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大殿求见

  长玉大概是料到他没有心思招待川南王,很自觉的便在自己的玉凌宫设宴,请了川南王过去。
  顺带着连山护,白有闲和红喜也请了去。
  蓝露闭关还未出,长玉虽然着急,却也没有办法。不能为蓝露分忧,他也就只能替长玠分分忧。掺乎掺乎正事,也不至于闲的发慌。
  因此,拖长玉的福,长玠有了大把时间待在沁宁殿。
  天色幽暗,淡香疏影。
  从膳房端了一碗热粥,长玠在门口停顿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可能是不想面对乱七八糟的她。瞧向屋内,屏风遮去了所有视线,什么也看到不到。微微叹了口气,还是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忘尘已经睡着了,蜷在被子里,脸庞也不知不觉露出来。乱糟糟的头发纠缠在她的脸上,有一缕发丝落在她鼻尖上,随着她轻微的呼吸,起起伏伏。
  她睡得很不踏实,就算在梦里,神色也是紧惕的。
  不过她睡着的样子,总是比刚才那样好看一些,至少是能看的。
  长玠放下手里的粥碗,用仙法罩起来。然后熄了夜明珠,睡到她的身边。
  风从门缝间吹进来,长玠轻轻拽开一角被子,从背后抱住她。她小小的身子单薄的像是残败的玉兰花瓣,单单是抱住她,都让人担心会将她折损。
  白日里对她做的事,又浮上长玠的心头,深深地悔意也嵌进他的血液。他不知道,这具瘦弱到可怜的身躯是怎么承受下来的。
  其实他的印象中,她和弱字完全沾不上边。
  那时她气势汹汹地朝他伸出手,恣意洒脱,不像个女子,倒像个意气风发的江湖客。
  她脾气不好,常常一口业火喷出来,见什么烧什么。他去接近她时,甚至在某一瞬,担心过自己的安危。
  可就是这样骄傲的少女,眼睛里却闪着比任何人都纯净的光华。她的一举一动坦然澄澈,干净的像是太阳初升时,花瓣上还没有消失的朝露。
  披着阳光,明媚耀眼,绚丽地叫人不敢直视。
  一下子就照亮了长玠压抑七万年的心。
  那时街灯繁乱,各种颜色晃的眼前一片迷离。在那片纷繁靡丽中,她朝他露出浅笑,脸上的颜色比街灯还要艳丽。那美好的颜色,像软绵绵的阳光,融化了他身上所有的冰雪。
  他真想回到那时候,再看一看她脸上动人的艳红。
  太想要停留在那一眼,停留在她明媚的眉眼间,停留在那迷人的艳红中,永远沉醉在里面。
  若是可以,他愿意用余下所有的寿命,去换她脸上的那种颜色。
  到底要怎样,才能留住记忆里的光华,把那颜色一点一点镌刻进骨髓。
  白日里,他想要把她拽入疯狂,想把她拉入惊涛骇浪,渴望从她脸上捕捉一缕相似的绯红,可她只是从失控的哭泣,变得更加没有生机。脸上黯淡,一点光彩都没有。
  除了身下的颜色,什么都没给他。
  那颜色是他想要的。
  可他想要的,不只那一点。他还想要她脸上的颜色,想要她的真情实意,想要她下意识的迎合。
  这些都没有。
  但是没关系,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和她慢慢耗。
  她的骨头微微战栗,但并不明显。
  长玠知道她一定是醒了。可她还是一动不动,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呼吸也均匀极了。她装睡的时候,一贯是这样。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装睡的人,总归是乖乖听话的。
  摸索到她的手,长玠把手放进她的手里,和她十指紧扣,又把她搂的更紧了点。
  忘尘果然没动,任由他掌心的热量一点点暖着她。
  夜渐渐深了,长玠的呼吸也变得平稳,他呼出的热气在忘尘脖颈间。忘尘听着他的呼吸,确认他睡着了,便慢慢把手抽了回来。
  长玠在她身后微微睁开眼睛,看她黑暗中凌乱的头发。
  怎样才能让她顺自己的心,这实在是难解的谜团。
  就算把手抽走,她细腻柔软的身子还是在他怀里,这样动弹着,惹得长玠一阵燥热,又想做白天做过的事,想把她身上仅有的一丝温度也夺过来。
  但一想到她鬼一样凌乱的模样,他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第二天一早,长玠从长玉那儿又要过来几个仙娥。
  长玉殿里的仙娥,个个生的都水灵漂亮,每一个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突然被长玠要走,长玉心口痛啊,拿着扇子就捶足顿胸,扬言要薅他的鸡毛。
  长玠压根不理他,带人就回了沁宁殿。让她们负责忘尘的起居,给她沐浴更衣,梳妆打扮。
  收整一番以后,忘尘总算是恢复了些许人样。长玠满意的看她,轻声责备道:“你一个女子,平日里也该注意下仪容。”
  忘尘坐在那里,低垂着眸子,一言不发。那些精致的发饰在她的发髻上静静地待着,连金步摇下面的珠串都没有一丝晃动。
  长玠把热粥递到她跟前:“把这个吃了。”
  忘尘木然地坐在那里,还是一动不动,没有反应,好像没听到他的话。
  长玠拿着粥碗等了一会,见她依旧没有反应,也不生气,默默地把碗放回桌子上,缓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就要去拉她的衣带。
  只是一伸手的举动,忘尘像是受到了惊吓,立刻缩成一团,从他的胳膊下面钻出去,冲到桌边,端起热粥就大口喝起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一粒米都没有剩下。
  “以后膳房送来的餐食,不要让我看到有剩下的。”
  忘尘心有余悸,嗬嗬地喘着气,手里的粥碗也忘记放下。
  这时门童忽然来报,长玠让门童进来说,门童犹豫地看了一眼忘尘,低头道:“大殿下在宫外求见。”
  玄祉来了。
  他终于沉不住气了。
  长玠没说话,眯了眯眼睛看向忘尘,只见她黯淡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神采,却又不敢表现得太甚,倔强地咬着下唇,手里攥着衣裙,捏起来又放下去。
  可就是那抹突然出现的神采,让长玠的神情迅速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