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请君入瓮
圈在外头的是好奇心强的吃瓜群众，听说此地就是案发现场，都张头望着，希望能透过工厂微开的小门看见什么尸体。
而就在这个工厂小门里头，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案发现场。
“这就是你说的查案？”
乔阡婳站在工厂二层的反光玻璃窗前，朝下方攒动的人群望去，不得不说，这个位置还真是将围观群众的一举一动净收眼底。
因为邢毅的散播，各大媒体平台铺天盖地的报道一个有名无实的假案。这些新闻报道似乎就像是形容出了一个真实凶犯。
而这个“真实的凶犯”并不真实。甚至可以说，与邢毅对疯子艺术家的犯罪侧写可以算是背道而驰。
邢毅故意通过媒体公开了这个“虚构杀人犯”的作案手段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疯子艺术家误以为是有人模仿他的作案手法。
这一切，对于疯子艺术家来说，就相当于把这些“杀人的荣誉”加在了另一个人的头上。
邢毅相信，他们的嫌犯必会出现在今天的人群中。
但是，他到现在都没有明确的和他们说明他所知道的嫌疑人的体貌特征。
“老大，你说嫌犯真的会出现吗？”邓铭倚在玻璃前的铁栏杆上，仔细打量着楼下并无什么异样的人群。
“他会来的。”
一楼的工厂外，群众议论纷纷。其实可以很清楚的发现，人群其中不乏一些暗中拿着手机拍摄的媒体记者。
乔阡婳微微凝起眉。邢毅的做法太风险，且说万一此方法无效，再引起群众恐慌，就得不偿失了邢毅很有可能因此受罚。
她肩上忽然一紧，侧眸却见他从容一笑。
邢毅光从从面部表情上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这一点，真是令她既感安心又害怕。
“别担心，”他垂眸望向人群，泛起一丝微笑，“他已经来了。”
乔阡婳朝一楼人群望去，一个人立刻引起了她的注目。
“你是说他？”她若有所指道。
邢毅微微一笑，“你知道他是谁么？”
“知道。”她凉声道。
即便他现在带上了假发假做成了另一个人，在多年接触人体的乔阡婳眼里他一切的伪装都是形同虚设。
对于一个人的体貌特征，她是绝对不会判断错的。
“原来你一直在怀疑他。”乔阡婳侧眸看向邢毅。
“乔姐，你们在说什么人啊？”于萌眼巴巴的看着人群，根本不知道他们二人在说什么天书。
一旁邓铭眼神四下搜索，也是一脸茫然。
从于萌邓铭二人无所察觉便可以知道，这个人在常人眼里，可以说是太不引人注目了。
“阿铭，通知杨逸。人群混乱，疏散人群。”邢毅吩咐道。
“呃疏散人群？”
“通知下去，目标人物黑色T恤青年，头戴黑色鸭舌帽，帽檐上有个显眼的白色字母标志。”
听他这么详细一说，邓铭再看向人群，立马就发现了青年的踪迹。只不过目标人物的帽檐压的很低，看不清脸。
“你和杨逸小心从两侧人群包抄，别惊动他。”
“是。”
邓铭立马下楼通知在一层的杨逸。
“萌萌，你下楼告知围观群众退散，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是。”
“呼”乔阡婳深深的顺了口气。
“乔法医。”邢毅望向她。“怎么，还是不敢相信是他干的？”
“嗯”乔阡婳揉了揉抽疼的太阳穴，“如果是他干的，那又怎么解释十年前那个案子？你是知道的，十年前他还只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所以十年前那个案子，不是他干的，而是另有其人。”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十年前疯子艺术家和现在名画杀人案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她一时惊愕不已。
“这才能解释，凶手作案手法和以前为什么不同了。疯子艺术家和现在这个凶手也许有些密不可分的关系。也许”他顿了顿，并没有再往下讲，而是说，“一切谜团都要等到抓住他以后才能知道了。”
“其实我也不愿相信是他。”他的语气中却有些无奈。
说话间，邓铭和杨逸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只见他们暗暗从工厂侧门行至外围，警戒线外人群复杂，而目标就在离两人不远处的人群中央。
