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五章、求情

  跳下来的少年不是别人,便正是顾景。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也许是之前在军营混迹的原因,往日沉默而又温和的少年褪去了那份稚气,反而多了几分军人般的威慑。他神情懒洋洋的,偏生随意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莫名给人压迫感。
  倒是有些像是萧王沈淮。
  顾筱蝶被落月送回了院子,不敢再去书房打扰顾长歌跟顾青元,却又隐隐不安,是以便在院子门口等着,盼着有人能传递消息回来。却不想倒是瞧见顾景慢条斯理的从一旁走出来,她怔了怔,莫名其妙的便在脑子里有了这个念头。
  想起沈淮便还有些不好的念头,顾筱蝶揪紧衣裳连忙摇了摇头将那些念头驱逐掉,转身默默地入了内院,不再在门口守着。
  余光见顾筱蝶入了院子,顾景弯唇笑了笑,转过小廊便随意挥了挥手,招呼出一个小厮:“你,去给我送封信。”
  “好嘞。”那小厮扬起笑来,十分和善。
  当夜顾明绣便收到了顾景的信。
  沈淮为了照顾顾明绣,特意吩咐管家多选了些丫鬟在院内伺候她,倒是他自己仍旧身侧跟着侍卫,并无觉得有什么不妥。经过询问过沉香之后,沈淮索性也在后院架了个小型的避暑小地,请人建了小凉亭配着秋千。
  墨竹吩咐人将贵妃椅也搬到了后院内放置,又添了别的轻纱装饰,倒是别有风味。
  收到信的时候,顾明绣正在后院秋千架上看信。她的手中还抱着一件尚未绣好的物什,垂首看信却看得颇为认真。天气入凉,她外披了一件绣花毛绒大氅,那系带上还垂了两个球,毛绒绒的,格外可爱。
  紫衣姑娘一只脚悬空,一只脚尖触地,漫不经心的勾着地板小幅度的轻轻荡着秋千。
  沈淮入内时便瞧见她这幅慵懒的姿态,偏生半点清灵之气都不曾损失。唇畔笑意微深,锦衣青年懒洋洋的信步过去,随意靠在秋千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唇角微微扬起的小姑娘,故作高深道:“笑的这般开心,莫不是收到了哪个小情人的信?”
  顾明绣将信递给他,弯唇轻笑:“倒是难为了顾长歌跟顾青元,一个二个都是做戏的高手。”她勾着地轻轻荡着秋千,往后靠着那藤蔓,歪着头道,“我倒是有些心疼董知月了,白白当了人家的盾却全然不知。”
  慢条斯理的看完了信上面的内容,沈淮嗤笑一声:“董知月对你做过什么你不知道?陷害你们将军府,意欲杀你,行刺本王——诸多罪行,他们董府罄竹难书,你可莫要告诉我你心软了,王妃。”最后二字带着丝丝笑意。
  抬手放在怀中的物什之上,指腹摩挲着上头的绣花,顾明绣淡淡道:“我瞧着像是这般好心的人么。”她从来不是什么善人,却反而一直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但凡欺她辱她犯她的,她都绝不放过。
  沈淮道:“走了一个顾清月,倒是来了个顾景,你在顾府的眼线却是不少。”
  “阿景不是我的眼线,我在顾府的确有探子,却一直都并非阿景跟三姐姐。”听沈淮说起这句话,顾明绣才忽而想了起来。她微微蹙起眉头,若有所思的凝视着沈淮,缓声道,“明日我要回一趟将军府,你不许同我一起去。”
  抬手挑起一抹顾明绣的长发,沈淮淡声道:“本王是欺负你了还是怎么你了,才嫁进来几天便要回娘家告状。”
  “正经一些。”顾明绣颇为无言的瞪了他一眼,眼底却没有半分气恼,倒是藏着水雾一般的朦胧,像是小鹿眼珠,湿漉漉的,又十足明亮。
  沈淮眸色幽深的瞧着她,顺从的放开手,任由那缕长发从自己指尖滑下:“好,正经些。”他俯身将顾明绣一把轻松抱起来,唇畔笑意有些不怀好意,偏生神情十分正气,“天色不早了,夫人,还请早些休息。”
  顾明绣:“”
  次日一早,顾明绣便回了将军府。
  不到一会儿,沈淮便也出门欲去锦衣卫中。然而他才出门,便有孩童步伐急促的奔了过来,拦住正欲上马的沈淮。那孩童年幼,睁着一双懵懵懂懂的大眼睛低声伏在沈淮耳畔道:“有人请您一聚。”
  沈淮扬眉,懒洋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跟人说,本王不去。”
  青年语气淡淡,眉眼藏着几分迫力,堂而皇之的吓唬小孩子。那孩童心中有些害怕,却不敢哭,只能捂着自己嘴巴连忙点了点头,便转身往别处跑去了。
  洛风见状,低声询问:“主子,要不要查一下?”
