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多么痛的领悟
秦月打电话时，正好赶上秦阳下班交接班的时候，的确是非常忙碌的时刻，精神也必须高度集中。不然，一旦出错就会非常麻烦。
不过，接到妹妹这通电话的秦阳的确是打心底里为妹妹感到高兴。然而，对于她来说，心底也不由自主的涌起了一点小小的失落。倘若爸爸没有生病，那该多好，自己现在也应该正是在备战高考啊，而不仅仅只是一个初中毕业生。
在这个工厂里，秦阳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老员工对新员工的歧视，学历高者对于学历低者的歧视，主管对于普通员工的歧视等！而她，也就属于那被歧视的最底层了。
一周的军训，短暂而又辛苦！军训完毕，接着便是紧张的高中生活！
根据中考的成绩，不言而喻，秦月被分到了快班里！按照班主任老师的话说，这三年的努力，只为一个目的高考！因此，丝毫不能松懈！
秦月作为县中考生中的第二名，他们这个班，基本汇集了县城里的中考前100名学生。他们是这一届学生中三年后的希望。班主任老师是已经连续带了六届高中重点班的学校骨干老师。一位年龄四十多岁的看上去面容和蔼可亲，实际上她的严厉是在学校里出了名的女老师。
那些洗脑的神句，这位叫蔡兰的女班主任依然是在高一新生开学的第一天就给班里的56个同学再一次重申。由于她的严厉，这位班主任还有个流传下来的外号。学生背地里喜欢叫她“豺狼”。她对这个外号一点都不恼火，只是狞笑着对同学们说“我一定不辜负这个称谓的！同学们，努力吧！”
学校每月1号都会将生活费打到秦月的卡里。至于班上有没有和她一样待遇的同学，秦月不得而知。
开学两周后饭卡终于办了下来。秦月只好靠着妈妈给的那300块中剩下的不到五分之一的钱早餐靠吃一个面头，中午和晚上就各打1块钱的米饭，再花一块钱各就半包榨菜度日。
开学前，母亲蒋翠莲就告诉秦月。若非有要紧事，周末就不要回家了。就她那点劳力，即便是回家也帮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忙，更何况来回的车费也是相当大一笔开支。倒不如好好在学校里用功，争取三年后的高考考出好成绩。
不过，对于高中生来说，周末都成了压缩式的了！周六必须上到中午十二点才放学。星期天晚上七点钟还得准时
回到学校上晚自习。
尽管对于学生来说，高中学生的生活如此紧迫，却依然还是雷都打不动很多学生的念家情结！只要有空闲，不少学生还是乐于在周末回家，和父母家人团聚到一块。因此，秦月便成了少数学生中的之一。
周末的寝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她把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学习上。不过，除了吃饭之外，无论多么节省的学生也都必须多少得花些零用钱。最简单的就是购买生活用品，偶尔复印资料什么的。
为解决这些问题，秦月下课后到食堂里去帮忙打饭和洗碗，为的是换取一口饭吃！此外，她再把饭卡借给同学，并把饭卡里的钱再折出来。这样的话，自己也就有了零花钱。
周末，去食堂打饭，吃饭的学生人不多，食堂需要帮忙的时间也就相对较少。因此，秦月就选择到学校附近街上的小饭店里去做小时工！
每到假期回家时，母亲蒋翠莲也会问她有没有生活费之类的。她总会自豪的和母亲说“妈，学校每月都会把钱准时打进饭卡里的，我不缺生活费的。”
其实，不是她不缺钱，也不是她不需要钱。只是，她不想再给已经疲惫不堪的母亲增添任何负担了。
这样“繁忙”的生活秦月足足持续了高一和高二的整整两年。直到高三，为了紧张的高考复习，她再也抽不出任何时间去食堂帮忙了！
这两年时间里，秦月几乎从来没有主动给姐姐打过一个电话。只是因为，她同样害怕和担心自己一旦一不小心吐露了自己的心声，便会同样给姐姐增加心理负担。
秦月高一假期的这一年，秦阳依然没有回家过年。她依然是选择留在工厂里加班，挣更多的钱。她不是不想回家，只是当她知道了家里那一笔巨额债务之后，便又增添了几许赚钱的欲望！
转眼又是春节，秦月的高二上学期也已经结束了！眼瞅着秦阳也已经连续三个春节都没有在家过了！母女三人也已经两年多没有团聚过去了！母亲蒋翠莲在电话里对秦阳说“女啊，你已经三年没回来过年了，今年回来过年吧！”
母亲的口吻，秦阳听来一半像是哀求，另一半又像是命令！于是，她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之后说了声“好”。
