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出手
询问沈青青时，对方正剪了花枝，不咸不淡道：“这不是你那位表姐初入阳州尚不认得什么人，故而选了个什么品茶的名头让她见上一见罢了。”沈青青放下剪刀，似笑非笑的看向她，“你那位表姐倒也厉害，一回阳州便在倚澜园惹出了事情。”
顾明绣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剪落下来的花枝，淡声道：“不打紧，表姐向来不太在意这些。”她望向园内拉着顾离依绕开了女眷的安亭，摇了摇头，“只是你白费了心思，她向来不喜跟那些官家小姐认识。”
吩咐丫鬟将花盆拿出去，沈青青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拉着她起身。绕过长廊，沈青青道：“罢了，我也不同你绕圈子。请她们是假的，请你才是真的。”
顾明绣跟着她往前走，不动声色“哦”了一声：“若是你邀我，何以用这些麻烦的法子？”
“霏儿….霏儿的大哥那日因马场那事…”沈青青顿了顿，蹙眉道，“我虽是不喜那人，到底是霏儿的大哥。霏儿郁郁寡欢多日，那柳小姐虽是受了罪了，只是她到底难过，我瞧着着急，想看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沈青青叹了口气，回首望她：“我同霏儿说了，是你收拾了那柳小姐。”二人此刻走到了门前，沈青青却拉着她顿住了脚步，她轻轻叹了一声，“我是极其重视霏儿这个好友，与你也十分投缘，只望你们二人能好好相处才是。”
她敲了敲门，轻声道：“你先同霏儿说上一说罢。”
沈青青推开门，不言不语的瞧了里面一眼，又回首看了一眼顾明绣，这才转身朝着原路而去，面上一贯的冷淡。
顾明绣在门口站了片刻，这才缓缓走了进去。绕过那盏宽大的屏风，便瞧见瘦弱的少女坐在风口发着呆。背对着她的佳人穿着白色的长裙，微微垂着头，听到动静后极其疲惫的唤了一声：“青青？”
“宁姑娘。”顾明绣顿了顿，“别来无恙。”
听到她的声音，宁霏微微一怔，而后才旋即回过头来，颇为惊讶的看着她。静默片刻，她才垂下眼眸，有些无奈的轻声的答道：“别来无恙….顾姑娘。”伸手拢了拢鬓发，宁霏移开眼眸，“听闻你如今回了将军府，想来…比起往日要好上很多。”
顾明绣没有答话，只是站到她身侧，抬眸望向四周的景致。
二人皆是静默片刻。
轻咳几声，宁霏将手指握拳抵在唇边，勾出一抹无力的笑来：“我听闻….是顾小姐帮了我，才解决了柳小姐。”她苦笑一声，“我…我真不知晓如何感谢你。”
长发拂动，顾明绣伸手拢了拢鬓发，淡声道：“感谢我？你不恨我。”
宁霏轻笑一声：“我知晓你的意思。”她阖眸沉默了片刻，轻叹一声，“那日马场之事，是我兄长不对在先，他…他受人指使算计你小弟，该是受罪。只是他到底是我大哥….”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宁霏连忙垂下头擦了擦眼泪，偏过头道：“我我不能说我不恨你，对你没有旁的意思。那日若非你在场，怕是出事的便是顾少爷，故而那日你的做法并无什么不对况且是兄长说错话，惹出祸来，这才招惹了萧王殿下的——”
宁霏苦笑道：“我那几日恨不得自己死去，好教兄长一人莫在奈何桥上孤独，到底是青青一直陪着我。她替我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又告诉我你将那柳小姐算计入了天牢，，前些日子我也听说她死了….”
