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探春智说南安王

  钱忠等人见贾政突然倒地,惊得急忙上来扶住。
  一时探春到来,见贾政已经气若游丝,顿时跪倒在雪地上痛哭流涕。
  贾政早已经口不能言,只是两眼怔怔的看着探春,挣扎着将锦盒递给探春,又从怀里将云飞扬给的那块玉佩拿了出来,流下两眶老泪,喉咙里一阵作响,突然两手一松,玉佩落在雪地里,溘然长逝。
  探春痛哭不已,随即令人将贾政的尸首抬上马车,拿了锦盒和玉佩,一言不发,便转身欲往南安城里去。
  钱忠见贾政已死,而南安王未曾谋面,圣旨也未宣读,不知这南安王到底是何意思,一时间便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探春却擦了泪,转身道:“王爷染病在床,不能出城。这锦盒之内,必是圣旨。公公等人暂委屈在此静候,待哀家回府禀明,自有答复。”
  钱忠遭此冷遇,心里虽然有些愤愤,但事已经至此,又恐果真将事情闹僵,惹怒了南安王造反,倒是大祸临头,便只得忍了,忙躬身道:“王妃请节哀,政老忠心国事,老骥伏枥,忠心可昭日月,只是一路车马劳顿,不曾想有此不测,早登仙境,老奴等不胜哀叹,还望王妃将圣皇爱惜南安子民之心转达王爷,以天下苍生为重,也为贾府一门忠烈拳拳爱国之心再添光辉。”
  探春只是点点头,便去了。
  随行的护卫统领见探春走远,便道:“公公,这南安王也太过无礼了,圣旨到了,竟敢不出城迎接,躲着不见,还让咱们在这大雪地里久等,我看其心叵测,咱们何不这就回去,如实禀告皇上,治他们的罪。”
  钱忠呵斥道:“不得胡言!你懂什么。咱们此行,意在替皇上安抚南安王,收服民心,若是事情办砸了,咱们回去,就是个死!”
  大雪依旧纷纷扬扬,北风怒号。南安城早已经戒备森严。
  探春回到了南安王府,将贾政的尸体安顿毕,便来见南安王。
  南安王正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见探春到来,便令丫鬟等人退下。
  探春满眼含泪,泣不成声,待要开口,南安王早问道:“王妃这是为何?莫非是那来传旨的人给你气受!”
  探春忙拭泪道:“这倒不是,说来真是预想不到,一同前来宣旨的竟然是我的父亲。”
  南安王道:“既然岳丈大人来了,何不快请进来相见。”
  一语未了,探春早又痛哭道:“父亲年迈,刚到城外,已经口不能言,如今已经仙逝,我将其安放在府内了。”
  南安王惊道:“竟然有这样事。这水溶刚刚登基,显然是篡夺大位,恐人心不服,所以竟让岳父来宣旨,言外之意不言自明,其心可鄙,真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探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王爷也是知道的。如今贾府一门都在那边,若我们这里稍有异动,恐怕贾府一门便要遭殃。这也是父亲不得不前来的原因。还望王爷体惜,念及奴家情谊,以天下苍生为重,韬光养晦,暂时不要和西宁王那边来往。”
  探春说着,便将锦盒和玉佩呈了上去。
  南安王犹豫了半晌,只得接了,打开锦盒一看,果真是一道嘉奖安抚南安州的圣旨,无非是说了些南安州往日的繁华以及南安王的功劳,希望南安王领了嘉奖圣旨,立马进京面圣的话。
  南安王看了,反手将圣旨扔在地上,又攥着那块玉佩看了看。
  只见玉佩却是云飞扬做北静王时所戴之物,上面用篆书刻着“水居士”几个小字。
  南安王冷笑道:“他把这刻有‘水居士’的玉佩给我,意在告诉我不忘兄弟之情。可他篡夺大位,越兄而代,大逆不道。前后两位先皇离奇驾崩,他又和西宁王势同水火。今日,又胁迫岳父前来宣旨,却令岳父大人客死异乡。于国,他是不仁;于臣子,他是不忠;于兄,他是不义。此等不仁不忠不义的奸人,天地不容,天下人得而诛之!”
  南安王说完,早将玉佩狠狠仍在了地上。
  只听得哐啷一声,玉佩的边角摔坏了一块。
  探春早泣不成声,跪下道:“王爷所言,不无道理,但如今天下大势稍定,若烽烟再起,难免生灵涂炭。况且奴家一门尚在京都境内,合府老小性命岌岌可危。若王爷执意起兵,奴家自然无力阻拦,贾府一门势必灭门。这倒也罢了,只是将来即便你荣登大位,那西宁王又岂能甘心,势必还有一战。到时候天下大乱,又当如何?再者现如今正是隆冬,兵疲民怠,大军即便勉强出征,只怕也寸步难行。那西宁王又居心叵测,若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坐收渔利不说,倘若他中途变卦,和王爷反目,王爷危矣。”
  南安王听了探春的话,顿时犹豫起来,便拿不定主意,只得怒道:“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一辈子龟缩在这南安州,任凭他篡夺大位。”
  探春道:“西宁王兵败,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元气,必不能率先出战。他若想再度出兵,必然尊王爷为主,唆使王爷在前。如今之势,东平王已灭,犹如三国鼎立,谁先出动,后发者必定坐收渔利。王爷没有诸葛亮,亦不是孙权,只可学曹阿瞒。”
  南安王听了,顿时有所悟,遂扶起探春道:“爱妃真是我的贤内助。本王竟然一时糊涂,险些中了西宁王的计。”
  探春又道:“咱们如今只宜韬光养晦,静候时机。西宁王和宫里皇上如同寇仇,势同水火,早晚必有一战。那时,方是王爷大展宏图之日。王爷若能一统天下,必定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南安王大笑,又将地上的圣旨和玉佩捡起来道:“爱妃所言甚是,真不愧是学识五车,堪比诸葛。本王这便随爱妃出城,迎接圣使!”
  探春却道:“王爷不可。哀家已经说了王爷身体染恙,不便出城。再者王爷若是亲自出城迎接宣旨使团,在此群雄乱起的时候,恐令天下人小觑,疑王爷胸无大志大勇,天下有志之士便怠了。”
  南安王听了,便道:“爱妃所言甚是,可如今如何处置方好?”
  探春想了想道:“这也不难,王爷只在府内装病,躺在塌上见那使团一见,收了嘉奖之物便是;其余诸事,自有哀家处置。这一者可以迷惑宫中,以安皇上疑心;二者不卑不亢,让天下人知道王爷并非胸无大志;三者也让西宫里的那位心存些忌惮。如此一来,贾府上下暂时可保平安,王爷也可韬光养晦,以待时机。”
  南安王听了,高兴得大笑不已,笑道:“爱妃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本王有爱妃在,真是犹如诸葛亮在世,胜过十万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