自打秦阳自己有了手机，打电话不需要通过旁人转来转去的这两年，母亲蒋翠莲总会每隔个把月都主动给秦阳打个电话。电话里，她总跟秦阳说不要再把钱借回来，她已经20岁了，该是给自己攒嫁妆的年龄了！家里的事，就别多操心了！
可即便是这样，秦阳照旧是每月发工资后自己留一点，便把剩余的工资全都打到母亲的卡里。她和母亲一样，最大的期望都是早日将
家里的外债还清。
秦月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有好几次，老师都动员她不要再去学校食堂帮忙了，应该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学习上—备战高考！
听完班主任的劝，秦月只是笑笑点头。之后便一切照旧，班主任在劝了四五次之后，依然拿她没办法，最终只好作罢！不过，让班主任信服的是，秦月的成绩从来没有因为在学校食堂帮忙而受到影响。每次都能考到县里的前三名。在班级里，她永远都是遥遥领先的第一名。
高二上期那年的家长会上，秦月无疑成了老师表扬的对象，同样也成了其他同学父母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然而，家长会那天，秦月的母亲却没有去给她开家长会。为此，秦月失落了很久。当班主任点到秦月的名字问到秦月的家长为什么没来的时候。秦月只好硬着头皮说母亲不愿意来开家长会。
这让在场的家长们都大跌眼镜。纷纷议论一个连孩子家长会都愿意参加的家长居然能够教育处学霸级别的女儿来，也真是不简单。
家长会结束后，待所有的家长都走完后，秦月向班主任老师蔡兰说出了实情“蔡老师，我妈妈在工地上打工，她怕耽误上工。另外，来开家长会的来回路费开支也不少。所以她就不来了！我妈妈她真的很辛苦。”秦月说完，眼圈都红了！班主任老师一改平日的严厉，和蔼的递给了秦月一张纸巾！
秦月擦了擦红红的眼睛，接着说“蔡老师，我完全可以不和你解释这些。但是，我清楚的记得你一共有五次劝过我不要再去食堂帮忙，应该将精力和时间全部都放在学习上。然而，我每次都食言！我只想更多的减轻一些我妈的负担，但我也不想在你眼里是个只会死读书却是个不守承诺的学生，所以索性向你坦白吧！之所以在之前的家长会上直截了当的给其他家长那么说。我只是不想利用我家的贫穷来换取任何人的同情！对于生活，不管再大的困难，都只能迎难而上，哀嚎和叫苦都没有任何作用！”
这位有着二十几年教龄的严肃女班主任平时都对学生有着各种严厉的教导和要求等。然而，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还是头一次被学生以这样的方式给上了一课。
她用颤抖的手抚了一下秦月齐耳的短发“秦月，老师相信你，你将来一定会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这位不论是抬头纹、鱼尾纹还是法令纹一样都没有放过她的严肃女班主任，忽然对自己的学生心悦诚服！
这个高二孩子的领悟甚至比一些成年人都还要深刻。虽是多么痛的领悟，可却又是无数成年人所不能做到的呢！
这之后，班主任蔡兰老师再也没有干预过秦月在学校食
堂帮忙的事！只是告诉她多注意劳逸结合，其他的自己安排就好了！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就好！可秦月一次也没有说过！
看到秦月连续两年来一共只有两三套衣服来回换穿，班主任蔡老师便买了新衣服私下里送给秦月，借故说是自己女儿穿着稍微小了点！秦月虽然很客气的收下了，却一次也没有穿过！
班主任蔡老师的好意，秦月虽然年龄不大，但她还是明白的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样的帮助。甚至，这位姓蔡的班主任老师也觉得自己似乎无意间伤害了学生的自尊心。
甚至，秦月有时想，学校免除自己三年的学费，每月还给自己生活费！这样的“好处”为啥自己就能接受呢？这些，在她看来都是自相矛盾的！因此，她只好更加努力的学习，做个永远的第一名。
这个永远的第一名是怎么来的？很多人同班的同学只知道秦月很能吃苦，很努力！其实吧，作为高中快班也就是尖子生班级的学生，没有哪个是不努力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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