬的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南辰点点头，对着疾风道，“二皇子请便。”
拉着莫七的手率先走了出去。
疾风看着俩人的背影，这冰天雪地的，愣是吓出了一身的汗，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这南辰神君怎的喜怒无常啊，明明上次东海一见是个颇温和的神君，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忒可怕，忒可怕，往后这些日子还是离他远点才是。
走出老远，莫七缓缓开口道，“你方才因着什么生气？”虽没有了仙法气泽，但是气场还是有的，莫七也明显感觉到南辰刚刚的气场有些不同。
南辰微微一怔，“我没生气，”顿了顿，“我装的，如果我不装作生气，他怎么会想转身就走。”
莫七点了点头，又带着些疑惑，“南辰，你近些日子是否过于活泼了些。”
南辰挑眉，“你不喜欢？”
莫七点点头，又摇摇头，“自然喜欢。”说完这话又面上一红，心下又有些忐忑，前一阵子南辰说过不许再说喜欢他这种话，会不会惹他不高兴？转脸抬眸看着南辰。
南辰没说话，面上也没什么表情。
莫七心下一凛，完了，南辰果然是不高兴了。
“南辰，我是说，怎么说呢，你这样子也挺好，”咽了咽口水，在脑海中使劲搜索着词汇，“你平时的样子也很好，现在的样子也很好，就是说，你什么样子都很好，特别好。”
莫七低着头，尽量想着多说一些。
头顶传来轻笑声，莫七抬头去看，南辰嘴角牵起，“我知道。”
莫七眨了眨眼，南辰最近果然活泼了不少，不仅话变得多了，连笑容也多了。是不是这个山谷的特殊之处，没了仙法仙术，南辰都变得没有那么冷冰冰了，果然是个好地方，我喜欢。
莫七看着南辰的笑容，也跟着傻笑起来。
南辰将莫七带到太虚真人安排给他们的住处时，莫七看着这有些狭小的一间屋子，略微有些打心底里鄙视她师傅，忒抠门了吧！自己住一个大殿，分给宾客们这么一间小破屋？
一个没防备，居然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南辰道，“此地你是知道的，不能使用仙法，这些屋舍都是此前原住在这里的部族建造，后来这些部族中的人纷纷成了神，并不居留在此地了。这些屋舍也都是真人前些日子叫手底下的弟子仙童们亲力亲为的翻新收拾，你就别挑剔了。”
南辰将屋中的桌椅都摆放好，一边在角落的炉灶上起了火，一边又道，“至于你说的那间大殿，也不是真人自己居住，乃是辩道论法之所，真人所住的屋子，也不过是大殿后面的一处小屋，还未及我们这大。”
莫七摘下面具，将窗户支开透气，看着南辰熟练的生火，取水，烧水，铺设床铺，有些惊讶。
“你怎会做这些？”
南辰：“以前曾下凡历练，那个时候会的。”
莫七点点头，神仙每上升一个阶品都需要历一个劫数，很多神仙都下凡历练过，倒是没什么稀奇。
莫七在屋子里踱着步子，四处观察着。她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这个屋子小的很，只有间卧房并一张卧榻，他和南辰两个人要怎么睡？天寒地冻的，若是有仙术护体倒还好，但是此时他们同凡人一样，如果在这种天气下睡在外面，恐怕是要冻死吧？
莫七对着正在专心烧火的南辰道，“这里只有一张床，我们怎么睡啊？”
南辰闻言挑了挑眉，“你想怎么睡？”
“我……”
还没等莫七回答，门外响起敲门的声音，“仙上，我家真人让我给仙上送一些驱寒的香茶和暖身的清酒。”
莫七回身将面具戴上，走过去开门，将门外仙童端着的茶盘接过来，莫七微微福了福身，“有劳仙童了。”
仙童略微一揖，“不敢，烦请仙子转告你家仙上，我家真人说了，明日巳时开坛论法，请仙上好好休息，不必起的太早。”
“好的。”莫七点点头，将门阂上，把手中的托盘放到南辰刚刚收拾过的木桌上。摘下面具，双手托腮，师傅明明就是自己讨厌早起，还说的那么好听，像是多体谅大家旅途辛苦一般。
南城刚好将水烧好，提了水壶过来，示意莫七将刚刚送来的茶叶添在茶壶里面，灌入一壶热水。
热腾腾的水汽萦绕而上，茶香溢出，屋子里生了火倒也不觉寒冷了。
南辰坐在莫七对面，倒了一杯热茶，在手中转了几转，递给莫七。
莫七接过茶杯，放在手中捧着正好，并不烫手，又暖呼呼的，茶香萦绕在指尖，多了一丝惬意。
莫七捧着茶杯，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有些出神，喃喃道，“我们如果一直这样，其实也挺好。”
南辰正在将酒放到立在一旁的柜子上，回身看着莫七，“你说什么？”
莫七忙回过神来，“我没说什么，”又想起什么，“哦，我说，这个屋子就一个卧榻，我们怎么睡啊啊！”
南辰将酒放好，“你想怎么睡。”
“我自然是想要睡床啊。”莫七道。
“我也想睡床。”南辰道。
莫七盯着他，沉吟了一会，最终下定决心一般，“那行，你睡床，但是你分一些被褥给我，我睡在那里。”
莫七指着离床不远处的一小块空地。
莫七思考了一下，一会将窗户落下来，屋子里生着火，倒也不冷，自己睡在地上也没什么，之前跟着太虚真人，草席也是睡过的，睡个有火炉的屋子算什么。
南辰也盯着那块空地，像是在思考，莫七还在想，南辰一定会让一让自己，如果他让自己睡床，那自己是直接答应好呢，还是略微跟他客气客气好呢？
过了一会，南辰点点头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