少女的嗓音夹着几丝哽咽。
顾明绣漫不经心的偏过头去看。
白衣少女靠在木门上，长衣被风吹起，鬓发拂过她的脸颊，长睫半垂，几滴晶莹垂在睫毛上。她垂着眼眸，贝齿咬唇，侧颜望着可怜楚楚惹人怜爱，宛如出水芙蓉一般美好。
顾明绣轻轻笑出声：“恶人自有恶人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她眨了眨眼睛，十分温柔，“宁姑娘有没有听过….天道好轮回呢？”
她的语气温柔而浅淡，似有几分冷淡转瞬即逝。
宁霏回首迎上她的视线，不由得一怔。心中莫名泛起难以言喻的心绪，她不由得攥紧衣袖，勉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靥：“如此….么。”
顾明绣温温柔柔的瞧着她：“是了，那些做恶事的人必然都会有报应的，无论是利用者，还是心有不轨者。”她收拾视线，拢衣起身，微微一笑，“我想宁姑娘已经想开了，那么便不要在此多呆，小心风寒才是。”
“底下吵闹的很，我先去寻依依她们。”
顾明绣朝她安抚似的留下一笑，抬步便朝外走去。
“明绣。”宁霏的声音被吹散在风中，少女回首凝视着她，眼底流露出几分紧张跟不安，“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么，我若是邀你出门，你会来么…？”
顾明绣颔首：“会的。”
她抬步走了出去。
身后的宁霏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弧，如释重负般：“那….就太好了。”
沈青青没有再外等候。顾明绣走回方才她修剪花枝的地方并没有见到沈青青跟其他认识的人，便往楼下去。墨竹正在楼梯口等候，见她下来不由得松了口气：“大小姐一直吵着要去看兵器，五小姐便带着她去了，留下奴婢跟姑娘说一声。”
“嗯，我知道了。”顾明绣点了点头。
她走出阁楼便停住了步子：“你是在这里特意等我么，”顾明绣弯出一个漫不经心而又有几分嘲意的笑靥，转瞬即逝，“二姐姐。”
顿了顿，顾明绣轻轻笑了一声：“娘亲已经和离了，若是再叫你二姐姐也有几分不合规矩了….是不是，顾二小姐？”
顾长歌攥紧袖下的帕子，面上露出一个责备的笑靥：“四妹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即便……总归是二姐姐的不是，还望四妹妹莫要跟我计较。”她上前便要挽顾明绣，半真半假道，“难不成你便真的不认我这个二姐姐了？”
却是墨竹上前拦在顾长歌面前。
紫衫少女抬眸，冷淡的瞧着她。几分清淡的情绪转瞬即逝，少女轻呵一声，半点不犹豫：“我只有依依一个妹妹罢了，哪来的什么二姐姐。你父亲姓顾，可你母亲却是姓董的，同我哪有关系？”
顾明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总归这里也无什么旁人，二姐姐不若开门见山？”
她的眼眸一寸寸冷下来：“若是为了姨娘跟顾宣，我便劝你不要白费时间了，顾青元救不得她们，我更加不会去救她们。”她弯唇，极度冷冰，“毕竟….她们可是自作自受。”
“你！”顾长歌闻言脸色猛然一沉，眼底的怒意怎么也掩不住。她拂袖怒瞪顾明绣，咬牙道，“你莫要以为…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是顾明绣！那日虽不知你使了什么障眼法，但你根本就——”
她慌张的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只要你帮我去求求安将军，将我母亲跟大哥哥救出来，我就不告诉旁人这件事！那时你好好做你的顾明绣，我再不去招惹你！如何？！”
墨竹依旧拦住顾长歌，闻言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顾明绣轻笑出声，绕过墨竹上前站在顾长歌面前。她神态温柔，话语也浅浅淡淡的：“二姐姐，你真是半分姨娘的聪明也没有。那都是我为了哄你做出的假象罢了，只是为了让你们想法子污蔑娘亲。”
“你瞧，你跟姨娘都不曾辜负我，时间也算的十分好，就在我外祖父面前动了手。”顾明绣垂首，神情温柔然语气平静且冷漠，“我早就知道你们的打算，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我不会帮你求情的，无论你说什么，几百年是顾青元来求我也不行。
她长睫微颤，轻呵一声：“毕竟顾宣跟董清可是我亲手送进去的呀。”
话音刚落，一股无名火直冲心底而起。顾长歌几乎不可置信的瞪着她，攥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她死死瞪着顾明绣，忽而尖叫一声：“你这个贱人！”言罢便抬起手狠狠往顾明绣脸上扇去——
“姑娘！”墨竹尖叫一声，连忙扑了过来。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飞速掠了过来，伴随着一个愤怒无比的女声：“谁让你打我表妹的？！”
“啪”的一声，一道长鞭甩了过来，擦过顾长歌的脸颊，准确无比的打在她落下来的手腕上。绯红的鞭痕瞬间显出痕迹，血迹飞快渗了出来。
顾长歌尖叫一声，捂着脸颊便吃痛后退几步，狼狈的跪倒在地上，不住的尖叫：“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好痛！”
握着鞭子的人飞快越过地上的人，急匆匆的跑到顾明绣身旁，一脸气恼的询问她：“绣儿，哪里被打了？痛不痛啊？”她恶狠狠的瞪向地上的人，“你说她哪只手打了你！我便卸下来！”
正是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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