  “不必了。”沈淮淡声道,随意拉了缰绳,“小绣儿什么时候回来?”
  洛风道:“沉香说,六皇子妃约了王妃前去倚澜园,待王妃去过将军府之后应当会前去赴约。”他小心翼翼的偷看了一眼沈淮的神情,低声道,“主子,那个人真的不用属下去”
  沈淮颔首,淡声道:“不必了,走吧,去倚澜园。”
  二人便上马离去,萧王府门口又重归于静。
  倚澜园内,沈淮才入小楼便被人挡去了去路——
  “萧王殿下!”穿着粉衣的姑娘姿态婉约,垂首行礼的模样如同画卷一般令人赏心悦目,她今日盛装打扮过,一颦一笑间媚态丛生,分外诱人,“长歌在此处等候殿下许久了,不知道殿下能否”
  她贝齿咬唇,话还没有说完,便见沈淮径自越过她前行,像是没有见到她一般。
  眼底浮出几分不可置信,顾长歌咬唇,微微朗声道:“是关于我四妹妹的事情!萧王殿下真的一点都不想知晓么?”便是如她所想,那人果然停下了脚步,顿了顿,才又踏步入内,洛风却转首微微一笑:“太子妃,请您随属下进来。”
  顾长歌松了口气,心底却又气又恨。
  入了雅舍,房内便只有她们二人。沈淮漫不经心的推开高阁的窗户,抱臂淡淡的凝视着底下的风致,随意转首道:“你想说什么,本王的耐心有限。”
  “请殿下救我一命!”顾长歌哽咽一声,却扑通跪下。
  粉衣姑娘登时泪流满面,语气委屈而又难过:“殿下殿下应当知晓董府的事情!我、我外祖父他们向来与人和善,决计不会做这些害人谋逆的事情,此事一定尚有内情尚有误会!还请殿下替我做主!替我外祖父做主!”
  “外祖父年纪大了,受不得牢中刑法,知月文文弱弱的,知晖还在襁褓那么多妇孺老人,哪里受得了那阴暗潮湿的牢狱呢?”见沈淮不为所动,顾长歌哭的梨花带雨,情真意切的哀求他,“殿下,殿下!长歌求您了!”
  沈淮抱臂靠着窗口,姿态潇洒而又优雅。
  清俊的青年扬眉,笑意未达眼底:“哦?你是觉得本王看着像是十分好心的人么?”他的指腹漫不经心的叩着臂膀,没有看她一眼,淡声道,“本王凭什么帮你。”
  似乎被电击一般,顾长歌僵在原地片刻。
  她咬了咬唇,面上闪过不甘绝望与愧疚最终化为一片无奈与痛楚。她缓缓站起来,手指移到了自己的腰带上,慢慢的拉下了那系成蝴蝶结的系带。白色的系带轻纱垂地,腰封落下,再是粉色的外衫,顾长歌垂着头,双臂缓缓舒展,她慢慢的褪下自己里头的纱衣,将双肩裸露出来。
  顾长歌哽咽道:“只要殿下愿意愿意救我外祖父一命,那么长歌什么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给殿下”她的嗓音带着低低的哀求与颤抖,似乎是在说一件很是艰难的事情,
  “长歌什么都愿意的,只要殿下愿意救我外祖父他们,那么、那么我”
  纱衣褪了下去,露出来的肌肤雪白而光滑。顾长歌护着里头的一件绣花粉色亵衣,垂首缓缓要去背后解亵衣的带子。她今日容颜妩媚,方才又哭过,此刻便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只想温心呵护。
  她垂着头,长睫微微颤抖,贝齿咬唇,雪白的脸庞浮现出几点羞涩。
  宛如桃花一般明艳而灿烂。
  顾长歌低着头,心情有些害怕跟激动。她没有抬头去看面前人的神情,但她对自己十分有信心,确认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动人的她。耳畔捕捉到一点小动静,顾长歌心底有些紧张跟期盼,她的手指触碰到背后亵衣的系带。
  还没等她拉开,便响起一道声音。
  “太子妃,还请您自重些,我们家主子可是有妻子的人。”
  ——那是属于本该已经出去的洛风。
  淡淡的,无奈的,含着几分冰冷跟厌恶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忽然响起。
  顾长歌措不及防,猛然抬起头去看。便见沈淮依旧立在窗前懒洋洋的凝视着外头的风致,压根不屑于瞧她一眼。洛风立在不远处,姿态仍旧是恭恭敬敬的,只是看着她的视线没有半分怜惜跟痴迷,倒是有些难以理解她的复杂跟鄙夷。
  仿佛被打脸一般,顾长歌一把捞起地上的衣裳捂住自己,便要哽咽着尖叫起来——
  “若是聒噪一句,本王当场便杀了你。”
  悦,悦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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