“无关人员退散！”于萌在警戒线内高喊着。人群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到了于萌的身上。
“这就退散了，啥都没看到呢！”不知谁喊了一声。
“我们等会儿就不来了，女警官你跟我们说说里面的情况呗。”说话的看样子是个记者。这话一出即刻勾起了所有人的兴趣，大家都齐齐看着于萌。人群中那个的目标人物似乎也兴趣浓厚的想知道些什么。
就在他们说话间，杨逸和邓铭二人已经绕到了人群后。
二人相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一左一右缓缓向人群里那个黑色鸭舌帽的目标人物靠近。
乔阡婳的呼吸有些乱了，从二楼看去，那个嫌疑犯离邓铭和杨逸近在咫尺。
猛然间，青年忽然目光一侧，眸子里映入了杨逸的身影。
乔阡婳呼吸一滞。
只见青年怔了怔，立刻推开人群，拔腿就跑。
邓铭和杨逸二人即刻拔腿就追上。
“该死！”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乔阡婳感到一阵头疼。
“走，我们开车追。”
“嗯。”她望向邢毅点点头。二人即刻转至一楼停车空地，发车出动。
这边，杨逸与邓铭紧追不舍，前头的青年被死相逼所以跑的极快。
他们追着青年跑过两个街区，而那青年依旧是不减速度。杨逸已经有些支撑不住，渐渐缓下脚步。
“别管我，你快追！”
“你自己小心！”
邓铭毕竟是身强体壮，一路狂追，渐渐与前面的青年缩小了距离。
青年眼见甩不开他，看见一条小巷子忙转了进去。
邓铭心下暗道不好，他知道中国的巷子七扭八拐，若是不熟悉，很容易就跟丢了他。
前面就是一条大道，眼见青年几步就要跑出小巷，只听警笛长鸣，一辆警车哧的一声堵在了巷子口。
原是邢毅开车并没有追赶青年，而是绕了道，根据邓铭身上的定位器准确的堵住了青年的去路。
“你别跑了！”邓铭喊道。
青年喘息着，眸子四下打转，还在企图找一个突破口。
“你已经无路可退了，肖杰。”
邢毅迈下车，看着青年缓缓道。
青年身子猛的一怔，微微抬起头望向他。
“肖杰？”
邓铭和杨逸齐齐望向青年。怎么会是肖杰？
“肖杰，我们现在并没有证明你就是凶手的直接证据，你只需要乖乖跟我们回警局，谈一谈那个教唆你的幕后黑手，一切都能从轻发落。”乔阡婳试图说明白，让肖杰知道自己并不用一条道走到黑。
肖杰垂下头，忽然笑了笑，再抬起头时，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不必了，没有人教唆我，一切都是我自己干的。”
“肖杰”
说着，肖杰忽然转过身，手上举起一支不知何时拿着的钢笔。
乔阡婳恍然一惊，急忙朝肖杰跑去。
“拦下他，他要自杀！”
似乎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空气中弥漫开血腥的味道，肖杰笑着缓缓倒下，脖子上插着那支他母亲送他的精致钢笔。
“肖杰！！”乔阡婳跪在他身侧，快速进行抢救，鲜血奔流着溢满她的手心，随后溢出她的手心。
邢毅按压住肖杰的伤口朝还没回过神来的邓铭杨逸望去，
“快叫救护车！”
120救护车的鸣笛声渐渐远去，只留下现场的一片狼籍。
乔阡婳望着地上的血迹久久无法平静。
邢毅沉了沉眸子，拿起干净的毛巾为她细细擦拭干手上的鲜血。
“是我们错了吗？”
她抬眸望向他，眼中满是疑惑。
他紧了紧眉，顺势将她抱入怀中。
“不是。”
他有些犹豫了，他是不是不该让协同她办案，她是接触尸体的法医，但是这不代表她是否准备好了一颗直面人世间所有黑暗的心。
“也许吧。”她深叹口气，从他怀中立起身，接过他手中的毛巾继续擦拭。
“你们来看。”
于萌示意他们过来，手上还拿着肖杰的书包。
只见书包的一角，只见上头用荧光笔写着w.j。
“肖杰姓肖，如果给尸体做标记应该用x.j才对啊？”邓铭不解。
到现在为止，所有人似乎都不愿相信，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就是凶杀案的主犯。
“w等等，我知道了。”
众人望向杨逸。
“我看见他护照上的英文名，叫Willian。”杨逸解释道。
“所以，w.j是”于萌顿时失了声。
“Willian.杰。”邓铭望着地上的血迹，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